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伸手撫摸著光頭,滿麵羞澀地走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鄧建國衝著隊列中一個扭過頭去偷笑的弟兄喊道:”陳廣銳,出列,該輪到你了。”


    陳廣銳摸了摸剛剛長到兩厘米的板寸頭,無可奈何地出列,跑步前進到鄧建國麵前,心想:剛下連的時候把俺剃成光頭,現在又要剃頭,為啥非要俺們提著光光的腦袋上戰場。


    鄧建國一看陳廣銳的神色,立時窺測出他心頭怏然不悅,鄧建國不為所動,左手倏伸,將他按到凳子上,說道:”聽話,不要亂動,傷了頭皮我可不負責啊。”


    鄧建國當真生怕陳廣銳對剃頭有抵觸情緒,亂動起來的話,控製不好推子,戳傷他的頭皮,便慢慢地推剪,輕聲說道:”兄弟,我得要鄭重告訴你,剃光頭並不是汙辱你的人格尊嚴,你應該明白,你現在是一名解放軍戰士,應當要懂得服從命令,要你們剃光頭的原因有三,第一、防止在與敵人近身肉搏時被揪住頭皮,第二、頭部負傷時不用當場去剃掉傷口周圍的頭發,非常方便包紮,第三、洗頭容易,還有一點,目前國內主事者普遍不在意,士兵剃光頭是軍隊鐵紀和榮譽的象征。”


    鄧建國說話的語氣雖然很平和,但偏生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陳廣銳嗯了一聲,似乎已經心悅誠服,鄧建國便加快速度剃發。[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陳瑞這一次可真是很不幸運,開先被吳濤的推子戳了腦門,痛得他齜牙咧嘴,接著被吳濤的剃刀劃傷了皮肉,他忽然覺得這肯定是吳濤借機故意整治自己,當下直氣得眼紅脖子粗,恨不得立即起來揍吳濤兩拳。


    便在這時,旁邊有個兵連聲喊叫:”哎喲…副班長…你輕一點啦…”


    陳瑞眼角餘光瞥去,見二排一班的一個新兵也被他的副班長弄傷了腦袋,正痛得直叫喚。


    霎時之間,現場聽取呻吟聲一片,絕大多數弟兄就這樣忍著推子戳著頭皮的生痛,搖身變成剛剛剃度的佛門弟子。


    剃頭完畢後,弟兄們頂著一顆顆青森森的光頭,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圍攏到一塊,品嚐起炊事班為全連精心烹製的水餃。[]此次,炊事班當真竭盡全力,用海米、豬肉、韭菜餡包的餃子,吃起來還別有一番風味。本來,按照部隊傳統的慣例,應該是炊事班提供材料,弟兄們自己動手包,然而鄧建國仿佛有意要顛覆傳統,執意要連長馮文山聽取自己的建議,把這些與軍事無關的生活瑣事交由炊事班全盤負責,要弟兄們將空餘的精力全部用在檢查彈藥,擦洗槍支刺刀,剃頭等真正和打仗息息相關的要事上麵。


    陣陣微風輕輕地拂過陳瑞那光溜溜的頭皮,帶起一股涼意,他頓覺心境異常愜意。他身旁的弟兄們有說有笑,有滋有味地分享著炊事班的勞動果實,全然沒有了對戰爭、殺戮和死亡的惶恐。


    那個年代中國軍隊稱得上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農民軍隊,鄧建國和劉遠誌這樣的高幹子弟足以稱得上是軍營裏的陽春白雪,生活可真夠奢侈。鄧建國一如既往地吃著美味巧克力糖,劉遠誌更是成天抽著價格不菲的軟中華煙。


    然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天裏,連裏所有的農民兵兄弟竟然效仿起兩人抽煙的品味來,即使是每月隻拿不到十元津貼的戰士,不管是否會抽煙,都懷揣著紅塔山、阿詩瑪……之類有檔次的香煙。馮文山的辦公桌上也擺著三盒紅塔山,這對於素來勤儉節約得過火的他來講,當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隻見他撕開那盒紅塔山的包裝,抽出一根叨在嘴裏,拿起另一盒煙遞到鄧建國麵前,憨笑道:”小鄧,以前盡抽你的煙,現在該我請你抽一回了。”


    鄧建國心頭一怔,看向滿臉憨態可掬的馮文山,沒有伸手去接那盒煙,一拍上衣口袋,說道:”老馮你還是留著自己抽吧!我這裏多的是。”


    馮文山見鄧建國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當下怫然不悅,把煙往鄧建國麵前送了送,悻悻地道:”小鄧,你知道我家境很困難,沒錢請你好錢,這一次你就將就一下吧。”


    馮文山誠篤之極,鄧建國不好再去給他的盛情潑冷水,隻得接過那盒煙,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馮文山點燃煙,吸了一口,嫋嫋煙霧中,見鄧建國依然留著一頭碎發,便麵帶憨笑地道:”小鄧,現在全連都是清一色的和尚頭,就你和劉指導員兩人還是一頭長發。”


    鄧建國咧嘴一笑,把煙歪叨在嘴裏,吊兒郎當地道:”放心,能揪我頭發的敵人還沒出生。”


    馮文山這才發現,鄧建國那張俊秀的臉蛋浮動著純真的笑容,跟十六七歲的孩子別無二致。他當然還不知道,鄧建國其實就是個二十歲的孩子,隻是戰火的磨礪讓他過早成熟。


    馮文山沒有去思忖鐵血青春既意味著流血、死亡,也預示著年輕一代中國男兒正迅速地走向成熟。


    但見鄧建國神采奕奕地道:”老馮,不瞞你說,長了這麽大,我沒少跟人動手,從未有人能抓住我的頭發。”


    馮文山若有所悟地道:”小鄧,我怎麽覺得你幹任何事都喜愛從軍事角度出發。”


    鄧建國點頭道:”那還用說,當兵就得時刻想著打仗,想著如何更快、更準、更狠地殺死敵人,而保存好自己。”


    馮文山爽朗地笑道:”所以你強烈主張大家剃光頭的根本目的是為了……”


    話音未落,鄧建國接口道:”是為了肉搏時不讓敵人抓住頭發,還有一點,你可能不敢苟同,當然這是我個人愚見。”


    馮文山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個人的觀點?那我倒想聽聽。”


    鄧建國眉梢一揚,氣宇軒昂地道:”在我個人看來,解放軍戰士最標準的發型應該是光頭。”


    馮文山怦然心震,覺得這位學生官確實卓爾不群,不但軍事素質無人能及,見解更是獨具一格,稱其才高八鬥一點也不為過。


    鄧建國離座而起,向馮文山闡述自己的觀點,他說在傳統或者說世俗的觀念當中,剃光頭是對人格尊嚴的汙辱,是地痞流氓的標誌,我們軍隊也被這種偏見所左右,平時禁示戰士剃光頭,上陣殺敵時才出於權宜之計,嚴令戰士剃光頭,根本沒有意識到,剃光頭還是軍隊鐵紀和榮譽的象征,也意味著士兵徹底戒除地方上養成的不良習氣。


    鄧建國的見地確實迥異於常人,令馮文山心悅誠服,首次認清了,隻有鄧建國這樣的青年才俊,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國家棟梁,軍隊的基石。


    鄧建國眉飛色舞地對馮文山闡述完觀點後,抬腕看表,見晚飯的時間已到,便對馮文山說道:”老馮,走吧!咱們今天就好好喝幾杯。”


    他說完,從辦公桌下抓起一瓶精裝的廬州老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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