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至始至終沒有反抗,或許是內心處於對楚楚的愧疚,也或許他更清楚這是耿崇文對自己展開的第一步動作。


    被扔進警車內,兩名警察一左一右將李麟夾在中間,警車一路朝警局行駛。


    數十分鍾後,兩輛警車停在朝陽區警局大院內,恢弘的公安大樓上方鑲嵌著熠熠生輝的國徽,正對麵便是迎風飄揚的鮮紅國旗,大門兩旁站著肩扛九五式突擊步槍負責警戒的警衛。


    “走,進去。”


    殺人犯的待遇向來都是十分殘酷的,兩名身高馬大的警察一下車便將李麟狠狠拽下來,直接拉進對麵的警局大樓內。


    就在李麟進入警察辦公大樓的時候,從門裏迎麵走來三五名身穿警服肩膀上扛著三花兩杠的中年男警察,整了整腦袋上的大簷帽,眼睛有意無意的瞥了下李麟,繼而快速走出門外。


    原本那名負責抓捕李麟的為首男警察年齡約莫三十歲左右,見中年男警從裏麵出來,快速站直了身子,標準的一個敬禮:“付局長。”


    “他就是李麟?”年過中旬的局長叫付一鳴,麵無表情的問道。


    男警察點點頭:“是他。”


    付一鳴雙手背後,眼神朝遠處看了看,深吸一口氣:“石飛,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男警察石飛自然明白局長的這話什麽意思,狠狠一點頭說道:“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將這件事情辦成鐵案。”


    “先跟我來趟辦公室吧。”沒等他把話說完,付一鳴凝重著臉色扭身走進了辦公樓。


    跟在他身後的幾名警察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石飛,有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人並肩跟著付一鳴的腳步上了樓。


    片刻後,眾人踩著急促的腳步聲來到三樓局長辦公室內,最後一名男子隨手帶上門,最前進來的付一鳴隨手摘掉腦袋上的大簷帽,以及脖頸裏的第一個紐扣:“要解決李麟,就得以最快的速度,一旦驚動南方那邊的人,問題就變得麻煩了。”


    “局長,你放心,我會在明天早上之前便將這件案子結案。”石飛信心十足的挺起胸膛回答。


    “不,不是天亮之前,而是天黑之前。”付一鳴那厚重的巴掌咣當一聲拍在辦公桌上:“李麟非同一般人,在南方也算是個公眾人物,不僅要考慮問題的嚴重性,還要考慮社會輿論,案子拖得越久越對我們不利。”


    “我明白。”石飛抿了抿嘴,頷首道。


    付一鳴臉色沉重,雙目陰沉在石飛身上打量一番之後,繼而看了看周圍的人:“郎鵬?”


    “到。”旁邊的一名男警察往前邁了一步,厲聲道。


    “霍誌剛?”


    “到。”


    “趙龍。”


    “到。”


    與石飛並肩站在一起的三名男子全都往前一步,挺直了胸膛,目視前方的回答。


    “該說的話,在你們實施抓捕之前我就已經說了。”


    付一鳴雙手背後站在石飛四人麵前,眼神幾人身上來回遊蕩:“問題的複雜性不用我細說,你們也明白。李麟這個社會毒瘤,是必須除掉。他在南方,我們胳膊沒有那麽遠,權利沒有那麽大,辦不了他也就辦不了他了。但是現在,他到了我們京城,而且還在我們轄區內殺人,就算他背後有天王老子,你們也得給我把這個毒瘤拔掉。”


    “明白。”四人瞬間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回答。


    “案件非同小可,李麟自身是特種兵出身,有很高的反偵察能力,所以審訊起來可能比較麻煩,但是這個叫楚楚的姑娘也不是白白冤死,我們警察是什麽?是人民公仆,既然是人民公仆就得為人民做事。”


    付一鳴像沙場點兵一樣,嘴裏一字一句都是激蕩人心的話語:“自古以來,曆朝曆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李麟謀殺了這個無辜的姑娘,他就算是塊鋼鐵,你們就算啃也得給我把他啃下來。有沒有信心?”


    “有!”四人再次厲聲道。


    “我聽不到。”付一鳴黑著臉訓話。


    “有信心。”


    近乎一百二十分貝的聲音轟然響起,付一鳴臉上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依舊板著臉點點頭,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接著朝門外一揮手:“現在是中午一點,我給你們七個小時,晚上八點之前,我要看到你們的結案報告,能拿下來嗎?”


    “能。”石飛漲紅著臉,激動的回答。


    “馬上行動,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要這個姓李的小子認罪伏法。”付一鳴朝門外呶了呶嘴:“去吧。”


    話音落下,四人轉身陸續離開了辦公室,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付一鳴剛才還高昂的鬥誌,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格外沉重。


    李麟倒黴了,自己也跟著倒黴了。


    不管能不能處死李麟,自己這個局長從今天開始也就到頭了,但是沒辦法,某些人的命令不辦也得辦,況且,李麟必須死。


    與此同時,警局大樓某個樓層內,刑偵科,陰暗的審訊室內看不到一線陽光,隻有一盞刺眼而又朦朧的日光燈懸掛在腦袋上方,被從外麵押來的李麟坐在鐵椅子上,雙手雙腳都上了銬子。


    他從開始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很清楚現在說什麽都沒用,總不能像電視劇裏那樣雙手抓著鐵門抻著腦袋衝外麵喊冤枉吧?


