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來樓,四層的木質結構樓房燈火輝煌,人頭湧湧,人未到脂粉香氣隨風迎客,倆伴當吆喝一聲清開一條路。


    古往今來隻要是青樓就一定會有一位識情知趣的老鴇子,果不其然,人還沒進門檻,一個糯軟的聲音就先傳過來,


    “呀呀呀,我說今天喜鵲怎麽叫個不停,原來是公子到了,楚兒姑娘已是等候許久。。。”


    一見麵,甭管熟不熟,總之給你營造賓至如歸的感覺。


    當然,這裏頭也是有深意,沒見過世麵的在這一同熱情攻勢下,很快就會露怯,而老鴇一看,生瓜蛋子,那接下來的路數就會相應改變。


    可以說,自打江炎進了這燕來樓,或者是在街上被盯上的那一刻起,各種明裏暗裏的試探就已經開始。


    好在,江炎是誰,他可是裝過大佬,裝過天才,甚至裝過神仙的角色。


    最不怕的就是這一套。


    所以江炎麵對那熱情地有些過火的老鴇,也不管天氣冷不冷,抽出玉骨扇就是“啪”地一聲打開,一副千裏江山圖裝飾的扇麵隔開了老鴇的身體接觸,扇一扇,也把那胭脂水粉的氣味給扇開,同時,也把自己的香奈兒男士香水扇了老鴇一臉。


    就在老鴇腦中快速分析這香水到底來自哪一路數的時候,江炎笑著說道:“文酒會,可有好酒?”


    老鴇此時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試探算是讓人有些厭惡了,不過這樣也好,試探已經成功了,因為這人絕對是個貴人,錯不了!


    於是她目光盡量不專注於那個精致到炸的玉骨扇,然後回答道:“自然有,公子請隨我來。”


    江炎優雅點頭,老鴇前頭帶路。


    很快便來到了四樓一處大廳中。


    此時大廳裏已有二十來個著裝不凡的男人,有老的,也有中年的,其中也不乏有年紀輕的。


    一個個盤腿坐著,或是喝酒,或是交談,或是拿著筆在那寫寫畫畫。


    這交流會的氛圍,看著好像很隨意的樣子,各玩各的。


    不過江炎一來,大家的注意力便都看了過來。


    這是哪家的少年?


    怎的如此器宇軒昂?


    場麵一度陷入寂靜。


    而江炎也不怵,站在那依舊優雅地讓之前領路的小姑娘給自己脫鞋。


    不過雪地靴有些高級,小姑娘不太會,江炎附身幫了把手,等鞋子脫掉後,一幫人的注意有看向了鞋子。


    這是啥鞋子,怎麽從來沒見過。


    再看江炎那白色襪子,也不是纏住步,同樣透露著一股子的高級感。


    於是寂靜的場麵再次延續了下去。


    好在薛楚兒長袖善舞,很快便開始了熱場。


    江炎坐在綿軟的案幾後,看了眼席案上的糕點後便不再關注,而一旁那個看著十六七的薛楚兒則是上前來輕施一禮:“公子身份高貴奴家不敢動問姓名,今日公子能賞光來文酒會,奴家感激不盡。”


    這說的是不敢問姓名,實則是在問姓名。


    所以江炎自然要接過話:“我叫江炎好了,一個趕考的學生,聽聞此處有好酒,便來叨擾。”


    沒有用在下,也沒有用鄙人,江炎直接表明來意,有些狂,但唐朝多狂士,他這點不算什麽。


    另外,自稱江炎,又是趕考學生,這些話讓在座的人聽來,基本就是一種說辭。


    因為大家年輕時第一次來花場的時候都這樣,有的人還說自己是船夫呢,但誰信?畢竟從外表氣質就能看出來了。


    所以大家也沒放心上,而是禮貌地和這個貴族少年點點頭。


    不過江炎沒怎麽搭理這幫人,因為他還要更狂。


    於是等那個身材相貌確實還不錯的薛楚兒端上酒來,準備給江炎倒酒時。


    江炎又是一抬手,製止了。


    “我習慣用自己的酒杯。”


    此話一出,其餘的一幫文人再次把目光投了過來,而江炎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手心一翻,便翻出了個玻璃白酒杯。


    這種酒杯很小,是專門用來喝白酒的一口杯。


    但越小越精致嘛。


    所以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薛楚兒也是被驚到了。


    她離得最近,所以驚訝於這個江公子一翻手就拿出了這個小杯子。


    另外就是驚訝於這杯子的成色,晶瑩透亮,毫無瑕疵的玻璃杯,在這個時代絕對是極品。


    好在她是都知,臨場應變還是有的。


    所以便小型地給杯子裏到了一點酒。


    而有些偏紅色的酒在杯子倒上後,那晶瑩剔透的樣子便徹底顯現。


    眾人看到的是那如冰塊般剔透的酒杯中,暗紅色的酒液在杯底形成一個弧形,很是漂亮。


    隻可惜這酒杯小了點,要不然絕對能值上千貫!


