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戲開拍後,裴冀難得能有次機會光臨周且聽的公寓,這次借著討論塞納的暴力事件為緣由好不容易再次造訪,裴老大自然使出渾身解數,將牛皮糖厚臉皮表現得淋漓盡致,就是賴在人家家裏不走了。


    周且聽看著冷淡果決,實際上總是受不住裴冀那麽大個人在他眼前撒嬌耍賴,最後也是實在撐不住了,隻好鬆口,答應他可以在這裏留宿一晚,裴老大自然是繼續厚臉皮地為自己爭取到了跟他同床共枕順便洗個鴛鴦浴的機會。


    周且聽看著裴老大從客房裏進進出出,把什麽被子枕頭全都收拾到了自己的臥房,靠著門框有些無語。


    原本已經穿好外衣就要回自己家的呂品突然賊兮兮地湊了過來,跟他咬耳朵道:“且聽,你倆不都確定關係了麽,同居什麽的完全沒問題吧?反正我也基本上從這裏搬出去了,你們不用在意……”


    還沒等周且聽一個白眼翻完,跟在他身後的小景大步跨過來就是一計暴栗,恨鐵不成鋼,“有你這麽做助手的麽?他們要是同居被狗仔劈拍到了該怎麽辦?我看你腦子全用在做菜上了。”


    呂品幡然醒悟,又扭扭捏捏地打算將功補過,眼看著就要去說服裴老大今天還是早點回家好了,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先知先覺的小景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連拖帶拽離開了周且聽的公寓。


    周且聽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打打鬧鬧的身影淡淡笑了笑,笑過後看向裴冀的眼神卻有些複雜。


    裴冀雖然背對著他,卻能敏銳地感受到周且聽仿佛有著觸感的目光,他回過頭,好奇道:“怎麽了?”


    周且聽依舊靠著門框,看著裴冀棱角分明的輪廓被室內奶黃色的光線融化成柔和的質感,低聲道:“裴冀,塞納對媒體出櫃的時候是怎樣的?”


    他聲音聽上去說不出的慵懶,裴冀一直很喜歡聽他這樣說話,感覺耳邊有毛茸茸的羽毛在撩撥,然而他的話卻遠不如聲音那般柔軟溫和,以至於裴冀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幹嘛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周且聽垂下眼瞼,細密的睫毛構建出一片難以言喻的陰影,“隨便問問。”


    裴冀察覺到氣氛陡然的變化,表情也嚴肅起來,他轉回身子繼續鋪平手下的床單,看似隨意道:“也沒有怎樣,就是直接跟媒體坦白了性向,之後消失了兩三天,再回來工作的時候也看不出什麽變化。”他掖好最後的邊角,補充道,“她一直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也不怎麽在乎媒體把她寫成什麽樣。”


    周且聽抬起頭來盯著裴冀的背影看了兩秒,道:“因為她隻是個化妝師。”


    裴冀套被罩的聲音有點大,一時間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回過頭道:“你剛才說什麽?”


    周且聽平靜地看著他,道:“你個傻缺把被罩套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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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納畢竟受的傷並不重,在醫院住了兩天也就出來了,此時酒吧事件還在熱議階段,主角終於現身,自然又是一波新的聚焦。


    記者們統一口徑,一致對外宣稱是塞納先動的手,以她的性格也是極有可能,但被打的可憐人兒卻一直沒有出現,有雜誌說是les圈子裏某位知名人士,兩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另外卻又有報紙宣稱受害者隻是個無辜的酒保,塞納隻是在借酒耍瘋,總之眾說紛紜,卻也得不出個定論。


    塞納出院後被記者們團團圍住,也隻甩下一句無無可奉告便絕塵而去,她有不算是正經的公眾人物,想要藏起來太容易了,記者們也漸漸有些惱火起來,對她的惡意揣測也就變本加厲,越寫越離譜。


    而相比記者們宛如無頭的蒼蠅亂猜亂寫,裴冀這一邊就顯得有頭緒得多。


    小景在了解清楚周且聽的分析後再次化身勤奮帝,整合了一套塞納所有前任及疑似前任的信息出來,按照三年前為分界線分為兩部分,四個人圍坐在照片麵前依次瀏覽,隻看過第一遍後就聽到呂品興奮道:“我發現了!”


    周且聽並不很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你發現什麽了?”


    呂品手指向那一堆照片,“塞納三年前開始格外喜歡黑長直的姑娘啊!她以前找的妹子都是一頭短發,還喜歡動不動就染成其他顏色,可是最近這幾年她的小情人都是一水兒的長發,還都喜歡中分!”


    裴冀指了指其中幾張男人的照片,“那這幾個人呢?這可都是同時期她交往過的男人,他們可不是長發。”


    小景道:“也許她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喜歡上男人?”


    呂品有些困惑,“不可能吧,她一直特別自豪自己性向的樣子啊,也沒有過隱瞞什麽的,反正現在全國都曉得她喜歡女人的,沒必要啊。”


    小景不以為意,“也許是家裏人的意思呢?”