    當然不會,那種幼稚而又沒用的辦法不適合他李麟。


    咣當——


    正想著,一聲巨響,審訊室厚重的鐵門被人一腳踹開,陰冷著臉色手裏抱著一份記錄本的石飛從門外走了進來,後麵跟隨的正是郎鵬、趙龍和霍誌剛三人。


    四人的年齡都不大,最多的不超過三十,肩膀上隻有兩顆花的警銜。


    最後一名進來的是趙龍隨手將審訊室的鐵門關閉,陰冷著臉和另外幾人對視一眼,相繼坐在李麟的對立麵。


    石飛慢悠悠的翻開桌麵上的記錄本和一些收集的檔案袋,輕輕抬起眸子:“先走下流程,姓名。”


    “李麟!”


    “年齡?”


    “二十五。”


    “籍貫?”


    “廣南省。”


    “為什麽來京城?”石飛審訊,旁邊的霍誌剛漫不經心的記錄著。


    “來找朋友。”


    李麟十分配合,臉色平靜,不悲不喜,微微歪著腦袋,定定的看著四人。


    “你和死者是怎麽認識的?”石飛又問道。


    “在唐會。”李麟很坦誠:“我點了她,讓她陪酒。”


    “之後又為什麽殺她?”


    “我沒殺她。”李麟語氣平淡,很穩定。


    “為什麽殺她?”石飛像沒聽到一樣,隻是慢慢抬起了腦袋。


    “我沒殺她。”李麟也不急不躁的回答著。


    砰——


    終於,石飛惱怒的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李麟,我告訴你,這裏是京城,不是黃州,收起你油腔滑調的那一套,我審訊過的犯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像你這樣跟我玩心眼的犯人我見得多了,最後勸你一句,如果好好配合,或許我還能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


    李麟笑了,看不出嘴角是自嘲還是對幾人同情的微笑,慢慢抬起手撓了撓有些發癢的鼻頭,仰起臉說道:“幾位,就別裝了,誰給你們下的命令我也知道,你們為什麽抓我估計你們心裏也清楚,像這樣的審訊,你們別想從我嘴裏摳出來一點點的信息。”


    “你是不打算開口了?”這時,郎鵬一腳踹開後麵的椅子,摩拳擦掌的朝李麟走來。


    “認不認罪都是死,結果沒什麽改變,你們想幹什麽來吧,我接著。”李麟聳了聳肩,低頭嗤笑著又說:“不過,我勸幾位考慮好了,如果能一次性打死我,就最好打死我,否則,等我活過來,你們每一個人,包括你們的家人,恐怕都不好過了。”


    啪——


    他的話剛說完,郎鵬狠狠一巴掌抽了過去,扇在李麟的臉上,當場將李麟嘴裏打出飆出一抹黑血,腦袋也打偏了。


    “草泥馬的,真以為這裏是黃州?我實話告訴你,李麟,你死是鐵定的了,多磨蹭一會,你也就多受點罪,老老實實給老子把罪認了,大家都高興。”


    郎鵬獰笑著一把抓緊李麟的頭發,狠狠往後拉動:“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麽要殺死者?”


    “我沒有殺她。”李麟頭發被拽的五官都扭曲了,嘴角卻帶著陰惻惻的冷笑:“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快點殺了我,你敢嗎?”


    砰——


    話沒說完,突然胸口挨了重重一棍子,頓時李麟劇痛的赤牙咧嘴,扭臉看過去,隻見石飛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根黑皮警棍,猙獰的看著李麟:“不說是吧?不著急,,慢慢會說的。”


    話畢,衝著李麟胸口、肚子和腦袋又是接連幾棍子,砰砰砰……一下連著一下……


    片刻功夫,李麟神智便開始模糊,腦袋劇痛,視線也變得朦朧起來,氣若遊絲,身體如癱瘓一樣傾瀉在鐵椅子椅背上。


    “飛哥,過了……”看到這一幕,霍誌剛頓時有些擔心起來。


    “放心,死不了,要是這麽容易死了,就不是他李麟了。”


    石飛完全沒有在意,有些熱了,接著三兩下解開身上的警服外套,手持著那黑皮警棍伸出去,頂著李麟下顎往上抬了抬:“跟我裝死,是吧?拿水來,弄醒他。”


    聽到這話,旁邊的郎鵬二話沒說拿起桌子上的幾瓶礦泉水,擰開蓋子,一股腦的全倒在了李麟臉上,猛地一拽頭發:“草泥馬的,醒醒,再他媽裝死,老子讓你真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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