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個人對我說過:無論一個人一輩子多風光,多輝煌,都是在走向回家的路。


    如果去時還有心情欣賞沿途的景色,那麽現在的我,已經是歸心似箭。


    g市下機,又搭乘了幾個小時的長途,回到m市已經是大晚上。開了三間房好好睡了一覺。上午十點,我終於到家了。


    在村口就和強公分別,他一路上有點沉默,隻說這幾天你就帶著張丫頭去玩玩吧,他就自己一個人回家了。我要送,他笑著擺擺手,村口你還怕我迷路了不成。


    我一看見強公的笑容,心裏就放心了不少,還以為有什麽事呢,看來是多心了。


    在大門外找到了備用鑰匙,我就開鎖進了門,家裏空無一人。很正常,兩個弟弟都留校讀書,老子應該是出鎮上做生意去了,老媽還在地裏幹農活。


    招呼著四處張望的張茜進了屋,連哄帶騙讓她上了樓,便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老子:“我回來了。”


    “回來了?不是我想說你,書不讀工作也幹不長,你這孩子到底想啥?我可以養你,但總不可能養一輩子吧?”


    “我有一份正當工作了,還不是請假回來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行不?”


    “有事沒事別跑來跑去的,家裏都很好,用不著你掛心!”


    得了,所有興致都被壞了。


    我老子沉默了一下,可能是覺得語氣過重了一些,又道:“今晚要吃什麽菜,我買一點回去。”


    “咳咳,爸,我覺得你中午就應該回了。”我心裏有點忐忑,畢竟是生平第一次帶了個女朋友回來了是不。


    “有事麽?”


    躊躇了一下,覺得東扯西扯的也還不如直奔主題,於是我說道:“沒多大事,就是這趟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回了個未來的兒媳婦。”


    “那麽早?”我老子不禁失聲大吼。


    “可不可以回來再說,我的耳朵都被你震聾了。”我說完就掛了電話。


    看時間還早,我開著摩托車載張茜下了舊村,去了阿公阿婆家。


    張茜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一路上村裏人紛紛側目。我本應該驕傲地昂著頭,雄赳赳地拉風的慢慢開,來滿足一下虛榮的。誰知道張茜一見人就用普通話打招呼問好。


    西南部老一輩的鄉裏人,哪裏懂得普通話是啥意思,我隻有把剛才的念頭收了回來,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一路疾馳而過。


    她還有點責怪地問我:“哎你就那麽沒禮貌啊。”


    哎,張茜,你是不了解這裏的民風啊。


    開到舊村時,張茜冷不防冒了一句你長大的村子真怪。我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剛來當然覺得怪,過幾天就不怪了。


    不是……


    她欲言欲止,就不說話了。


    到了爺爺家,他一看見我,或者說一看見我身邊的張茜,便騰的一下站起來,驚訝地說道:“阿木,這位姑娘是誰?”


    “還能有誰,可能她以後就是你的孫媳婦了。”我得意無比地說道。張茜卻在我說完的時候,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腰間的嫩肉,使得我忍不住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不對啊,她又聽不懂我們說的家鄉話,難道是女人的第六感。


    爺爺一聽差點就樂得蹦了個跟鬥,他跑回屋不一會兒,就牽著奶奶出來了,他說:“阿木帶回來了個媳婦,滿俊俏了!”


    因為之前就跟張茜說過我奶奶是個瞎子,所以也不覺得意外,她上前抓住了奶奶的手,親熱地叫喚了一聲爺爺奶奶好。


    好好好都好,我馬上去殺個雞帶你們去廟裏還神,祖上積德了!


    “哎別,阿公你等等。”我不好意思地喊住了他老人家,跟他說沒過門就還不是東方家的人,燒香還神不適合。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不拜神。


    從小到大,受到了強公的影響,所以我不拜神。


    強公有一次對我說,在他的眼裏,神和人一樣,沒有任何差別,所以滿天神佛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個路人。誰對他好,他就敬誰,不然也隻不過是形同陌路。如果神佛真有如同天地般的胸懷,我不去朝拜當也自得庇佑。


    我膽怯地說,不拜神的話,神會怪罪的。


    誰知他哈哈一笑:“若是不去朝拜便會怪罪,如此小心眼的神仙,我拜了又有什麽用?”


