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裏,蟲鳴聲聲如泣,近處偶然發出一聲夜梟悲啼,頗令人心頭發毛。[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而時不時從遠處傳來一兩聲分不清是神嚎?還是鬼哭的野獸嘶吼,更是栗耳驚心。林中甚顯幽森,淒怖。


    這本該是個風清月明,韻味無窮的春夜。


    那知,夜空中烏雲滾滾,月色盡失,隻有寥寥數顆星鬥,即閃即沒。在黯淡的星光輝映下,林裏樹影婆娑,宛似魑魅,忽隱忽現。而鬼火磷磷,螢蟲閃閃,夜風蕭瑟,使人恍若置身於森羅殿。氣氛顯得格外陰森、神秘、凶險、恐怖。


    鄧建國潛伏在灌木叢裏紋絲不動,背上蓋壓著厚厚一層樹枝,享受孤獨,窺伺敵人。鄧建國的右前方,十米外,兩點鍾位置……


    窪地裏趴著一個用雜草、樹枝和藤條捆成的草人,草人頭上戴著鄧建國的鋼盔,身上披著鄧建國的偽裝披風,拿著鄧建國所繳獲的ak-47衝鋒槍,槍身超過一半伸出掩體。偽裝披風上插滿了樹枝和野草,就連鄧建國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像極一名潛伏在那裏的狙擊手,足可以假亂真。


    鄧建國的陣位四周灑有硫磺粉,以防蛇、螞蟻、螞蟥前來侵襲。身上的迷彩作訓服上也撒滿了硫磺粉,裸露的皮膚上、耳朵、眼睛、鼻子邊上都塗有艾草漿汁。被稱為叢林轟炸機蚊子圍著他嗡嗡亂叫,不敢吸他的血,卻吵得他心煩。


    鄧建國賴得去理會它們的騷擾,眼睛盯著帶夜視功能的瞄準鏡,凝神靜氣地等待著敵方狙擊手前來尋仇。


    陣陣陰風過處,寒氣襲人。


    聲聲夜梟悲鳴,勾魂懾魄。


    鬼火磷光,若隱若現,好不怕人。(.無彈窗廣告)


    鄧建國根本不為所動,泰山篤定地潛伏在灌木叢裏。其實,他心裏很擔心敵人配備有熱成像夜視器材,因為他沒有防紅外線的作戰服和偽裝油彩。


    時間的泉水悄悄地流,鄧建國的眼皮開始脹痛,困憊襲擾著身心。他含了兩片薄荷在嘴裏,借以養氣活血,消除疲勞。


    時間繼續從鄧建國身邊流逝。不知不覺間,露水浸濕了他身上的迷彩作訓服,眼睫毛上凝結起了一顆顆細小的露珠,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隻好一邊凝神觀察,一邊小心地伸手去擦掉眼睫毛上的露珠。


    一陣涼風吹過樹梢,響起一片嘩嘩聲。空氣越來越濕冷,地麵上漸漸散發出寒氣,雙重襲擾著鄧建國那疲頓的身體。他運用少林柔骨功,慢慢蜷縮起身體,以減少身體熱量的散失。現在,即使敵方狙擊手真的裝備有熱成像夜視器材,恐怕也難以搜尋得到他的陣位。因為他已經濕得跟落湯雞似的,再加上空氣的濕潤,掩蔽物和周圍樹草上的露水,熱成像夜視器材靈驗不起來。


    不知不覺間,東方天際泛露出魚肚般的灰白,隨後慢慢浮現出紅暈。


    徹夜未眠,鄧建國守株待兔了一個晚上,連敵人一個鬼影也沒等到,倒是享受了一整晚的孤寂。


    朝霞飛升,晨光暗淡。


    天亮了,林中彌漫著白霧,周遭的景物影影綽綽。


    鄧建國乘機扭了扭僵痛的脖子,活動幾近麻木的十根手指頭。


    舒活業已疲乏之極的筋腱後,從急救包裏掏出四個鵪鶉鹹蛋,兩手慢慢剝殼,眼睛卻透過瞄準鏡觀察著正前方,兩耳傾聽著側翼和身後的動靜。


    鵪鶉蛋能長期保存,營養價值也很高,經常食用的話,對鄧建國調整呼吸,集中精神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無彈窗廣告)


    食完鵪鶉蛋,吞了幾口水,補充體能後,鄧建國恢複起正確的俯伏姿勢,利用骨架的構造去承托81-1突擊步槍。在樹木稠密的叢林裏,敵我雙方的距離往往近得出奇,再遠也絕不會超過四百米,81-1突擊步槍足可勝任近距離狙殺目標。


    天已經大亮,晨霧漸漸消散。敵方狙擊手仍然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大地考驗著鄧建國的耐心。莫非敵人已經撤回去了?