    裴冀搖頭,“不可能,就是因為她父母崇尚散養教育,塞納才會跟野草似的變成現在這樣,她跟我說過早在學生時代她就跟她爹媽坦白過,現在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老兩口沒可能突然又看不開了。”


    周且聽一直坐在一邊把玩著手裏的魔方,突然插嘴道:“她可能就是想這樣。”


    三個人齊刷刷回過頭看向他,裴冀追問:“你說清楚點?”


    周且聽望天,畢竟這裏在座的幾位,隻有自己是先天彎的,也許更能理解塞納。


    “我是說,她也許就是單純地想跟男人相處,感覺一下異性戀是什麽樣的。”他說著手指遙遙指了一下屏幕,“你們去看一看,她跟那些男人交往的時候蓄了長發,還穿過幾次裙子,雖然分手後又變回了假小子,但她確實做過改變。”


    小景有些疑惑,“她幹嘛冷不丁地想要去跟男人交往?我記得她在les圈裏吃得很開的。”


    裴冀一直盯著周且聽打量,此刻突然笑了一下,略有所感道:“去查查藤晗在三年前幹了什麽。”


    周且聽衝他豎了豎大拇指,“可以的,舉一反三。”


    裴冀嘚瑟地一撩額頭,“天生麗質。”


    呂品和小景湊作一團,聞言不由捂臉,“自打老大跟且聽了以後真的越來越妖嬈了啊……”


    藤晗作為一個歌手,資料還是很好查找的,不多時小景就查到了三年前的檔案,他盯著屏幕皺眉看了一會兒,才猶豫道:“有點奇怪啊,三年前藤晗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任何新作品發布,通告也少了很多,不過下半年的時候突然一口氣發布了十多隻新歌和一張專輯,感覺……像是休完年假回來一樣。”


    裴冀道:“看看她下半年出的專輯主題是什麽。”


    小景依言,片刻後道:“呃……就是普通的專輯,什麽甜蜜的愛情之類的,看曲目名字……糖分挺高的。不過也有一兩首苦情歌,比重不大。”


    周且聽和裴冀對視一眼,“猜得沒錯的話,她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和黎森交往的。”


    裴冀聳聳肩,“看來咱們上次對他倆之間的了解得還不夠深啊。”


    周且聽坐直了身子,平穩道:“捋一下時間軸,塞納在某個場合遇到了藤晗,心生愛慕之情,然而追求以失敗告終,並且不久後藤晗就與當初選秀比賽中認識的經紀人黎森陷入熱戀,而從此後塞納心心念念藤晗無法忘懷,過起了放浪的生活,藤晗也一直與黎森交往,兩人關係似乎很穩定,不料卻出現了第三者朱殊……關於這兩個人怎麽混到一起去的咱們目前還不清楚,但毫無疑問兩人的奸情被塞納發現,於是某次天時地利人和,塞納不知把他們倆人中的哪一個打進了醫院。”


    小景舉著一份報紙補充道:“媒體拍到的照片中被打的那個應該是個男人,雖然像素很低,隻能看出來是個短發,身量瘦高,但朱殊一頭長發,絕對不會是照片裏的形象,基本可以排除,那就隻能是黎森了。”


    裴冀卻發現了疑點,“黎森大半夜的去一個gay吧做什麽?還是個les聚集的酒吧。”


    周且聽也被問住了,這確實是個問題,黎森毫無疑問是喜歡女人的,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種性質的酒吧裏?


    思來想去,也隻有一種解釋了。


    小景打了個響指,“他是去那裏找人的!”


    呂品有些跟不上節奏,“找誰?找塞納嘛?”


    周且聽扁了扁嘴,“也隻能找她了吧。”


    裴冀眉頭又皺了起來,“居然是黎森主動去找的塞納?那你們不覺得有關誰先動手的這個問題上……就存在更多可能了吧。”


    周且聽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黎森挑起的事端?”


    小景一臉的難以置信,“不可能啊,藤晗又沒跟塞納發生過什麽,要是有什麽的話三年前她倆就在一起了啊。”


    周且聽玩味地看向他,“你怎麽知道三年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小景被他的這個問題整得目瞪口呆,“啥!?”


    裴冀忍不住也笑了,“你是說……藤晗先劈的腿。”


    呂品捂嘴,“天哪,黎森好慘啊,女朋友劈腿對象居然也是個女的,又出軌又出櫃啊!”


    周且聽卻及時地收回了脫韁的思維,“這一切都隻是咱們在亂猜而已,不如去問一問塞納本人。”


    裴冀搖了搖頭,“她手機關機,工作室那邊也找不到人,說是請了兩天病假。”他說著聳了聳肩,“跟當年出櫃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呂品感歎:“這難道就是——在我遇到最愛的女人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男人?”


    周且聽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睛,“我倒覺得沒那麽簡單。”


    裴冀無奈,“你是想說沒那麽扯淡吧。”


    周且聽衝他歪了歪頭,倒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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