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黎氏跌倒在地上,陶嬤嬤忙走上前去,將她扶了起來。


    “太太。”


    這個時候,陶嬤嬤想不出什麽話來寬慰自家太太,想起老爺方才看她的那個了然中帶著幾分寒意的眼神,她後背就忍不住一陣發寒。


    不等陶嬤嬤開口,外頭就有丫鬟進來,小聲道:“太太,五姑娘還昏迷不醒,太太可要過去看看。”


    那丫鬟在屋外猶豫了許久,方才見著老爺冷著臉出去,哪裏能不知這個時候太太心情定然不好。


    可五姑娘還昏迷著,她們總要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到底,這些年太太膝下隻五姑娘一個親生的,便是五姑娘犯了錯,也不至於真的放手不管了。


    那丫鬟的話音剛落,黎氏就帶著幾分惱怒道:“看什麽,她整日裏給我惹事,連老爺都厭棄了她,我隻當沒她這個女兒。”


    方才傅呈修聽到傅珍被抬回來,連一絲關心的表情都沒露出來,更別說是去看了。


    黎氏看在眼中,哪裏是不怪傅珍沉不住氣,討不了自己父親的喜歡。


    黎氏眼中滿滿都是遷怒,儼然是覺著傅珍犯了錯,才惹得傅呈修這般,要叫蓉姨娘分了她管家的權力。


    “太太。”陶嬤嬤拉了拉她的袖子,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才對著身旁的大丫鬟翠夏吩咐道:“你去請個大夫進府,替五姑娘瞧瞧。”


    說完,又看了站在那裏的小丫鬟一眼,道:“你先去耳房照顧著五姑娘,五姑娘病著,不該說的什麽話都別說。”


    那丫鬟聽出陶嬤嬤話中的意思,重重點了點頭,應了聲是,就轉身退出了屋子。


    “奴婢這就去請大夫進府。”大丫鬟翠夏見著陶嬤嬤扶著自家太太坐在軟榻上,這才出聲道。


    黎氏點了點頭,翠夏才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見著翠夏出去,陶嬤嬤才忍不住道:“太太方才萬不該說那樣的話,若是不小心傳到五姑娘耳朵裏,難免傷了母女情分。”


    這些年,她哪裏看不出來,太太心裏,對五姑娘一點兒都不上心,說句不好聽的,因著難產傷了身子的事情,太太心裏還有幾裏不快,更是遷怒到了五姑娘身上。


    不然,這些年怎麽會對五姑娘疏於教導,任五姑娘由著自己的性子,如今倒要老太太來管教。


    之前興許沒事,如今四姑娘回府了,這一對比,旁人眼睛裏看到的,都是五姑娘霸道任性,容不下自己的姐姐。


    長此下去,太太有的煩心。


    聽著陶嬤嬤的話,黎氏怔了一下,眼中也露出幾分後悔來。


    到底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哪裏能一點兒也不顧著她的麵子。


    見著自家太太臉上的神色,陶嬤嬤便開口道:“老奴扶您去耳房瞧瞧五姑娘去,昨個兒跪了一夜,五姑娘自小嬌養著,哪裏能受得了這樣的苦。”


    黎氏點了點頭,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帶著陶嬤嬤出了正房,朝耳房那邊去了。


    才一出去,廊下站著的丫鬟婆子忙福了福身子,給黎氏請安。


    “請太□□。”


    一行人魚貫進了耳房,屋子裏伺候的丫鬟見著黎氏和陶嬤嬤進來,忙叫了聲:“太太。”


    “姑娘怎麽樣了?”黎氏抬了抬手,叫那丫鬟起來,隨口問道。


    聽著黎氏的話,那丫鬟臉色變了變,帶著幾分哽咽道:“姑娘雖還沒醒,可膝蓋處有傷,嘴裏一直喊疼,奴婢看了,姑娘膝蓋腫的厲害。”


    這丫鬟叫做代梅,是傅珍身邊的大丫鬟,主子受了老太太責罰,沒了體麵,如今膝蓋更是因著跪了祠堂傷著了,這要落下個什麽病根兒,她這當奴才的往後也不好過。


    “哭什麽,還嫌外頭的人看笑話不夠。”黎氏沒好氣看了她一眼,就朝內室走去,陶嬤嬤也跟著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有幾分蒼白,低聲囈語的傅珍。


    丫鬟們已經給她擦了身子,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繡花小衣,膝蓋處露了出來,紅腫不堪,還有些許的血跡滲出來。