    自己起先料定敵人會帶傷上陣,誓與自己決一死戰。照眼前的情事來看,自己八成過高估計了敵人。


    鄧建國的耐心開始動搖了,產生出起身轉移陣位的念頭。


    驀然,鄧建國想起了在陸軍學院求學時,老師告訴過他:”狙擊手之間展開對決時,心境一定要像高山一樣不動。尤其是兩個旗鼓相當的狙擊手較量時,拚的往往不是技術而是耐心和冷靜。”


    鄧建國果斷打消了轉移陣位的念頭,仔細地搜視正前方,一百五十米以內的一草一木,查看有無異狀。


    赤日中天,火雲如燒。


    白霧散盡,視線變開闊。


    林間的氣溫由冷變熱,越來越濕熱,熏蒸得鄧建國遍體生津,渾身極不舒服。


    這時,十點鍾位置,有幾根小樹苗引起了鄧建國的注意。因為這些小樹苗挨得非常緊密,葉子有些萎縮,喪失生氣。乍看上去,像是因土壤缺乏水份而導致小樹苗瀕臨枯死的邊緣。可是周圍的一些小樹苗生得卻很稀疏,長勢也相當茁壯,富有生機活力。


    鄧建國看出了破綻,知道那幾根小樹苗之所以枯萎,是因為敵方狙擊手把它們齊根部砍斷,然而插在吉列偽裝服上以便增強偽裝效果。


    距離有一百五十米遠,鄧建國緊盯著那幾根小樹苗,目不稍瞬。直待有新的變化發生。


    枯等許久,不見結果。鄧建國決定主動誘引敵人,迫使敵人作出錯誤舉措。於是,他右手輕輕地拽了拽釣魚線,設置在右前方,十米外的草人慢騰騰地動了動。


    鄧建國的這招投石問路還真靈驗,那幾根小樹苗也像微風輕拂那般顫了顫,樹根前方一堆微微隆起的土草開始鬆動,塗滿偽裝色的槍管慢慢伸出來,槍口指向的目標是草人。


    果不其然,那幾根小樹苗下隱藏著敵方狙擊手。


    鄧建國不敢怠忽,凝神靜等著敵人搶先展開動作。


    平心而論,這個敵人十分狡詐和刁滑,定力也很驚人。


    敵人遲遲不開槍,鄧建國把瞄準鏡裏的十字線壓在樹根前方那堆微微隆起的土草上麵。嘴巴深呼吸一口氣,從鼻孔慢慢往外呼出,全身筋骨為之而放鬆心跳很有節奏感,食指均勻加力,有意識地預壓扳機,但不敢輕易釋放撞針。他擔心那些小樹苗是敵人對自己施的詭計。幹耗了半個鍾頭,鄧建國又拽拉釣魚線,草人蠕動了幾下。


    叭的一聲槍響打破了叢林的荒寂。


    一顆子彈飆然而至,掀得草人險些飛了起來。


    敵人終於上鉤,搶先開槍暴露目標。


    戰機稍縱即逝。


    鄧建國右手食扣果斷用力,壓到底的扳機釋放擊針,撞擊子彈底火,槍口抖顫之間,一顆子彈掙脫槍管束縛,旋轉飛向目標物。


    一百五十米遠距離,濕度、溫度、風力、風速、地球引力等阻礙因素可以忽略不計。


    鄧建國立刻就能通過顫晃的瞄準鏡,欣賞到敵人頭骨迸裂,血光四射的慘烈畫麵。


    不料,一團血霧過處,那幾根小樹苗被掀了底翻上,蹦出一條綠色毛毛熊,朝一側橫向翻滾。看起來,鄧建國這一槍打偏了,沒有擊中敵人的要害部位。


    鄧建國頓然徹悟:剛才自己拽拉約魚線,拖動草人誘引敵人開槍時,呼吸出現急促現象。敵人中計開槍擊飛草人時,自己擊發時也由於呼吸節奏失控,沒有完全屏住氣,從而導致子彈打偏。


    鄧建國顧不上去反省自己的失誤,右手拇指快速撥動保險\/快慢機,將步槍擊發狀態調整為連發,左手按地,雙腳同時後蹬,縱力向左側彈開兩尺,朝旁近的一棵大樹翻滾過去。


    貼地滾動中,他扣動扳機,打著五發長點射,子彈朝敵人方向噴射。


    滾到大樹下,鄧建國坐起上身,慢慢站起,背靠樹幹,換上新彈匣,81-1步槍側向貼身體,槍口朝下,便於快速出槍瞄準。左手摸出鏡子從樹幹左邊探出,查看敵情。


    通過鏡子反光,鄧建國看到遠處有一條瘦小毛毛熊,踉踉蹌蹌地向叢林深處遁逃。


    鄧建國扔掉鏡子,旋身閃出樹幹,快速瞄準毛毛熊那跌跌撞撞的身影,準備再次使用追瞄法測算出前置量,一槍斃命。然而,毛熊熊卻突然打了兩個旋子,歪倒下去。


    鄧建國把81-1步槍往腰側一甩,抽出柯爾特手槍,仍舊采用雙眼全開的戰鬥搜索模式,利用樹木掩護,慢慢摸上去,查看結果。


    當鄧建國搜索到毛毛熊倒下的位置時,眼前的情形讓他不禁心頭惻然,同時也大感意外。


    原來搞得鄧建國身心疲憊的狙擊手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


    這一刻,她癱倒在地上,身上沒有武器。隻是鮮血染印著地上的枯枝敗葉,右上臂已被子彈轟斷,隻剩下一點兒皮肉和血筋跟肩膀相連,斷口處露出一截骨頭。瑟瑟發抖的左手捂著肩膀上的傷口,稠血不斷擠出五指縫隙。而左手小臂上赫然纏著沾滿血汙的繃帶,看得出是昨日被鄧建國用破甲榴彈炸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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