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他府中有多少身段玲瓏的男子都因承受不了淩虐而死,唯獨這麽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竟能完完全全的承受下來,起初,他隻是驚歎,很快,那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驚歎便轉變成一種連他自己覺得驚異的興奮。[.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重陽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天賜之物!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將其取代!


    盡管馮暉無論如何也想將重陽找回,可對於端王夏侯嬰,他還是頗有些忌憚的。


    畢竟,端王是建都校尉李成友也要禮敬三分的人,而自己不過隻是一名小小的騎兵營營長,盡管建立了一些在外人看來還算顯赫的戰功,可在端王麵前,他隻是臣。


    如是想著,馮暉心中一時間無比矛盾鬱結,想要掀開車簾一看究竟的欲望積蓄在胸口,如百爪千撓,但他卻隻能將其強行忍下。


    他要等,等一個信號。


    見馮暉既不強行突入,卻也並沒有讓開去路的意思,夏侯嬰抿直唇線,朝重陽越發變得蒼白的臉上看去一眼,隨即收斂眸光。


    靠在孱弱少年重陽身旁,殷荃也將視線集中在他身上,生怕他一個承受不住失控衝出去。


    可事實上,她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重陽隻是臉色慘白,除此之外,別說失控,根本就連一絲最輕微的動靜都沒有,甚至連呼吸都跟著一並變得極其緩慢起來。


    隻覺他身上的溫度似乎變得越來越低,殷荃瞪圓美眸望向夏侯嬰,後者擰了擰眉心,伸出手指朝他蒙了一層細小水珠的鼻尖探去。


    他鼻間呼出的氣息籠罩在夏侯嬰珠玉般光潔圓潤的指尖上,立即變作了一層珠光般半透明的霜。


    看見結霜的指尖,夏侯嬰當即張了張眼眶。


    這個孱弱少年,究竟是什麽人……


    望見他指尖上微微泛出氤氳冷芒的寒霜,殷荃的神情也跟著變得震驚。


    這……這簡直太玄幻了好麽?!


    視線一瞬不瞬的在夏侯嬰指尖上那抹珍珠白的薄霜上定格,緊接著便收起視線看向身旁的孱弱少年,她微微張了張淺紅的雙唇,腦中隻剩下匪夷所思四個字。


    不僅是夏侯嬰,就連她也開始對這個孱弱少年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但,僅僅止於懷疑。


    畢竟,倘若這孱弱纖瘦的少年當真是什麽身懷絕世武功的驚天強者,又怎麽會輕易便被馮暉那種人給囚禁起來施以虐待呢……


    他身上的那些傷,還有那種驚弓之鳥一般澄澈如墨玉琉璃般的眼神,無論哪一個都難以將他和那種可以稱之為傳說的江湖高手聯係在一起。


    他身上,一定有著什麽秘密,隻是這秘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自知。


    馮暉,究竟是在哪裏將他找到的……


    馬車外,馮暉已經開始逐漸失去了耐性,卻始終不敢妄動。


    他知道,無論是守在馬車外的兩個成年男子還是那個看上去年僅五歲的孩子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至於馬車中的人,或許更會出乎他的意料。[.超多好看小說]


    能在頃刻間便以真氣斬斷馬腿的孩子,無論怎麽想都令人匪夷所思,更令人毛骨悚然。


    盡管那孩子無論外表還是聲音都隻是個單純的普通小男孩兒,可越是這樣,他卻越擔心一旦衝突起來,吃虧的一方,必定是自己。


    驀地,就在此時,四麵赫然騰起一排排身穿黑甲的人影,每一道人影手中都持著一把通體漆黑的細長鐵管,透過馬車珍珠白的窗紗看到此物,殷荃當即一驚,緊接著望向夏侯嬰,皺眉低喝:“他們有火槍!”


    聽罷,後者原本微微擰起的眉心忽就展平。


    如此拖延,隻是為了等待火槍隊麽……


    看來,這個馮暉是無論如何也不打算讓他們過去了。


    看見那一道道漆黑的槍口,龐班也是一驚。


    朝廷對軍中火器的配置是十分嚴格的,隻有一些特殊的邊防地區才能夠給予如此配置,火器雖殺傷力大,可作用時間太短,冷卻時間又過長,且一次隻能發射一枚子彈,在實戰過程中的作用並不大,如今在馮暉的騎兵隊中竟同時見到如此之多的火器,他不由得為之一震。


    “嗬,請王爺,還是配合卑職進行檢查。”


    瞪住馮暉那張蓄滿了笑意的臉,龐班麵色緊繃,正欲開口,卻被人從身後搭住了肩頭。


    猛然回神,他盯著夏侯嬰那張麵無表情的清俊麵龐,半晌後恭敬俯身:“主子。”


    負手走到距離馮暉還有兩步遠的位置,夏侯嬰挑眉環視,冷月清輝般不含任何情緒任何起伏的視線在那一個個漆黑的鐵管洞口上緩緩掃過,繼而挑起唇角,冷冰冰的開口:“馮營長,你在威脅本王?”


