服務生將酒水、果盤、小吃擺上了桌,會所的經理滿臉堆笑的陪在一旁,眼神時不時的飄向辛樂,其意自明。


    然而辛樂早知道今天的潘世祥沒有那些心思,便揮手,如同趕蒼蠅一般的,將經理打發了出去。


    待到包廂裏隻有兩個人,潘世祥才歎出了一個長音來。


    “哎...呀...”他閉著眼,整個人枕在靠背上,單手扯鬆了領帶,把領口的扣子也給扯開了,“可要了我的命咯。”


    辛樂勤快的開了一瓶冰鎮的酒,給潘世祥倒了一杯,雙手奉上,說道:“潘總,您也別擔心了,股東那邊都安撫下來了,董事會那邊不會再說什麽了。”


    “嗯?真的?”潘世祥眼睛打開了一條縫,先接過了酒杯,聞言並沒有輕鬆多少,隻苦笑了一下,“你說現在這日子讓人沒法過,想賺點錢怎麽就這麽難哦。”


    他是越想這心裏越不得勁兒,幹脆把酒杯狠狠的擱在了桌子上,身子也坐了起來,狼狽又氣惱,整個臉黑的跟鍋底差不多。


    “說到底,還是這個徐然,我就是跟他犯衝!”


    “你說說,我搞了個嘻哈的綜藝,誒什麽勢頭都很好,偏他出來搞了一通。結果,我整個節目被停掉啊!好多錢的啊!我當時都沒辦法跟那些投資人交代的啊!”


    潘世祥氣的渾身抖,“我這都不跟他計較,我想著他也不會是故意的嘛!結果咧,結果他又來搞我的音樂節。哎喲,那一個什麽樂隊的,一群老家夥,有什麽搞頭,他出什麽頭嘛!”


    辛樂一看潘世祥這狀態,立刻就跟著幫腔,“沒錯,哪哪都是他,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潘總,這樣的人紅不長久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心上?齁,你說不放心上?”潘世祥氣的猛拍桌子,“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了,你還讓我不放心上?”


    “啊不是不是,潘總我不是這個意思。”辛樂急著解釋,“他一個小人物,真要收拾起來很容易的。”


    “容易容易!你倒是去做啊!”潘世祥幹掉一杯酒,“他剛跟蔣雪搭到一起,就鬧到我差點走人,再讓他繼續下去,我就真的要走到頭啦!”


    就這時,辛樂的手機收到了手下人發來的信息,他一看麵色就是一變,趕忙上網看了看情況。


    接著,就跟潘世祥匯報道:“潘總,鍾珊珊那邊出事了。”


    “嗯?”潘世祥剛才發泄了一通感覺心裏舒坦了不少,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抬起了一側眼皮,“鍾珊珊?什麽事啊?”


    辛樂一看潘世祥那樣就知道他沒想起來鍾珊珊是誰,就提醒了他一下,“就上次酒局,您說挺會來事的那個女孩。”


    “啊,然後咧?”


    “她之前接了蔣雪的一個代言,品牌方與滕亞集團是合作夥伴,她因此得到一個機會去參加滕亞集團的慈善晚會。”


    “哦對對,想起來了。”一提品牌方的名字,潘世祥就知道是誰了,他的眼睛亮起來不少。


    雖然他原本要通過米辰手上的名額推出去的不是鍾珊珊,但那個新人也不是他手下的,自然沒有鍾珊珊能給他帶來的好處多一些。


    因此,他也對鍾珊珊出了什麽事兒上了心。


    辛樂硬著頭皮的把手機遞了上去,“她口碑大跌,身家背景被挖,而且還有人爆出她之前頻繁出入各種高端酒局,雖然沒有實錘的證據,可輿論風向很...”


    他話不敢說完,因為潘世祥整個人的狀態好像要爆發的火山一樣。


    “看了完整視頻,不懂就問,慶功宴上發生的事到底是啥?”


    “慶功宴該不會就說的是《明日計劃》的慶功宴吧,沒聽說有什麽事啊。”


    “不是,人《明日計劃》跟她鍾珊珊有什麽關係啊,她去幹嘛?”


