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發生了地震!”針金迅速從野外趕了回來。


    地震發生的時候,他還正在訓練鱷頭錘尾蚺形態。


    讓針金欣慰的是,他趕回小山穀,並沒有看到一片混亂的情景。


    他雖然不在,但有蒼須、紫蒂、鬃戈一同聯手,迅速穩定住了局麵,並且開始收拾營地。


    地震的規模並不大,來的快去的也快。


    讓針金牽腸掛肚的山穀空地,龍骨和桅杆等等都沒有損傷。工地上方的木板頂棚是此次的最大功臣,它牢牢地抵擋住了滾落下來的碎石,保護住了眾人工作的成果。


    檢查之後,木板頂棚上堆積了很多碎石,許多地方被砸出了洞,更多的木板上滿布裂紋。


    木班帶著一臉的凝重之色,向針金匯報:“大人,木板頂棚不僅需要翻修,還需要加固。”


    鬃戈緊皺眉頭:“我們來到這座海島這麽長時間了,從未碰到過地震。”


    強如半獸人,麵對這種天災,也感到十分無力。


    紫蒂則道:“地震就隻這一次嗎?說心底話,我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如果地震還會發生,那麽我們目前的住處就非常危險。”


    眾人都居住在岩洞中,一旦遭遇強度更大的地震,造成山體崩塌,那麽這些睡在岩洞中的人,基本上都要被砸死或者活埋。


    還有造船也成了一個大問題。


    原本,他們把工地布置在小山穀中,是為了借助地勢搭建船塢,節省了大量的勞力、材料以及時間。


    但現在如果地震繼續發生,小山穀反而成了一個危險的地方,遠不如露天或者平緩之地。


    這次山上隻是崩碎一些小石塊,如果地震更猛一些,大石頭滾落下來,船隻恐怕會遭受巨大損害。


    針金歎息一聲,隨後斬釘截鐵地道:“這是大個子發瘋的作用了,他在為我們示警。”


    一旁的蒼須微愣,旋即無比認可地點頭:“的確是這樣,看來大個子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他發病對我們而言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針金讚賞地看了蒼須一眼,旋即又道:“今晚就不要居住在岩洞中了。大家用帳篷在野外先住著吧。”


    “從明天開始,我們要看到山穀周圍的林木,清出一大片空地來。我們要製造滑軌,至少要有一段從山穀空地延伸出來。如果地震發生,我們能迅速地將重要的船體構件迅速轉移出去。”


    針金說完,目光掃視周圍一圈,然後停住在細索身上。


    細索臉色微變,旋即領悟到了針金要讓他繼續宣傳的意思,微微點頭,向針金致意後,便悄然退走。


    針金心底很明白,單憑這一次,說大個子發瘋能示警,其實很不靠譜。


    這就是借口,但卻可以讓眾人對大個子的觀感轉變許多。


    針金需要大個子複工,需要這樣重要的勞動力。


    其他人或許有微詞,有意見,但現在這種情況,針金已經顧不上了。


    領袖最基本的責任,就是分清輕重緩急。


    “說實話,我和紫蒂會長的感覺接近。地震從未發生過,現在忽然有了,似乎有什麽劇變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一切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接下來,我們要拚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建造出一艘能航海的船。”


    說到這裏,針金看向船匠,目光淩厲。


    “不管用什麽辦法,你必須壓縮工期。”


    “能偷工減料,就偷工減料吧!”


    “我們先得需要一艘能航行的船,之後的工程能夠在船上作業的,就留到航行的時候。”


    船匠連忙彎腰領命:“我明白了,大人。”


    船匠連夜設計,通宵不休,趕製出了新的造船草圖。


    和原有的草圖不一樣,新船的大小縮水了五分之一,很多船艙都取消掉了。


    原本眾人有吊床可以睡,但現在吊床的地方,隻剩下了一些草鋪的圖樣。


    一根完整桅杆原本是接連起來的。現在,所有的桅杆高度都縮減了至少一半。將來要增高桅杆,那就在航行的途中拚接了。


    原本的圖紙上除了火炮,還有十多架弩車。但現在火炮仍舊是三架,弩車數量銳減了一半。


    火炮是從豬吻號的殘骸中打撈上來的,原本計劃是打造十幾家弩車,在一定程度上替代火炮。


    遠洋航行沒有火力可不行。


    不管是魚人、海怪,亦或者海盜,都是遠航船隻的巨大威脅。


    但現在弩車不再增造了,至於圖紙中的這些弩車,本就是營地中現在掌握的所有。


    “風帆不必要製造這麽多,我們可以讓人們貢獻出各自的衣物,將這些衣物拚接起來,形成簡陋風帆。其實男性赤膊上身,也是可以的。”為了最大程度縮減工期,船匠也是拚了。


    針金的命令很快下達,人們也被地震嚇到了,對於造船的工作更有積極性。


    白天的時候,針金甚至開始鎮守山穀空地,親自監督眾人勞動。


    有針金在,眾人心裏都踏實了,不再懼怕大個子再發瘋病。


    眾人心中都有強大的壓力,致使新船製造的效率提升了一大截。


    接下來的一周裏,大個子沒有再犯病。


    地震也沒有再發生。


    但是食物消耗很大。


    人們是真正拚了命地工作,很多人主動要求在晚上繼續工作,他們覺得自己睡覺、休息的時間太多了!


