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未及那左手持劍之人出言阻止,右手持劍電射而出的男子已然衝至夏侯嬰麵前,隻聽“叮”一聲脆響,那人眼眶陡然瞪大,像是全然未曾見過如此奇異詭譎的內功般,眼看著手中銀光乍現的青芒劍在頃刻間化作一地鐵水,甚至還不斷朝外散發出刺耳的“嘶嘶”聲。<strong>.</strong>


    心中一凜,那人臉上忽就被冷汗籠罩。視線一瞬不瞬的定格在他身上,那眼神像在看著一個怪物,眼中情緒翻湧,變化連連,許久也沒能安定下來。似是受到了極其深刻的衝擊般,清瘦的身子始終在顫抖。


    “金剛指,你是……”瞪住那滿地鐵水,左手持劍的中年男子一怔,眼眶陡然張大,驚呼出聲,卻赫然被夏侯嬰給打斷。


    “本王尊稱你一聲前輩,倘若爾等仍執迷不悟,休怪本王無禮。”


    聞言,那人抿直唇線,短暫的猶豫了片刻後一抖劍身,隻聽一聲金屬發出的錚鳴,那銀光乍現的劍身忽就纏上了那人的腰,頃刻間變作一條腰帶。


    “在下行雲宗弟子武行,方才多有得罪,還請王爺見諒。”


    雙手交握揖在身前,武行邊說邊微微躬了身子,舉止恭敬。


    論年紀,他看上去要比夏侯嬰大上十歲,可行為卻是十分得體,至少,與其他行雲宗弟子相比起來,這位中年男子要比外表看去可敬的多。


    豎著耳朵仔細聽,殷荃在聽到“金剛指”的時候雙目忽就眯了起來,心中不快:怎麽不讓人家說完呢!!金剛指是哪門哪派的功夫啊?!


    從很久以前她就在奇怪,夏侯嬰分明是西涼皇族,是皇室子弟,為何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造詣,即便他娘是武林中人沒錯,可他娘當真會將他教導至如此地步麽?


    正沉思間,隻覺頭頂上方的騷動聲戛然而止。[.超多好看小說]她仰頭朝上望了望,許久也沒有聽見更多打鬥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並不清晰的對話。


    緩緩收了視線左右環顧了一下將自己護在當中的衛鈞和龐班兩人,她抿抿唇,隨即嘿嘿一笑,道:“好像突然變安靜了,你們兩個難道一點都不好奇麽?”


    聽罷,衛鈞和龐班雙雙搖頭,直搖的殷荃生出一種久違的胸口碎大石的錯覺。


    尼瑪!夏侯嬰才是你們倆的主子好麽?!


    這兩個家夥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主子的安危麽?!未免也太有自信了吧?!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夏侯嬰的武功當真是舉世無雙,可以一敵二,總也有些吃力吧?!


    死腦筋!兩個死腦筋!


    胸中怒火一下竄起老高,殷荃美目微眯,眼中怒火肆虐,幾乎要燒出眼眶。


    驀地,就在此時,四下赫然傳來陣陣馬蹄聲。隻覺頭皮一緊,她幾乎下意識間就想到了黑龍騎。


    負手立在房頂上,夏侯嬰唇線抿直,幽黑如夜的修長眼眸內徑自浮現出一抹幽幽藍芒,看上去像是黑夜裏泛著青白月光的雪,豔絕卻冷酷。


    “王爺,隻要你交出百花穀穀主,在下絕不會傷你一根汗毛。”


    雙手一頓,行雲宗弟子武行聲線沉沉,雙目間徑自浮現一抹陰翳光芒。


    麵沉如水的站在原地,夏侯嬰眸光晦暗,幽黑眼眸深處的幽藍火焰正不斷變得熾烈,幾乎要衝出他細長的眼眶,變為實質,將眼前的一切都燃燒殆盡,連一絲灰燼也不剩。


    馬蹄聲正在不斷靠近,夏侯嬰眉峰微動,不待左右兩名行雲宗弟子回神,他赫然縱身跳入房頂的窟窿,幾乎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箭如雨下,瞬間遮蔽了天日,連陽光都透不進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眼疾身快的扯下外袍,武行及其同來的行雲宗弟子背靠背,雙雙飛速旋動雙臂,隻消片刻,便將那些通體漆黑的箭矢給盡數攔了下來。


    “哐啷啷”的將手中已然麵目全非的衣袍給丟在房頂上,武行皺眉,心中怒罵:真是好一個過河拆橋!


    盡管他從一開始就並不信任馮暉,可卻大大未曾料及,那人竟如此歹毒,這麽快便想殺人滅口了!


    若非他一定要將百花穀穀主手中的那本劍譜得到手,他也斷不會與馮暉那種小人聯手!更碰上了天機門的弟子!


    傳聞天機門門主座下隻有一位關門弟子,難不成,那名關門弟子正是當今端王?


    可江湖上關於天機門弟子的傳聞,似乎與端王又有些不大相同,難不成,天機門門主的弟子,並非僅僅隻有一個?