    於是很快便有酒中客圍了上來。


    “這位江公子,你這個酒杯哪裏買的。”


    “這個。。江。。小子,你賣給我,三百貫。。。”


    一幫已經喝得有點多了的文人雅士當即開口了。


    不過江炎卻是依舊笑了笑不說話。


    隻見他拿起酒杯,聞了聞杯中的葡萄酒,抿了一口,感覺一般,所以下個動作便是把酒往桌上的果盤裏一倒。


    搖了搖頭,江炎皺眉道:“拿好酒來!”


    “江公子,這是西域頂好的三勒漿,可沒有比這好的酒了。”一旁有個老者醉醺醺地提醒道。


    同時也有人表示質疑,說更好的就是皇宮裏,要不你去?


    場麵微微有些緊張,而薛楚兒的作用就體現了,之間她笑著輕聲對江炎說道:“公子,奴家倒是還有一壺珍藏好酒,隻不過也是三勒漿,您看要是。。。”


    “那就算了。”江炎直接擺手有些無禮地打斷了薛楚兒的圓場。


    這也讓一幫男人頓時火冒三丈。


    要不是江炎這行頭以及坐臥行走讓他們不太好確定情況,他們早就把他揍一頓了。


    然而沒等他們火氣衝腦,江炎便一隻手撫過酒杯,原本空空的酒杯便被透明液體填滿。


    沒等大家驚訝,一股特殊且濃烈的酒香便在整個空間散發出來。


    “這是什麽味道。”


    “好香!”


    “這是酒香,什麽酒。。。”


    醬香型科技在公元729年第一次現身,一下子就讓一幫酒中客走不動道了。


    而江炎也趁著這個時候對眾人道:“這才是好酒,誰想嚐嚐?”


    話音一落,一個最年長的酒客便高喊一聲:“那老朽就不客氣了。”


    說完,小心地拿起酒杯,先是端詳了好一會兒酒杯子,然後又是一頓聞,接著才在一眾人的勸說喝罵中,滋溜一口茅台下肚。


    隨後隻見那老頭緊眯著眼,喉嚨好似火燒,等那陣子刺激過後,便是一陣濃鬱的酒香充斥了整個口腔、胸腔。


    然後老頭這才大讚出聲:“好酒!”


    老頭大讚一聲,然後就開始對這茅台開始品評。


    嘰裏呱啦的說了很多江炎都聽不太懂的詞,搞得一旁醉醺醺的文人酒客們心中直癢癢。


    於是這一下,其餘的酒中客都不淡定了。


    “江公子,給我也來一杯。”


    “我也要。。。”


    江炎微微一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酒,管夠,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有人當即喊出聲。


    當然,也有人心中開始思索了。


    在座的可都不是什麽普通人,這姓江的以前也沒見過,所以莫不是要靠這種方式,來拉攏某些利益?


    結合之前江炎自己說的趕考學生這一身份,很多人便心中有了猜測。


    這大概就是為了這點事情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無礙於品酒嘛。


    同樣也有很多人對江炎的酒,以及那一手“隔空倒酒”很感興趣。


    所以江炎說有條件後,大家基本都是管他三七二十一,答應了再說。


    而江炎見狀,也便讓一旁的薛楚兒筆墨伺候。


    薛楚兒當即吩咐丫鬟去幹活。


    而她則是繼續留下來熱場。


    同時她也對江炎保持了足夠關注。


    自打江炎進了平康坊的門,丫鬟就關注到他了,於是薛楚兒也從窗台上遠遠見到了這個氣質獨特的男子,於是便讓丫鬟去請過來。


    作為青樓名妓,攀附權貴也好,結交名人雅士也罷,這就是她要做的。


    而這個叫江炎的一上來,其表現地卻讓她有些失望。


    這人,有點狂。


    但同時,她對江炎也很好奇。


    特別是那酒,和那一翻手就倒滿酒的戲法。


    她覺得有機會的話,可以把這技巧套出來。


    當然,在這之前最要緊的是,看看這個江炎到底想幹什麽。


    拿筆墨紙硯,大概就是和文有關的東西了,她想看看這個江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同樣有這樣想法的自然是一幫文人墨客了。


    筆杆子的事情,他們可是最不怵了。


    所以這個小娃娃到底想要做什麽,很多人心裏已經篤定。


    那便是寫首詩,或者寫篇文章,然後讓大家品評,接著讓眾人引薦?


    這是很多在長安的書生的慣用手法。


    不過看在那酒和酒杯的份上,花點時間陪他玩一玩倒是問題不大。


    當然也有人覺得這小子是專門來找樂子的。


    就看他這穿著,能缺官做?


