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營帳,直立的標杆投在地上一條陰黑的縮影,大帳內聚集十幾名將軍謀士,共議這接下來的複國大任。(.)


    衛國前任謀士岑忠其長子岑鳴軒,將這幾年所整理的書籍文案絲毫未露的交付女人手上。


    洛殤大致翻看一遍,未能全將文案看完,隻得暫聽岑鳴軒一旁分析。


    在場的人多為將軍將士,有勇有謀之奇才並不多,也難免意見不同發生爭執。


    “七國戰亂之時,遼國前任國君雖臣服武周,但其並非心甘情願,據臣下所知,那遼國國君生性野蠻,喜戰。這兩年進貢武周的財物足以占據他遼國一半,而卻並非討得武周半分歡喜,頻遇冷落,待見也不若其他諸國,這心氣兒積年累月也自然成了。”岑鳴軒繼細作講述。


    “不久前武周內亂早已響徹九州,對於衛國來說不得不視為天賜的良機。武周新君登基不久,正趁此民心不穩,若衛國能率先獲取大遼的扶持,也算有了一分勝算。”


    那將軍滿臉生疑,並不看好岑鳴軒所說,立即反駁。“這大遼也是新君繼位不久,況且以武周如今的強盛,岑謀士覺得遼國有這個膽子與武周較量嗎?”


    “可不可行試過便知。”


    “不行,我不同意,這分明就是白費心力,遼國不但不會答應,沒準還會反咬我們一口,為武周除去衛國也好落得個口碑。”那日鬆哼道。


    “你一介莽夫,你的意見有那麽重要嗎?愚蠢!”岑鳴軒根本無心理會他的言行,這二人一文一武,一向不和。


    岑鳴軒常用一句話來形容那日鬆,便是:


    空有屬刀不知戰,有勇無謀反成風。


    那日鬆一聽氣紅了眼,麵紅耳赤,腰上的刀子可不是擺設,他一把拔出,怒目道:“你罵誰愚蠢,告訴你,老子忍你這小白臉很久了。[]”


    “我岑鳴軒再不濟也是名門望族之後,而你一個山野莽夫有何資格在這裏反駁?”


    “山野莽夫,娘的!老子今天就割了你這舌頭,讓你看看山野莽夫的厲害!”


    隨之,雙方兩邊的人也開始躁動不安。


    營帳內,眾人亂成一團,隻顧著攔架,那日鬆脾氣暴躁自然點火就著,而岑鳴軒出生貴族世家也不甘示弱,動動嘴皮子就能將這爭執不下的怒火推上極峰。


    “夠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女人終是耐不住的開了口,被這兩人吵的頭疼。


    女人發了話,那日鬆自當要聽,他冷哼著,聳聳肩膀,不情願的將長刀收回。


    岑鳴軒也一樣,理了理衣袖,撇去上麵被男人沾染過的灰塵。


    “你們二位皆是衛國賢良,如此爭來爭去,打了自己的臉不要緊,別損失了衛國的顏麵。”洛殤凜冽的眼眸盯著二人。


    那日鬆搖著腦袋,一臉不服和憋屈的低了頭。


    “當年國內亂黨取政,至使民心動搖才得以讓武周趁虛而入,爾等是想故溫舊恥?”洛殤看著他們,拍桌而起。“說啊,怎麽不說了,方才不是吵的很盡興嗎?”


