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窗欞朝房內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望去,顧樓南緩緩抿直唇線,半晌後,掀了掀淡橘色的唇角。(.)


    他已經和殷荃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的時日,姑且將時間分一些給夏侯嬰也無妨。


    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狹長鳳眸微微眯起,如是想著的顧樓南緩緩轉身,縱身躍下房頂。


    驀然抬起視線朝窗外望去一眼,夏侯嬰眸光沉斂,幽冷如夜。


    望向窗外空無一人的青黑屋頂,他緩緩抿唇,卻很快便將黑眸中的陰翳拂去。


    沒有人麽……


    方才,或許是他多心了。


    隻覺周身遽然一冷,殷荃抬頭向上望去一眼,卻正正望進一雙幽冷如夜的黑眸裏。


    猝不及防的視線碰觸令她頓時僵了一僵,卻很快便似逃避般的飛快垂眸,偏開目光。


    心跳在刹那間幾乎失去控製,她皺眉,忽然很鬱悶。


    她為什麽要躲開他的目光?!


    反正親都親過,看也看過,她穿越前更是一枚大齡禦宅女青年,少女春心早就死成渣渣了,為什麽……剛才看到他,還是會臉紅心跳?!


    尼瑪……


    真不科學!


    低垂視線落在她身上,夏侯嬰一語不發的瞧著她那幾分鬱悶幾分緊張的模樣,心中忽而一軟。


    驀地,就在此時,她突然抬頭朝他看了過來,鑽石星辰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直將他的視線晃了晃。


    頭頂一霎如有煙花綻放,將漆黑的夜空照亮,豔光四射。映在他幽深清冽的黑眸裏,在他深不見底的雙眸內開出一朵朵璀璨奪目的火花,帶著滾燙的溫度,直灼進兩人眼底。


    “你……還要聽我解釋麽?”


    緩緩翕動了一下紅潤的嘴唇,殷荃的聲音細弱蚊蚋。


    分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詢問,可此時聽在夏侯嬰耳中,卻仿佛春風吹落一樹英紅,浮動在他心尖,惹一抹前所未有的衝動。[]


    眼看著夏侯嬰深不見底的黑眸間徑自浮現一抹妖異的猩紅,殷荃張了張眼眶,下意識間就向後退了退,卻被他一掌給鉗住手腕。


    心髒狂跳,她手心開始出汗。


    上次瞧見他眼中泛紅光的時候她差一點就被他給吃幹抹淨……


    現在又來?!


    “夏侯嬰,其實吧……”微微扭動了一下手腕,殷荃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卻在剛剛開口就被他以吻封緘。


    身子猛地一顫,她想躲,卻被他捉的更緊。


    心中一陣哀嚎,她風中淩亂了。


    驀地,就在此時,那如暴風驟雨般的吻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宛如浸透了地獄烈火的通紅眼眸。


    “不必解釋,本王……信你。”


    嘶啞的聲線穿透了耳膜,穿透了骨血,直搗進她的靈魂,令她在一瞬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


    眼淚,悄無聲息就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她注視著他,喉管突然就有些幹澀。直至半晌後,才緩緩蠕動著嘴唇咬牙出聲:“混蛋……你這個讓人哭的混蛋!”


    望住她水光四溢的黑眸,夏侯嬰微蹙眉心,胸口似被那視線刺穿,痛至無以複加。


    伸手撫上她濕潤的眼角,他正欲開口,不料門外卻響起了一道奶裏奶氣的聲音。


    “姐姐開門!秦叔有難!”


    百裏淵極具穿透力的小嗓門兒讓夏侯嬰手上的動作稍稍頓了頓,緊接著很快蹙起了眉心。


    聞言,殷荃也是一怔。


    秦叔有難……


    秦念武功那麽好,怎麽會有難……


    有難怎麽會找她?


    怎麽也……找不到她頭上才對啊……


    越想越想不通,殷荃不解,朝夏侯嬰投去困惑的一瞥,後者則緩緩抿直了兩片緋紅的薄唇,邁開長腿朝門口走去。[]


    開門,她赫然發現了百裏淵那小小的身影,以及那張粉雕玉琢小臉上的急切神情。


    “姐姐,快去救秦叔!”抓了殷荃的手就拖著她朝外跑,百裏淵個頭小小的,力氣卻不小,險些將她拽的一個趔趄。


    費了好大勁才拉住那小小的身子,殷荃低吼:“別急,你先把話說給我清楚!”


    “漂亮姐姐把秦叔攔住了!姐姐快去救他!”


    百裏淵的聲音因為急躁而變得相比平常尖銳許多,幾乎是叫喊出聲,直戳的殷荃耳膜生疼。


    她還當多大點事兒!


    被鍾家小姐看上是好事兒啊!


    看鍾家小姐那個排場,必然是個家大業大的主,雖然這三元村地方是小了點,反正秦念那個死魚臉對什麽都不關心,正好合適!