    畢竟,新船的建造關係到每個人的身家性命。


    針金在白天親自監督工地。


    桅杆都安插在了龍骨上。


    橫梁搭建起來,配合邊框,可以看到新船的雛形了。


    船帆的建造速度很快,很大原因是因為蜘蛛網的儲備很多,和船匠之前估算的一樣,刀鋒蜘蛛的蛛網很適合成為風帆的主材之一。


    當船帆建造出第三麵的時候,地震再次發生了。


    大個子卻沒有發病。


    眾人沒有計較這個事情,事實上,在細索指揮船員們的宣傳中,早就指出了瘋病預測的不準確性。


    這座海島越來越危險,人們最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逃出這裏。


    人們祈禱地震不要再發生,但現實和眾人的期望背道而馳。


    接下來的時間裏,地震不僅越來越頻繁,而且每一次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木板頂棚不得不加固了許多次,但終於還是支撐不下去了。


    針金隻好命令眾人,將新船雛形挪到山穀外麵來。


    外麵的叢林被徹底砍伐,又用火燒,形成了一片新的工地。


    新工地完全露天,這個時間段已經來不及製造船塢了。事實上,因為地震,船塢製造出來也會倒塌,砸到新船雛形。


    困難的是,除了地震,還有陰雨。


    潮濕對於船隻製造而言是大敵。


    船體尤其需要幹燥,需要清除木材當中的水分。


    紫蒂的藥劑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除此之外,人們將帳篷拆卸下來,組裝一體,在陰雨天氣,就搭建出巨型帳篷,在裏麵工作。


    等到晴天,就拆開帳篷,讓新船雛形在陽光下照曬,盡一切可能來驅除裏麵的水分。


    當地震第八次發生的時候,眾人在地動山搖之間,駭然發現了直衝天際的熔岩火柱。


    按照蒼須的估算,針金等人位於海島的邊緣,而火山地貌位於海島中心,甚至就是中心地帶。


    從針金這個位置,都能觀察到火山噴發的壯觀景象,那麽火山地帶的真實情景必然更加恐怖。


    “簡直是末日來臨了!”


    “我們真的能逃出這裏嗎?”


    “如果明天這座海島沉沒,我也毫不奇怪。”


    人心惶惶。


    察覺到這一點,針金在不久後,舉辦了一場篝火晚宴。


    他公開演講,以神眷騎士的身份,帝國、榮耀、功績的說辭,來鼓舞大家的士氣。


    演講是有明顯效果的。


    眾人看到針金,再次意識到身邊有這樣可靠的領袖。針金不僅強大,而且品德高尚,他保證不會放棄任何一人,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話。


    烤肉的香氣撲鼻,朗姆酒也供應出了十多瓶。眾人分得的酒水很少,但美妙的滋味讓人陶醉。


    這段時間以來緊繃的神經在此刻得到緩解,緊皺的眉頭逐漸放鬆,談笑聲越來越多。


    針金提著一塊巨大的烤肉,來到角落裏的篝火。


    這裏是大個子和船匠的位置。


    針金將烤肉遞向大個子。


    大個子不敢接,被船匠痛罵之後,才畏畏縮縮地接過來。


    “這些天你做的很好,沒有你的話,船隻不會建造得這麽快。要繼續努力啊。”眾目睽睽之下,針金鼓勵大個子。


    大個子蜷縮著身軀,坐在位置上,看到針金對他微笑,他困窘得又連忙低頭,盯著手中的烤肉,不知道該說什麽。


    針金沒有多留,片刻後,轉身離開。


    船匠恭送他的時候,由衷地感慨道:“大人,您和其他人真不一樣!我從未見過您這樣高貴的人。”


    這位老父親極其誠摯地致謝,言語哽咽,雙眼隱隱泛紅。


    針金拍拍他的肩膀,環視一周,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


    他聲調微揚:“這艘船每個人都有位置,誰也不會被落下。”


    “換言之,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我知道,我們之間存在差別。”


    “身份上的,血統上的,相貌上的,性格上的種種差別。”


    “但這些差別,不應該成為我們懷疑、對立、內耗的理由。我們應該緊緊地團結起來,隻有這樣,才能最大可能地擴張逃生的可能。”


    “我們都是……自己人!”


    針金最後一句話,用特別強調的語氣。


    不出意料,他的即興演講再次贏得了眾人的歡呼。


    很多人發現,他們愛上了針金的演講,很願意聽針金多說幾句。


    針金的話,撫慰了他們慌亂的內心,讓他們平靜下來,讓他們又再次充滿希望和動力。


    紫蒂凝望著少年領袖。


    蒼須麵帶讚許的微笑。


    白芽狂熱的目光似乎泛火,而藍藻則沉默內斂。


    黑卷悄然握拳。


    一直沉穩的三刀,也有些失神。


    “自己人?”鬃戈望著眼前的篝火,這三個字讓他眼前再次浮現了往昔的一幕。


    他倒在冰冷的地磚上,頭顱被一隻腳死死踩住。


    “自己人?”踩住鬃戈的少年聲音尖銳,“哈!你居然說你和我們是自己人?”


    少年鬃戈掙紮著,但抵擋不住眼前少年的力量,他勉強開口,“我們身上都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我們有共同的父親,我們是兄弟姐妹,難道不是自己人嗎?”


    話剛說來,鬃戈就感到自己頭上那隻腳踩的力道猛地加強。


    那華麗的靴子,甚至還在鬃戈的太陽穴處使勁地碾了碾。


    “閉嘴!你這個雜種!”踩他的少年怒喝。


    其餘圍觀的少年也紛紛發聲。


    “誰和你是兄弟姐妹?”


    “你身來就在肮髒的泥土裏,何德何能與我等並肩?你身上的確有高貴的血脈,但這恰恰是你的悲劇。因為這更彰顯出你低劣和無能的實質。”


    “你是我們家族的恥辱!”


    “是對我們家族名譽的玷汙!”


    “私生子!”


    “一個區區的半獸人,居然想和我們並列!!”


    “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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