    “蹭熱度唄,還能是啥。”


    “真是被鍾珊珊的團隊蠢哭了,先發了一段視頻發現對自己不利,就又發了完整的,結果對自己還不利,鍾珊珊該不會是得罪了自己家的團隊吧。”


    “對她本來就無感,還聽說她經常出入各種高端酒局,還裝什麽清純小白花,真惡。”


    “不止呢,聽說她父母在老家那邊是進了黑名單的老賴,在當地可出名了。”


    “我也聽工友說過,說她家是建築商,工地出事故追責,那該賠的錢一分都沒拿,問就是沒錢。”


    “肯定沒錢啊,錢都給她女兒拿去整容,拿去鋪路,拿去唱歌跳舞了嘛!”


    “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能當明星,虧她還好意思裝清純。”


    “這種人怎麽還不滾出娛樂圈!!!”


    一條條爆料,一條條評論,整個網絡上全都是對鍾珊珊的口誅筆伐,甚至就連鍾珊珊本身的粉絲群都有大批的脫粉現象出現。


    “這個這個...”潘世祥眯著眼睛想了半天,一拍大腿,“這個魏利是幹什麽吃的!怎麽會讓輿論到這種地步?啊?”


    辛樂忙撥電話聯係魏利,一連四五次都是忙音,到第六次對麵才接通。


    一接通辛樂就問道:“怎麽回事?”


    魏利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珊珊想給徐然搞點事,結果沒想到那小子不按套路來...”


    聽著魏利說的事情經過,辛樂心裏就跟明鏡似的,這鍾珊珊就是想討潘總的歡心,至於這主意,就算是她鍾珊珊想的,如果魏利不點頭,那鍾珊珊也不可能有機會胡來。


    可這話他不至於挑明,相比較鍾珊珊來說,魏利這個金牌經紀人對公司來說更重要。


    “那現在怎麽辦?”辛樂看著潘世祥那邊把手機氣急的丟到了桌麵上,忙拿過來看了一眼,手一抖,差點又把手機摔下去。


    就在剛剛,鍾珊珊剛接盤的代言,品牌方紛紛發表聲明,直接單方麵取消了她的代言資格,更說要追究相關的違約責任。


    那一邊,顯然魏利也看到了網上的情況,有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魏利身旁的背景音逐漸消失無蹤,他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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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利單手插在腰上,語氣沉重,“鍾珊珊不能保了。”


    “什麽!”辛樂不可置信,鍾珊珊最近可沒少得資源,而且很多投資人和老總那邊都帶著鍾珊珊去見過了,他們也都挺喜歡這個女孩的,這就要放棄?


    魏利顯然也很不想,但他要更為的果斷,“鍾珊珊沒有代表作品,本身實力就無法站住腳,而且說實話,她的外形條件不是不可取代。最關鍵的,這件事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會出大事。”


    潘世祥喝酒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了手機上,辛樂也表情跟著緊張了起來。


    魏利繼續說道:“我是娛記出身,我的防偷拍能力在圈子裏都是有名的,但對方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拍到那麽多的東西,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們是有備而來。”


    “可,這搞事的想法不是鍾珊珊想出來的嗎?”


    這也是魏利想不明白的點,可如果不是準備充分,是臨時起意的話,他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這一點我還在調查,到現在也沒找到偷拍的人是誰。再有,我在圈子裏的關係很廣,可這個熱點我撤不下去。”


    “我聯係過熟人,也加大了金額,可是不管用。”魏利吐著氣,“好些之前合作過的媒體人全都婉拒了我提出的合作意向。”


    “還有,我就怕鍾珊珊的家庭情況被扒,一早就把她的資料給藏起來了,甚至連她的戶口我都提前給遷出來了。可對方還是給找到了,並且爆出來了。”


    “我原也打算用別的辦法,比如再找一個料,把這個料遮過去,畢竟鍾珊珊的名氣沒到那個地步。可是,也不管用,我之前讓人爆上網的頂流的醜聞,這條料我已經鋪了很久了,可丟出去連個浪花都沒有。”


    他真不是什麽都沒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行動了,他想了所有的辦法,動用了所有的手段,可這話題熱度就是絲毫降不下去。


    而且爆料越來越多,到現在,鍾珊珊已經可以肯定是徹底涼了,甚至連驚天大反轉的機會都不會有。


    潘世祥和辛樂的表情同樣都凝重了起來,也意識到這裏麵的不對勁,畢竟鍾珊珊真不是如何難以拉下水的巨星大碗,對方這力度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辛樂剛想問,魏利就繼續說道:“我剛剛,通過好幾層關係,花了不少的錢,才終於從以前的一個同行嘴裏探到了消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告訴我說,這件事的背後是蔣雪的團隊在操作的,而且他更告訴我一件事,那個爆料的視頻,是徐然工作室提供給蔣雪的團隊的。”


    蔣雪!!!