    思及此,她垂眸朝百裏淵那慌張的小臉蛋看去,當即眯了眼,心下腹誹:人家小姐又不是洪水猛獸,至於這麽急著來搬救兵麽……


    想歸想,她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秦念平日裏總是那副冷絕出塵的模樣,現在會不會特別狼狽?真好奇啊……


    竊笑著勾了勾唇,殷荃聳聳肩,隨即扭頭朝夏侯嬰望去一眼,挑眉道:“去看看?”


    瞧見她那滿臉毫不掩飾的壞笑,夏侯嬰微微抿唇,沉默半晌後不著痕跡的頷首。


    “姐姐快點!姐姐快點!”


    跺著兩隻小錦靴,百裏淵扯著她的手腕來回晃,一個勁兒的催,生怕她晚上那麽一點。


    被小家夥連拉帶拽直扯到樓下大堂外的街道上,殷荃當即有些怔,緊接著回頭朝腳邊的小身子望去一眼,低聲問道:“你確定你秦叔是需要被人解救的那一個麽?”


    仰著小臉蛋,百裏淵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睛,十分認真的重重點頭:“確定!”


    聞言,殷荃唇角抽了抽。


    眼前這種情形……無論怎麽看,他都不像是需要被解救的那一個吧……


    “公子你為何不肯看小女子一眼?”


    “……”


    “公子,小女子仰慕你。”


    “……”


    “公子……小女子自知多有冒昧,但……”


    “讓開。”


    始終麵無表情冷冽如霜的秦念終於開了口,盡管隻說出了兩個字,卻也令那細皮嫩肉的鍾家小姐眸光驟亮。


    “姐姐,你不去救秦叔麽?”


    眼看著殷荃抱著雙臂站在原地,百裏淵皺起了小眉頭。


    “你秦叔不用人救。”


    似笑非笑的勾勾唇,她斜著身子靠在門框邊,一臉的興致盎然。


    這還是古代人家的小姐麽,攻勢真凶猛!


    秦念啊秦念,人家小姐都這麽自放身段了,你就不能把你那張冷冰冰的死魚臉給收起來麽。


    從旁瞧著殷荃,夏侯嬰眉心微蹙。


    她這種喜歡看熱鬧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


    對四下圍觀的村民視若無睹,鍾家小姐邊說邊朝麵無表情的秦念逼近過去。


    前者越是逼近,後者就越是後退,刻意與她拉開距離,冷然的臉上帶著不予掩飾的漠然和嫌惡。


    視線在那足可堪稱清婉美人的鍾家小姐和秦念身上來回兜轉,殷荃顯得氣定神閑,倒是黏在她跟前的百裏淵越來越沉不住氣。


    驀地,就在此時,他突然轉過視線朝她看了過來,雖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卻被那鍾家小姐看在了眼中。


    隻覺頭皮一緊,原本看熱鬧看的頗為起勁的殷荃莫名就被秦念看的生出一絲寒意。


    總覺得,他方才似乎是故意朝自己看過來的……


    皺眉,她稍稍站直了身子,卻見那鍾家小姐突然轉移了目標,朝自己走了過來。


    暗叫不好,她胸中當即竄出一蓬怒火。


    尼瑪,秦念你那眼神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不要在這種時候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她好麽?!


    她招誰惹誰了?!


    憑什麽要把火往她身上引啊?!


    心中一霎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呼嘯而過,殷荃眼看那水嫩嫩的美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立即換上一副招牌笑臉。


    “呦,美女!”


    伸手朝那鍾家小晃了晃,殷荃眯縫著雙眼,格外親切。


    聽見她這麽一聲招呼,夏侯嬰張了張眼眶,秦念眯了眼,兩人心中同時浮現出幾乎一模一樣的想法:真像個女流氓。


    似是完全沒有料到殷荃會以如此隨意的方式開口般,鍾家小姐明顯愣了愣,一雙水潤嬌嫩的紅唇一時間像是忘記合上般,始終微微的張著。


    驀地,就在此時,她身後赫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


    驀然回神,她正了正神色,正欲開口,卻被身後的老奴給製止。


    “小姐,還是回去罷。”


    聞言,鍾家小姐蠕動了一下嘴唇,似是還想說什麽,卻在朝秦念望去一眼後略顯遺憾的噤了聲。


    見那水嫩嫩的清婉美人在老者的攙扶下重新回到了馬車上,殷荃當即冷了臉,衝到秦念跟前低吼:“你剛剛看我做什麽?!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


    聽罷,他麵無表情的朝她看過來,居高臨下的睨向她,卻是一言未發,神情冷冽如冰,直凍進骨子裏,將殷荃看的向後退了退,卻再退出兩步後又咬牙向前。


    “人家小姐追你是好事!你這個死魚臉有什麽可不滿的!天機門弟子了不起啊?”


    見她因了怒火而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頰,秦念抿直唇線,古井無波的黑眸徑自閃了閃,隻是一張冷絕出塵的臉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阿荃……”沉聲喝止了她,夏侯嬰從她身後走上前來,伸手按住她纖瘦的削肩,繼而眯起幽冷黑眸,蠕動了一下菲薄的紅唇:“你不要為難秦兄,天機門,自有天機門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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