    他說著,揚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睨向馮暉,深不見底的幽黑眸子仿佛在俯視螻蟻,神色輕蔑。修長五官中的清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排山倒海般傾瀉而下的龐大威勢。


    被夏侯嬰深不見底的幽冷黑眸看的周身發冷,馮暉交握雙手置於胸前,畢恭畢敬的俯著身,腦門一霎被冷汗覆蓋。驀然一陣冷風升騰,掠過那一顆顆細密的汗珠,令他不由自主便在心底打了個激靈。


    將視線埋的更低了些,他咬牙:“王爺不要誤會,卑職也是職責所在,隻要王爺肯讓卑職上車檢查,卑職自然不會為難王爺,更不敢威脅王爺。”


    寂靜,在寒風四起的林間蔓延開來。


    隻有樹枝摩擦碰撞發出的“嚓嚓”聲,聽在耳中,像是嗜血野獸發出的磨牙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隻覺灰白的雲層頃刻間變得濃密起來,原本稍顯涼薄的淡金色陽光此時全無蹤影。


    幾乎下意識間抬頭望了望,黑甲騎兵們顯然對現在這種過分寂靜的環境頗有些發怵。


    就連這些騎兵身下的黑馬都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迎合這令人倍覺詭異,卻又無從解釋的自然現象。


    微微提了視線朝左右兩旁瞥去兩眼,馮暉眉心微擰,顯然也覺得驚異。


    空氣中的溫度似乎正被什麽人一點一點抽離,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他征戰多年,還從未遇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


    難道,一個普通人,竟連天象也能控製麽?


    心中一霎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馮暉下意識間掀起視線朝始終沉默不語的夏侯嬰望去,心中連動,卻始終想不出究竟有什麽能夠解釋現在所發生在四周的一切。


    見狀,秦念也挑了眉梢。


    對此,他也毫無頭緒。


    他雖師從天機門,卻從未聽說過天下有哪種武功是可以控製天象變化的,即便是精通奇術的唐門宗主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莫非,此時此刻的天象變化,僅僅隻是巧合……


    思及此,秦念看向夏侯嬰的幽深視線變了變。


    驀地,就在此時,被秦念護在雙臂當中的百裏淵忽然響亮的打了一個噴嚏,一瞬便將那頗有些膠著僵硬的氣氛給生生打破。


    用力吸了吸兩條亮晶晶的鼻涕,百裏淵回轉著小腦袋朝麵無表情的秦念望去一眼,可憐巴巴的開口:“秦叔,怎麽突然就變冷了?”


    聞言,秦念蠕動了一下嘴唇,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可是覺得冷?”


    聽罷,百裏淵拚命點頭,望向他的神色裏溢滿了期待。


    他原本就想跟著殷荃一起擠在馬車裏,不料卻被秦念給抓上了馬背,如今風雲突變,氣溫驟降,他自然得抓住這個機會。


    聽到兩人的對話,馮暉頓時兩眼冒光。


    原本那小男孩兒能輕易以真氣斬斷馬腿這件事令他頗為介懷,如今看來,似乎隻是他庸人自擾。


    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將火槍隊給搬出來,畢竟,這支火槍隊所使用的火器並非國家軍備,倘若因了這件事被端王察覺了問題,那他便會落下個軍備走私的罪名,漫說烏紗不保,就連性命恐怕也要跟著一並遭殃。


    思及此,他微微掀起視線朝始終麵色冷然的夏侯嬰看去,見後者除神色不悅之外似乎並沒有表現出更多情緒。


    見狀,馮暉抿抿唇,隨即試探著開口:“王爺,多拖無益……”


    “好,讓你查便是,龐班,退開。”不待他說完,夏侯嬰冷冽的聲線忽而響起將他打斷。


    聞言,龐班眉峰微動,雖有些詫異,卻還是朝一旁挪開了自己相比尋常人而言稍顯魁梧的身軀。


    見他突然妥協,馮暉也是一怔,心下頓時浮現一抹不可抑製的猶豫。


    心中腹誹一陣,他抿抿唇,恭敬頷首:“得罪了!”


    說著,他衝身後兩名騎兵使了個眼色,兩人很快便從夏侯嬰和龐班身旁繞過,徑直走到棚車前,毫不遲疑的將那灰褐色的車簾高高一掀,頓時愣在原地。


    見兩名黑甲騎兵神色有異,馮暉怔了怔,朝兩人走去,也在看清了車內的兩道人影後當即僵在原地。


    怎麽……


    會有女人?!


    一瞬不瞬的盯住殷荃,馮暉一時間因為怔愣而忘記了反應,直到視線被夏侯嬰頎長如勁鬆般的筆直身影給盡數遮擋,他這才猛然回神。


    “你還要盯著本王的女人看多久?”


    眉心微蹙,夏侯嬰冷月清輝般的深邃黑眸裏徑自升騰起一抹幽藍的微光,看上去森冷徹骨,直逼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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