    徐然!!!


    若說現在的潘世祥最不想聽到誰的名字,這兩個人一定排在並列第一的位置上,或者徐然更比蔣雪還多那麽一點。


    “又是徐然?!”連潘世祥自己都不可置信,“他是跟我杠上了嗎?啊?”


    這問題辛樂也沒辦法回答,他突然在想如果當初潘世祥就直接一口咬死徐然,沒對他身上的商機動心,或許就沒有後麵的這一大堆事了。


    距離魏利的電話掛斷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在這一個小時裏,寶華娛樂的公關團隊全體出動。


    一個頭部公司的力度,自然不是魏利這樣一個經紀人可以相比的。


    話題熱度很快被降了下去,公司也很快貼出了聲明,鍾珊珊也在經紀人魏利的陪同下,舉行了記者見麵會,公開聲明會退出娛樂圈,並對自己的行為深切檢討。


    一切,似乎就此落下了帷幕。


    “不愧是頭部啊,動作就是快,剛才還全網都在議論鍾珊珊,現在幾個平台的熱搜上,全都不見‘鍾珊珊’這三個字了。”


    線上會議的鏡頭裏,宣傳瞿婷婷穿著薄荷綠的睡衣,一邊吃辣條,一邊說著,嘴唇都被辣油辣到了通紅,跟抹了唇彩一樣。


    “正常。”商務張智一邊手上練著啞鈴,肌肉都快撐爆屏幕了,一邊說道:“它要是沒有這個能量,就不配當頭部了。”


    一句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他們議論了一會兒,瞿婷婷一袋辣條吃完了,才終於想起來問,“就是...我們為什麽要這麽費勁的去搞鍾珊珊啊?她也沒什麽名氣啊?就算是得罪了老板,可大炮打蚊子,多浪費啊。”


    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在瞿婷婷問出口後,目光就都匯聚到了胡樂所在的那個屏幕上,看的他如坐針氈一樣不自在。


    他想了想,“徐然也沒細說,但我覺得應該是蔣雪那邊要做什麽,我們隻是配合。”


    提到蔣雪,從業經驗豐富的行政魯妮和商務張智似乎就看明白了一些,覺得可能是蔣雪要針對寶華娛樂,隻是具體怎麽針對他們想不到,畢竟怎麽看鍾珊珊的分量也不夠。


    這一點他們想不通,那就聊點大家共通的話題,尤其是徐然正在彩排不能上線。


    瞿婷婷像是說秘密一樣的問道:“你們說,入夥那件事,到底好處多,還是壞處多啊?”


    “好處肯定是多的。”魯妮最先開口,“兩位天王和一位天後,米辰更是鼎鼎有名的音樂總監,能跟他們搭上關係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尤其是他們在圈子裏的人脈和資源網,那是徐然現在最稀缺也最迫切的。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入夥的方式。”


    見瞿婷婷似乎不太懂,張智就給解釋了一下,“入夥有很多種方式,如果不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那身處這個團體裏,自己的位置就會非常的尷尬。”


    見瞿婷婷還是不懂,張智想著舉了個例子,“徐然是創作型的歌手,如果他入夥後,公司要求他必須給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寫歌,並且必須署名共同創作,怎麽辦?”


    “啊那得氣死啊!”瞿婷婷訝然,明白了他們說的入夥的方式。


    “是啊!”胡樂那邊一直在忙忙碌碌,多是在聽他們閑聊,這時候插了句嘴,“再如果公司看不順眼我們,讓徐然必須解雇我們,怎麽辦?”


    “不是吧!”瞿婷婷連撕辣條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想了想,嘟囔了一句,“那還是不要入夥好了,自己說了算還是比較理想的。”


    幾個人笑笑都不再接話,這件事真的很微妙,他們也沒辦法推測出徐然到底會如何抉擇。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


    網上,鍾珊珊事件的後續,衝破重重阻礙,終於再上熱搜,矛頭直指寶華娛樂某高層。


    在會所放鬆的潘世祥直接被董事會的奪命call給叫了回去。


    慈善晚會的彩排現場,也出現了突發情況,節目組核心成員緊急開會,彩排被暫時停止。


    徐然被突然出現的米辰拉到了無人的小會議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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