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殷荃是吼也吼累了,摔了摔乏了,看著鋪滿了一地的書頁,她忽然很想看看,要是這一地的狼藉被夏侯嬰瞧見了,會有怎樣的表情。[]


    回想著方才他那震驚中略帶淩亂淩亂中又含著抹怒意的目光,她輕笑出聲,笑聲裏是滿滿的得意。


    平日裏一副高貴冷豔人畜勿近的樣子,剛才瞧見她的時候還不是心如鹿撞呼吸混亂?


    這樣想著的殷荃越發笑的大聲了些,以至於屋內的夏侯嬰眉心擰的更緊。


    讓她背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還本本都這麽厚!他這分明就是打擊報複!


    掃了眼被自己摔散了滿地的書頁,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袍,蹲下去,隨手撿起一頁紙,皺眉看了眼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


    “女子有三從,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呸!你妹的三從四德!不過是男子用來框限女子權利的廢話罷了!這時代的女人活的真累。


    暗罵一句丟掉手中的紙張,她又撿起一張,看了一眼後用腳在上麵狠狠踩了三下。


    都什麽謬論!


    女子還有沒有一點人權了?!


    難道生為女子就活該倒黴受製於這男權當道的社會麽?!


    怨憤的扭頭瞪向依舊緊閉的酸枝梨木鏤花門,她剛揚起拳頭準備敲打下去,不料房門卻在此時被人從裏麵打開,開門的人是衛鈞。<strong>.</strong>


    “殷姑娘,主子有要事在身,您對《女經》《女戒》和《開國禮法》有什麽疑問詢問屬下便可。”


    “我隻有一個疑問。”收起手臂,殷荃揚起下巴,瞪向衛鈞的目光鋒銳如刀,盛氣淩人。


    “倘若我堅持不看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你家主子會把我怎麽樣?”


    瞧著她尖銳懾人的目光,衛鈞突然就對自家主子生出了一絲絲同情。


    敢如此忤逆主子的人,古往今來,恐怕也隻有這麽獨獨一個了……


    衛鈞不言,卻先是在身後關上了門,在確定房內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響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歎。


    “殷姑娘,主子雖嚴苛了些,但從未做過分毫陷你於險境的事。你若堅持一意孤行,卻會將主子……”


    “衛鈞,本王吩咐你的事,怎麽還不去辦?”正說著,房門突然在兩人身旁打開,夏侯嬰站在那裏,視線冷的迫人。


    聞言,衛鈞當即垂了視線迅速離開,門前,頓時隻剩下雙雙沉默的兩人。


    一言未發的夏侯嬰正欲關門,不料一隻手竟在此時忽然探入門縫,隻要他動作稍稍快上一秒,便會毫無懸念的將她夾傷。


    “如果我真的達不到你的要求,你會怎樣?”無視夏侯嬰冷冰冰的神情,殷荃邊說邊跨進屋來,夕陽的餘暉從她身後映入,將包裹在她周身的雪白衣袍鍍上一層氤氳的橘紅,柔暖和煦。(.好看的小說棉花糖陽光在她披散的發絲間揉碎成絲絲紅線,染一層淡金色如金屬般的光澤,垂落在衣袍內外。


    麵無表情的俯視著她高高揚起的目光,她的雙眼裏仿佛永遠都不會存在恐懼和憂愁,永遠都那麽具有穿透力,永遠都蓄著一抹光,一抹充滿著熱力和勇氣的光。


    “為什麽……”他的視線如他的語氣般忽而變得柔和如水,像輕紗柔幔般掬著一捧月光朝她傾瀉而下,帶著蠱惑和引誘,將她導向未知的前方。


    夏侯嬰伸手將垂落在她領口內的一縷黑發卷起在修長的食指,烏發盤繞在白皙的指端,像最妖豔的水蛇,攀上最聖潔的白玉。


    張了張嘴,殷荃想出聲,卻在那一瞬不知要說什麽,隻怔怔的望住那雙幽然深邃的眼眸,那裏有一片海,泛著森森的幽藍,如安靜燃燒的磷火,如冷冽躍動的冰影。


    忽然鬆開那縷黑發,夏侯嬰將殷荃推出門外,“砰”一聲關上門。


    猛然回神,殷荃有些怔。


    剛才,是他害羞了麽……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毫不客氣的揮動拳頭敲打門板,殷荃嚷嚷的很歡快。


    高貴冷豔的麵癱夏侯嬰居然也會害羞!這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奇聞啊!


    她還想看!必須!立刻!馬上!


    “開門開門開門!”堅持不懈的敲著,殷荃忽然頓住,唇角掀開一片壞笑:“夏侯嬰,你再不開門我可就穿著比基尼去逛街啦?”


    未及她話音落定,房門霍然打開,她揚著下顎,眼中笑意越發光亮照人。


    “商鋪夜間不開。”高貴冷豔的某人動動唇,居高臨下的視線裏帶著看白癡一樣的輕蔑。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無視他的冷淡神情,她向他走近一步,口中的熱氣正好呼出在他喉結上。


    唇鋒抿緊,夏侯嬰看著她,沒有出聲,耳廓卻泛出一抹誘人的淺淺粉紅。


    那抹熱氣仿佛並非嗬在他頸上,而是嗬在他心尖,直將他所有冰冷的理智盡數融化,融成一汪春水,漫入他四肢百骸。


    體內似有氣息亂竄,頂撞的他五髒六腑有些憋悶。


    是無涯的餘毒作祟麽……


    思及此,夏侯嬰別開頭,沉默不語的走到書桌前,隨手拿起一份奏折,不再理會殷荃。


    堅持不懈的跟他到桌旁,殷荃俯下身,將手肘擱在桌邊,支著下巴看向他,忽而偏偏頭道:“我說,你害羞了吧?”


    “……”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她的虎牙牙尖在夕陽餘暉中一閃一閃。


    “……”夏侯嬰繼續沉默。


    “你臉紅了!”


    “夕陽照的。”合上折子,他抬起眼睫看向她,幽深如海般的眼眸裏有暗流湧動,卻是很快便平複了下去,繼續道:“你領口散了。”


    “你不喜歡?”紅唇浮笑,殷荃朝前探了探,語調微微挑著,像一片豔麗奪目的羽毛,輕飄飄的響起在兩人相距不遠的空氣裏。


    驀地,就在此時,一道白綾赫然騰空而起,圈住她白皙姣好的頸項,也順道束起了她那不盈一握的蜂腰。


    “《女戒》第一條,戒輕浮。”慢條斯理的開口,夏侯嬰冷颼颼的語氣頓時令殷荃有種胸口碎大石的苦逼。


    “你想知道倘若你做不到,本王會怎樣,那好,本王現在告訴你,你可知前七任王妃都是怎麽死的?”


    “被你這種堪比茅坑臭石的變態個性給憋屈死的?”


    不假思索的應聲,她看他,眼神純澈的像水晶。


    蹙起眉心,夏侯嬰忽然就有點後悔。


    他是不是應該先把她給毒啞了或者先點了她的啞穴再說這些事……


    瞧著他忽明忽暗的神情,她恍然:“難不成……是因為……”


    “不錯。”夏侯嬰抿抿唇,朝她瞥去一眼後很快收起了視線。


    “皇帝兒子那麽多,為什麽就你一人死了這麽多老婆?”


    “……”沉默不語的看向她,夏侯嬰這次是真的開始考慮要不要點她啞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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