    哎,不管了,文酒會嘛,就是玩兒唄。


    這樣想著,筆墨紙硯也到位了。


    而江炎也開始上手。


    。。。。。。


    書法技能沒了之後,江炎的瘦金體功力大降,但好在大體記憶還是有的,所以在長安這些天,他大致也練了幾天。


    水平上升很快,雖然距離綠色技能水平都還有一大截,但這也讓他知道,沒了技能,不是真的沒了所有身體記憶,也就是說,重新練的話,會比往常快很多。


    所以幾天來,江炎做到了瘦金體可看的程度,這才出山。


    於是現在,江炎對著眾人說道:


    “我這有幾幅上聯,你們當中,誰能對出一副,我不僅給你酒,連杯子也給你,怎麽樣,要不要玩一玩?”


    嗷~明白了。


    這是來玩兒的!


    玩兒,和來結交,這性質便完全不一樣了,很多人心中鬆了口氣。


    當然,很多人也在想,這是放長線呢。


    但沒關係,還是那句話,玩兒唄。


    所以一開始喝了酒的老頭率先發話:


    “江公子,老朽肚子裏還是有幾兩墨水的,你那好酒,老朽就笑納了。”


    說著,伸手示意江炎動筆。


    其餘人也是笑著鼓勵。


    薛楚人則是主動給江炎拿筆蘸墨水。


    同時注意著江炎的表情。


    而江炎依舊淡定,拿了筆就開始寫。


    與此同時,一幫醉醺醺的文人們也在那展開回憶。


    說當年怎麽怎麽,去年什麽時候遇到個小娃娃怎麽怎麽。


    總之就是在那說,想挑戰我們的人多了。


    結果呢,哢,全是被自己折服。


    不過大家的話沒說幾句,很快便有人說不出來了。


    所有人都被江炎筆下的字吸引了過去。


    “這字體。。。”


    “嘶~”


    “瘦硬有神,用筆細勁。。。”


    “這是新的字體,看著還未大成。。。”


    “沒錯沒錯,不得了啊。。。”


    一幫人捋著胡須在那感慨。


    江炎的字有些生疏,他們是看出來了。


    但這不影響瘦金體的創新帶來的震撼。


    不過很快,他們便被那五行上聯給再次震撼了。


    喝了酒的老頭第一個換了方向,和江炎平行。


    然後顫顫巍巍地念出五副上聯:


    “寂寞寒窗空守寡。”


    “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


    “說人之說被說人之人說,人人之說,不如不說。”


    “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


    “煙鎖。。池塘柳!”


    老頭念到最後已經麻了。


    他的胡子在那不停顫抖。


    為啥,因為這都是絕對啊!


    質量之高,讓他咂舌。


    “嘶~”


    “謔~”


    “嘖嘖!”


    “這。。。”


    一時間,一幫高級知識分子頓時領悟了這五副上聯的難度所在而陷入思索。


    而江炎則是繼續倒酒,滋溜一口下肚後,手掌一撫桌麵。


    頓時又多出八個一口杯。


    於是一共九個一口杯整齊排在桌上。


    這一手,又一次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江炎在眾人眼中的形象也變得愈發神秘起來。


    不過江炎依舊不在意,他淡定地對眾人道:“九個杯子為一套,這一套值多少錢我就不說了,俗氣,誰能全對上來,送給他了!”


    眾人聞言,很多人眼睛都發光了。


    這一套,沒個十萬貫下不來。


    而且九為至尊之數,這種寓意加持,絕對能再拉高不少貨架。


    當然,拿來賣確實忒俗,自己用嘛,這是絕無僅有,這是麵子!


    所以一幫文人,如何會沒興趣?


    當然,嘴上依舊是說:其他的無所謂,但對對子,我們還是樂意的。


    於是大家夥全都進入思索階段。


    而江炎則是微微一笑,繼續補充道:“要是對不上來,那就幫我找一個人就好,那個人叫李白,找到了,我依舊送給他全套。”


    結果眾人一聽,甭管認不認識,全都直接忽略這個條件,幫你做事,誰幹啊?


    於是所有人繼續思索。


    而江炎依舊一臉淡定,沒有絲毫波瀾。


    這些對子,對出一兩個倒還好說,全對上,別說唐朝,就是一千年後也是無解。


    所以他直接越過這幫老頭,對著薛楚兒說道:


    “薛姑娘,晚上我沒地方睡,你給安排唄。”


    薛楚兒聞言微微一驚,她剛才還在思索對子和大變酒杯的事。


    江炎忽然和她說這個,這一下就讓他驚到了。


    於是她猶豫著回答:“公子,奴家不留夜的。”


    她想著自己也抬抬價來著,結果江炎直接說道:


    “沒關係,別的房間也行。”


    “。。。是,公子,那奴家給您安排房間。”


    薛楚兒行禮答應下來,不過心中卻有一絲後悔一閃而逝。


    而江炎則是不管,繼續和這幫壓根不認識,但很是自來熟的文人們拉扯。


    “你這不行,對的啥啊,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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