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茶米悠所在的世界花了多少時間才理清楚了氮磷鉀等幾種肥料的原理,期間又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畢生的心血,一個小小巫師當然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但他雖然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卻製作成功了另一種副產品。


    一種化合食物,藍色的小方塊,不是小藥丸,隻需幾顆就能頂一餐,而且製作的主要原材料來自一些礦石——沒錯,礦石,這種神奇的小方塊是通過煉製石頭製作而成的。


    但重點不是小方塊的原料,而是製作它的魔法熔爐。


    這個爐子是巫師在探索這個小國,尋求饑荒的解決之道時從一處不知名的遺跡裏找到的,巫師感覺到了爐子表麵流淌而過的魔力,求知欲讓他把魔法熔爐拿回去研究,結果發現,如果投入特定的幾種礦石,魔法熔爐就能生產藍色的小方塊,這個過程很快,隻需要幾分鍾的時間,而且魔法熔爐的內部容量遠比它看起來要大得多——它的產量,完全可以滿足這個國家的需要。


    就這樣,靠著一個天外降臨的爐子,巫師拯救了一個國家……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藍色小方塊到底是什麽。


    當然了,這個事實隻有巫師自己知道,他對外的說法是自己有一個神奇的配方。


    於是這種藍色小方塊開始在這個國家裏流行,國王以一個較為低廉的價格將這種特殊的食物擺上台麵,由於相比於其它傳統食物,這種小方塊有著攜帶方便保質期長食用方便的特點,因而得到了國民的喜愛,於是藍色的小方塊做為食品擺上了大大小小商店的貨架。


    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好,藍色的小方塊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販賣藍色小方塊所得的金錢也填滿了國王的腰包,巫師也成了這個過度無數臣民感恩戴德的人物。


    直到饑荒過去,國土再一次富饒起來,人們卻不願意再吃平時鮮美可口的蔬菜和麵包,隻想吃幹巴巴的藍色小方塊的時候。


    藍色小方塊幾乎沒有味道,勁道也不敢恭維,很難想象正常人會喜歡吃這種藍色的小方塊。


    巫師嗅到了空氣裏異樣的味道,但是這個時候,整個國度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異狀,就連國王也心安理得的將世間的珍味掃下餐桌,換上藍色小方塊,乃至國宴上都是整桌的藍色小方塊。


    巫師從中嗅到了一絲寒意,他隱晦的詢問與他一同進入這個國度逃難的家屬為何不吃熏肉和白麵包,結果,他的家人帶著一絲驚訝的神色反問:為什麽要吃熏肉和白麵包?


    就好像肉和米麵都不是食物,隻有藍色小方塊才是能吃的東西一樣。


    一時之間,無論走到哪裏他都隻能見到藍色小方塊的存在,原本的美食和美酒正快速的在這個國家裏消失,然而世間又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異常,因此他自己反倒像是那個異常的人。


    巫師思考良久,隻能得出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沒吃過藍色小方塊。


    雖然藍色小方塊能夠頂飽,但是身為巫師的警惕讓他不會觸碰自己不明白的魔法物品,更不會食用不明的魔法製品。


    這救了他一命,但在市場上,已經連一塊麵包和熏肉的蹤跡都難尋了,沒人買,商人自然也就不賣了。


    “……覺得偏題了?不,沒有,耐心點。”


    相比後麵的事情,巫師必須自己收集食材解決溫飽,隻是一個小問題而已。


    在巫師發現這個異狀之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王宮裏開始傳言,城裏的幾個女人生下了藍色的小怪物。


    這些小怪物肚子很大,四肢纖細,嘴巴向外突出,長著尖牙,有著藍色的皮膚,不管怎麽看都不是人類而是怪物。


    城內還是謠傳這些孕婦是被惡魔詛咒了。


    這沒有啥好奇怪的,古往今來惡魔都是一切不明災厄的背鍋俠,而國王為了平定民心,下令燒死了所有的藍色小怪物和它們的生母,此事就此畫上了句號……才怪呢。


    當巫師看到那些藍色小怪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些小東西身上有著和魔法熔爐相似的氣息,有著扯不斷的關聯,但他隻能保持沉默,因為他拿不出解決的辦法,就算他知道情況會惡化,他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這是笑話,”聽見水鬼婆婆的說法,茶米悠搖了搖頭,“把魔法熔爐毀掉或者藏起來,又或者直接拒絕提供藍色小方塊,這不都是能做到的事情?所謂的沒有解決方法……巫師隻是舍不得自己得到的地位和財富吧。”


    水鬼婆婆沉默了少許,“你說得對,或許就隻是這樣而已……但他救了很多人的命,這也是事實。”


    如果巫師真有心阻止這一切,即使他沒有公開一切、承擔一切的勇氣,擔心國王不答應,也大可毀去或者帶著魔法熔爐離開這個國家遠走高飛,但他沒有這樣做,這就是私心在作祟,不是什麽值得開脫的事情。


    “或許他唯一做錯的……就是沒有立刻帶著爐子離開吧……”


    水鬼婆婆歎息著,繼續自己的故事。


    一開始的時候雖然有藍色小怪物……嗯,此時或許應該換一個名字了——水鬼出生,但是還是能誕生正常的新生兒的,因而事件隻是被歸類為一般的邪魔作祟,可到了後來,新生兒越來越少,就連國王自己的親骨肉都是水鬼的時候,國王終於坐不住了,他親臨巫師的住所,對巫師下了最後的通牒:必須找到事情的源頭和解決的辦法。


    不得不說,國王對於巫師確實是信賴有加,巫師手裏握著“配方”,但國王並沒有使用強硬的手段奪取,不管這個行為中是否摻雜著對於魔法的敬畏,但國王畢竟是沒有動過什麽歪點子,如此強烈的通牒,是巫師來到這個國度後的頭一遭。


    巫師知道,這是因為在國王和民眾眼中,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換言之,他之所以能夠擁有如此超然的地位,靠的就是他在旁人麵前刻意塑造的神秘和強大,如果自己不能在這件事情中拿出解決的辦法,那麽自己在民眾和貴族心目中的地位就會急劇下降,走下神壇,沒準還會被國王當成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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