    我不服氣強辯,起碼他不會保佑你。


    “你又見過哪個朝拜的人真正得到過神的庇佑?”他轉過身背負著雙手,悠悠地道:“一切自有天數。”


    從那一刻起,強公成為了我一生中唯一的偶像,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信神,卻不再敬神。


    通知了爺爺奶奶,我又開著摩托車載著張茜回家了。爺爺說你們先走,等會兒你叔回來,我叫他載我們上去。


    經過屋旁的那棵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桂圓樹,張茜問起了我:“阿木,那棵樹年紀多大了。”


    “哦,這樹叫桂圓樹,龍澤村的曆史有多長,它就應該有多大了。”


    “怪不得。”張茜若有所思,也沒有再問下去。


    張茜的反應在我看來是,大城裏的女孩子沒到過鄉下,感到什麽都新新鮮那是一點都不奇怪。


    回到家,老子已比我們先一步回來,他一看到張茜就呆了一下,其後才興奮地招呼著她進屋,卻是直接把我忽略掉了。


    老媽回來也當然是驚喜莫名,拉扯著張茜問東問西,當他們知道張茜是國都長大的女孩時,可不得了了。在鄉下,一個農村小夥小子找了個大城市的女朋友,那就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四鄰看見我家如此熱鬧,也好奇地串門瞧瞧,一個小時不到,全村就傳得沸沸揚揚。都說東方國家的孫子長出息了,討了個大城市的女朋友。


    一直到傍晚,看熱鬧的村民們逐漸散去,一家人才好不容易地坐到了飯桌上。


    一頓飯下來皆大歡喜。


    有句俗話叫做風水輪流轉,一點都沒錯。一大家子人對著張茜問東問西的,我在一旁看得直樂。想起那日被巫師姐抄家底時一副小心翼翼如覆薄冰的尷尬,如今是幾倍奉還了。


    吃完了飯我和張茜在樓頂閑聊。


    “阿木,你有沒有發覺村子裏有點怪異?”


    “怪異?哎我說是你神經過敏了,農村就是這樣,唯一比大城市好的就是空氣清新,你看星星多大,月亮多圓。”


    說起月亮,我也有了興致。就跟她說起了張神婆的故事,一直說到祖奶奶最後令人唏噓的結局。


    令我大出意料的事,張茜沒有質疑故事的真假,也沒露出恐懼的情緒,隻是靜靜地聽著,仿佛我說的故事,對她而言僅僅是個故事那麽簡單。


    後來我就問了,她為什麽不害怕。


    她一臉神秘地對我說,其實她可以算得上是我巫師姐的弟子,學的是巫門的本事。


    巫門?巫師姐?我的腦袋大了不少。我說好吧,你既然也是奇異界的人,為何又不知道張師兄是民事靈異調查局局長呢。她眨眨眼睛說,她爸爸也不知道她學了巫門的本事啊,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懂不懂。


    我說那麽好吧張茜大師,龍澤村究竟有啥奇怪的地方。


    她突然變得慎重無比地對我說道,龍澤村好像被詛咒了。


    不能吧,剛給你幾分顏色你就真當起了大師了。我對她開起了玩笑,心裏卻是一突,張茜不可能對我空口說大話,她既然能說得出,就有一定的憑據,後來我們商議好明天一起找強公問問。


    聊得差不多,張茜說困了,就回到了特地為她準備的一間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張茜走路來到了強公家,至於為什麽不開車而非得走路,是張茜一再要求的。她說慢點走或許能看得出端兒。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倒是消磨了不少時間,最後她又回到我爺爺奶奶家裏人附近的那棵老桂圓樹停了下來。


    “一路上我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不過我一直都覺得很不對勁,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這棵古樹。”張茜仰著頭,出神地看著桂圓樹上的一隻鳥巢說道。


    “就是它?回頭我叫阿公發動人手把它給鋸了。”我一聽,原來是它在作怪,那還了得?小時候就聽老人們說,樹木的年齡大了會成精,通常他們都會拿上幾枚用朱砂浸泡過的長釘子直接釘入樹心,免得樹精出來害人。再說以前那幫老婦人在樹底下講鬼故事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我老早就看這棵老桂圓不順眼了。


    張茜臉色一變,連忙對我說:“你腦袋想著什麽呢,這是一根定海神針,它要是沒了,村子會有大禍!”


    “啥?定海神針?你以為是孫猴子鬧龍宮呢?定海神針都出來了。”一時之間我被她逗樂了,心底下卻不敢再有砍伐的念頭。


    “千萬別動,不然就麻煩大了……我們還是先去給爺爺奶奶請個早安去吧。”張茜說到爺爺奶奶,臉色不禁一紅。


    “好嘛好嘛,不砍了。”我回頭看了看老桂圓樹,心想著真有那麽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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