    心中一霎生出萬千猜測,武行皺著眉,麵色因怒火而變得鐵青。


    心念電轉,他一把抓住身旁人的肩頭,循著方才夏侯嬰跳入的窟窿縱身一躍,卻在雙腳尚未觸及地麵的時候便兩人雙雙跌入了一張巨大的金絲網內。


    心中大驚,武行顯然是沒有想到,夏侯嬰竟在被馮暉出兵包圍的情況下還能在如此緊迫的時間內設計陷阱,他,果然是小瞧了他。


    “放了我們!”怒吼出聲,武行麵容扭曲,雙目猩紅,幾欲噴火。


    “放了你?放了你來殺我們麽?夏侯嬰,這人就是行雲宗的人?真會講笑話。”聳肩,殷荃戲謔笑笑,笑聲清亮,如夜鶯啼轉,入耳清越。


    聽罷,武行這才發現,原來此處竟還有一個女子。


    他冷哼一聲,並不理會她。


    “馮暉已經將此處包圍,我想他或許並不知道這兩個行雲宗的人已經被我們用金絲網製服。我想,他或許還指望著這兩人會對秦念有所牽製……”殷荃說著,朝那掙紮不休的兩人望去一眼,遂緩緩勾了勾唇角,鑽石星辰般的透亮黑眸內徑自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幽幽光芒。短暫的停頓片刻後,她繼續開口:“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再留在此處。”


    聽罷,夏侯嬰抿唇,沉聲道:“有天機門弟子和邪佛在,幾個黑龍騎還不是我們的對手,足以殺出去。”


    他說的輕描淡寫,眉宇間甚至連一絲情緒的起伏都沒有,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話鋒陡轉:“你,一定要跟在本王身邊。”


    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殷荃點頭,定定的望住他,反轉手腕與他十指相扣,鄭重應聲:“我跟著你!”


    穿著深黑皮甲的馮暉跨坐在高頭黑馬上,陽光下,黑馬油亮的皮毛熠熠生輝,肌肉強健,一眼看去便知是一日可行千裏的上等良駒。


    李成友在他身旁,心中頗有些不安。


    他對馮暉向來很有信心,可這次,他卻多少生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恍然和猶豫。


    忤逆端王是禍還是福……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同樣穿一身黑甲卻頭戴鋼盔的夏侯玨騎馬在他身後,鐵青的鋼盔下,是他鋒銳如鷹隼般極具穿透力的黑眸。


    這一日,他等了太久太久,做夢都在想。


    從鳳凰台逼宮失敗之後,他便一直處在一種逃亡的生活當中,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他甚至從未真正的睡過覺。


    終日惶惶不安,他在等,等一個可以除掉夏侯嬰的機會。


    如今,這個機會終於被他給等到!


    思及此,身下黑馬突然打了一個響鼻,似是在呼應他此時此刻的激越心情,更像是在暗示,暗示他的計劃成功。


    原本他還頗有些忌憚天機門弟子秦念,可當他知道秦念受傷,夏侯嬰又與那行雲劍派結下仇怨,情緒在一瞬變得無比高漲。


    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他幾乎已經嗅到了血腥味。


    收神,夏侯玨張了張眼眶,頭皮忽就一炸。


    他,是真的嗅到了血腥味,隻是那血腥味並非來自夏侯嬰等人,而是馮暉的黑龍騎!


    心神巨震,他瞪著那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光頭,一時間眉心狠皺。


    和尚?!


    和尚?!!


    此處什麽時候竟有一個和尚了?!


    他為何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眼見那和尚輕而易舉便在瞬間將黑龍騎撕開一道裂口,更不斷向前躍進。原本黑壓壓的如同一道鋼鐵牆壁般的黑龍騎兵在一瞬變得好像紙糊的一般,被無道和尚在頃刻間以摧枯拉朽之勢打壓殆盡,甚至連一聲哀嚎都沒能發出,就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蹤。


    正震驚間,隻見那光頭和尚竟提著一道人影赫然朝他拋了過來,拽了馬韁急急向後退去幾步,夏侯玨手中長劍一出,隻聽“嘶啦”一聲脆響,那道人影生生被他的劍氣震碎,分裂成幾塊。


    “善哉善哉,施主出手真是狠毒。”


    雙手合十,立在馬頭上,無道和尚微微頷首,麵無表情。


    “混賬!你是何人!”對和尚的聲音充耳不聞,夏侯玨冷喝出聲。


    “貧僧乃是出家人。”


    遠遠的聽見無道和尚與夏侯玨之間的一問一答,殷荃不由得皺眉,唇角卻勾著笑。


    不得不承認,這和尚胡攪蠻纏的本領是越發見長了。


    一瞬不瞬的瞧著她,夏侯嬰掀了掀睫毛,隨即偏開視線。


    如今夏侯玨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邪佛身上,如此一來,他們便可順水推舟,潛入馮暉府中拿回那本劍譜,雖有些冒險,但除了劍譜之外,他更想找到另外一件東西。


    察覺到夏侯嬰忽就變得陰翳的神色,殷荃抿抿唇。


    原先她還打算讓重陽再度犧牲一下色相,如今看來,夏侯玨的急功近利倒是替他們省去了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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