    “公主息怒,末將知罪。”那日鬆跪下低頭認罪。


    岑鳴軒自當也明事理,繼而俯首相跪。“臣知罪。”


    “依軍法處置,每人各受四十鞭刑,罰三月俸祿。”女人麵色冰冷,似沒有心般的冷,不容置疑。


    “公主,眼下用人之際,那將軍與岑謀士已知罪,不如……不如就算了吧。”在場的人無不求情,區區小事,公主如此豈非小題大做,更是讓二人難堪。


    那日鬆倒沒什麽,隻是那岑謀士生來養尊處優,甚至不比王室貴族,這當著眾人的麵如此訓斥責罰,難免心中不平。若是萬一再出個什麽事端,豈非更是適得其反。


    “罰是要罰的,不過臣覺得三個月的俸祿足可,這鞭刑就先放一放吧。”


    秦慕歌站在一旁,他沒開口說一句話就是在等,看洛殤接下來要如何做,他相信女人會處理的很好。


    隻是從前他隻清楚女人的才能遠見,卻從不知何時她也變得如此幹練強勢,若非當年衛國一事逼得她不得不這麽做。


    “安大人,這執行放一放,那複國的事要不要也放一放啊?”洛殤原是淡笑,瞬間臉色發冷。“法不嚴明如何立軍威,不是靠大人的一張嘴就可以的。”


    “臣糊塗。”


    纖腰慢步,她站在二人身前,冷漠的發問:“本公主如此處置你們,可有不服?”


    “末將不敢,末將願承受公主一切刑罰。”那日鬆壓低了頭。


    “臣不敢。”


    女人漸收眼底的冰冷,漠然道:“好,既然無疑意,來人,將那將軍,岑大人帶下去,各打四十大板,立即執行。”


    “是。”幾個侍衛進帳將原本囂張的那日鬆,神氣的岑鳴軒帶出營帳。


    “公主,這……”安大人還是覺得不妥,但瞧女人不悅的臉色,也不好再聲張。


    洛殤坐回原處,她嚴肅的說:“就依岑大人所言,談判遼君,胡克。”


    “公主。”


    “你速派使者前往遼國,我要探一探大遼君主的意思。”


    “是,臣即刻去。”


    安大人瞧著胡克走出大帳,繼而問道:“公主,若是可行,公主打算派誰前往大遼當這說客?不去讓臣……”


    “我親自去。”洛殤淡淡的隨口一說,卻讓眾人憂心忡忡,不免為她擔憂。


    秦慕歌皺眉,但並開口作沒有任何質疑。


    當此,帳外風聲撩刮,宋衍瞧著阿狼點了頭,緩緩輕步靠近帳口。


    “公主,要我說還是……”阿狼突然拔臉一把刺中帳外偷聽之人的胳膊,將那人活生生的拖進來。


    宋衍瞪著捂住流血胳膊的侍衛,逼問道:“說,誰派你來的?”


    侍衛閉口一言不發,他眼中忽變堅定。


    “宋將軍,他要咬舌自盡。”


    見此宋衍即刻命人撬開他的嘴巴,真有血漬緩緩流下,沒想到這小子還是條硬漢。


    “你要還不肯招,我宋衍就讓你好好嚐嚐衛國的十三刑。”


    侍衛明顯眼中變得恐懼,開始了動搖,卻還不肯說。


    啪!宋衍揚手狠甩了這廝一個耳光,聲音震耳,侍衛被打掉幾顆牙,滿嘴是血。


    “宋將軍。”


    聽見女人發話,宋衍將揚起的手放下,退後。


    洛殤打量了番這人,漠然說道。“不用問了,他是晉王府的人。”


    “晉王府?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哼,晉王府的人都該死。”宋衍一想到衛國破城那日,他一家妻兒老小全部成了刀下亡魂,心中的恨猶然而生,即刻亮出刀子。


    “宋將軍。”洛殤離開席位走過來,她低頭俯看那侍衛。


    侍衛看著洛殤,他本想喚一句王妃的,但女人的眼眸太冷了,才想起這已不是他們的王妃。


    “你走吧。”


    侍衛茫然抬頭,他望著女人,一臉疑惑重重。


    “公主,既然要放他走,不如讓末將割了他的舌頭,免得他……”宋衍瞪著眼珠子,見到女人細長白嫩的手中止了他話時,他隻好退後。


    洛殤冷笑,她看著侍衛說道:“我留你這條命,回去告訴他,衛漀音與他勢不兩立,定會將他碎屍萬段,用他的血,祭奠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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