    陶嬤嬤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去。


    太太雖說對五姑娘疏忽些,可吃穿用度哪裏都虧不了五姑娘,從小到大,五姑娘什麽時候遭過這樣的罪。


    那祠堂陰冷潮濕,常人都受不了,更不說嬌滴滴的姑娘家了。


    五姑娘這回,是受了大罪了,隻盼著腿上別留下什麽病根兒,往後還跟著遭罪了。


    陶嬤嬤輕輕歎了口氣,扶著黎氏在床前的繡墩上坐了下來。


    黎氏看著昏迷不醒的傅珍,臉上少見的露出幾分心疼來,伸手摸了摸傅珍的額頭。隻是,似乎這樣的動作有些不習慣,所以很快就縮回手來。


    隻一會兒功夫,大丫鬟翠夏就請了大夫進府,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手裏提著藥箱。


    這大夫姓雲,人稱雲娘子,慣常給官宦人家的小姐看病,深知侯門大宅裏的規矩,不該問的一句都不問。


    進了內室給黎氏請安後,就走到床前,查看了傅珍腿上的傷,從藥箱裏拿出紗布和膏藥來,細心地上了藥。


    隨後,才伸出手來替傅珍診了脈。


    她眉頭微皺,好一會兒才將手收回來。


    “大夫,我家姑娘病得可厲害?”陶嬤嬤見著雲娘子皺眉,心裏咯噔一下,忙開口問道。


    聽著陶嬤嬤的話,雲娘子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姑娘寒氣侵體在其次,關鍵是急火攻心,到晚間會高熱不退。我開幾張方子,叫人抓了藥來給姑娘服下。”


    雲娘子的話音剛落,就有丫鬟拿了紙筆過來,遞到她手中。


    雲娘子提筆寫好方子,丫鬟翠夏接過方子去了藥房抓藥了。宣寧侯府設有藥房,慣常的中藥,裏頭都有。


    “等姑娘醒了,要多寬慰她,別叫她堵著氣,加重了病情。”雲娘子又叮囑道。


    “是,勞娘子跑一趟。”陶嬤嬤打賞了雲娘子,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又有小丫鬟將她送出了沉香院。


    “太太別擔心,雲娘子醫術高明,姑娘不會有事的。”


    正說著,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太太,蓉姨娘和三姑娘來給太太請安了。”


    聽著丫鬟的話,黎氏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來,對著那丫鬟道:“沒見著這裏正忙著。”


    那丫鬟愣了愣,明白過來自家太太的心思,告罪之後轉身退了出去。


    等出了耳房,見著站在那裏的蓉姨娘和三姑娘傅珺,便迎上前去恭敬地道:“五姑娘還沒醒來,太太在床前守著,說是叫姨娘和三姑娘等會兒。”


    蓉姨娘聽了,臉色平靜,沒露出一絲羞惱來。便是三姑娘傅珺,也隻溫聲道:“既是太太不得空,我和姨娘就在院裏等著,一會兒再進去見太太。”


    傅呈修前腳出府,後腳就派了貼身的小廝傳了話過去,叫蓉姨娘幫著管後宅之事。


    蓉姨娘聽了,雖知道這差事有些燙手,可一想到自己身邊的傅珺和不到三歲的澄哥兒,心裏就有了主意。


    這些年老爺看重她幾分,黎氏早就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了,便是她什麽都不做,黎氏也要處處難為她。


    更別說,她還生了澄哥兒,因著老爺看重,能親自撫養澄哥兒。


    她明白,如今老爺肯叫她幫著管理後院之事,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黎氏雖貴為郡主,身後有太後撐腰,可太後年紀大了,保不準什麽時候就.....


    而那魏安侯府,早已沒了黎氏的位置了。到那個時候,老太太哪裏還能容得下黎氏。


    她從來不妄想有一日自己能扶正,隻想著能替珺丫頭和澄哥兒謀個好前程,別叫黎氏害了他們。


    蓉姨娘和傅珺在院子裏這一等就是近半個時辰,頭上頂著太陽,額頭上都滲出汗珠來。


    這時才有丫鬟出來,福了福身子道:“太太叫姨娘和三姑娘進去。”


    蓉姨娘和傅珺對視一眼,緩步進了屋子。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黎氏坐在軟榻上,手裏拿著一盞茶,見著蓉姨娘和傅珺,眼裏露出幾分厭惡來。


    “妾身給太太請安。”


    “給母親請安。”


    見著二人請安,好一會兒黎氏才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起來吧。”


    “大熱的天兒,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聽著黎氏的話,蓉姨娘才站起身來,恭順道:“聽說老太太免了五姑娘的責罰,叫人將五姑娘送回來了,妾身和三姑娘心裏擔心,就想著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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