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風雨大作的一天,注定了不會平靜。


    或許是因為下雨的關係,閆夏睡了一個大大的懶覺,完全忘記了她今天要招待禹陽到家裏來的事。


    薑新愷和她還鬧著別扭,拒絕到她屋裏去叫她起床,於是謝雪珍隻好親自出馬。可一向溫柔的她又怎麽可能叫得醒死豬一樣的閆夏。隻好交代了薑新愷便拉著閆文超出去采購中午要用的食材。這是閆夏成年後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全家自然要給予最高程度的重視。


    閆夏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特別的“鬧鍾聲”當中驚醒。


    恩?剛才那是什麽聲音?地震了嗎?


    閆夏翻身而起,衝出了自己的臥室,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赫然看見薑新愷正躺在那樓梯腳抱著膝,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該不會剛才聽見那巨大的聲響,是薑新愷從這裏摔下去造成的吧?


    回過神來的閆夏趕忙下樓,把他扛到沙發上躺好。


    “薑新愷!你怎麽樣了?摔到哪兒了?”


    “哪兒都摔到了,我全身都痛!”薑新愷回答的聲音很虛弱,聽起來不像是在騙人。


    “那我馬上打電話叫120,到醫院去做全身檢查!這樓梯這麽高……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閆夏著急起來就容易發火,之前說話還細聲細語的,後來直接變成了擔憂的吼叫。


    “關心人的時候還發脾氣,閆夏你沒救了!”


    “現在還有心情貶低我,你也是沒救了!好好給我躺著!”閆夏怒斥一聲,拿過桌上的電話,正準備打卻被薑新愷搶了去。


    “我沒事!沒流血沒斷骨,這麽大的個子不是白長的,那點兒樓梯算什麽啊!”薑新愷的臉色恢複了些,身上的痛意也漸漸開始消退,“況且……今天禹陽不是要來嗎,我身為家中的一份子,不能掉鏈子!”


    其實薑新愷想說的是,他不能讓禹陽有機可乘!


    “你腦袋已經摔成腦震蕩了吧?都這種時候了還考慮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禹陽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事?”薑新愷激動地撐起了身子,眼裏閃著精光。


    閆夏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不自在,連忙把他壓回沙發上躺好,故作平靜地說:“他什麽時候都能來拜訪,但是你的傷必須馬上處理!乖乖躺好,我去給他打電話讓他今天別來了。”


    “不行!”薑新愷想也沒想就出聲阻止,禹陽的事拖得越久禍患越大,必須盡快處理。


    閆夏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她明明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薑新愷知道自己的舉動引起了她的注意,趕緊補上一句解釋。


    “我們答應了客人,怎麽能言而無信?”


    閆夏還打算再說什麽,這時門鈴就響了起來。閆夏半信半疑地看了薑新愷一眼,就跑去開門了,薑新愷也一瘸一拐地跟了過去,以為是買菜回來的二老,沒想到……


    “禹陽?”


    禹陽站在閆家的大門口,左手捧著一束鮮花,右手提著拜訪的禮物。


    “看到我就這麽驚訝?”


    “沒有啊……”


    “客人來了就請進屋吧,站在外麵幹什麽?”不遠處扶牆站著的薑新愷說話了。


    閆夏回過頭去看他,他居然還敢隨意走動?隨意招呼了禹陽一句,就衝到薑新愷的麵前,氣呼呼地責備他:“誰允許你過來的?給我回去!”


    禹陽站在門外,看見閆夏扶著薑新愷離開的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也隻能忍著氣,自己換鞋進門。


    閆夏把薑新愷安置在沙發上坐好,無意間看到了他膝上的淤青,有拳頭那麽大,看起來有些滲人。


    “還說沒事!膝蓋都摔成這樣了!”閆夏皺著眉觀察那傷勢,“我去找藥箱,你別再走動了!聽見沒有!?”


    薑新愷乖巧地點頭,心裏還有一絲竊喜。他這一摔,還是值得的。禹陽很拘束地站在客廳口,這兩兄妹完全是無視了他。


    “你把東西放那櫃子上,過來坐吧!”薑新愷的待客之道還算禮貌,看起來跟昨天那個薑新愷完全不一樣。


    “你受傷了?嚴重嗎?”禹陽微笑著關懷,他更不會笨到得罪未來的大舅子。


    “沒什麽大礙,就是我妹妹喜歡一驚一乍的。”


    閆夏拿出藥酒來為薑新愷抹上,還一直跪在地上給他揉搓,那認真小心的模樣,讓對麵坐著的禹陽看了很吃味。處理好薑新愷的傷勢之後,薑新愷讓她趕緊上樓去換身衣服再出來。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不僅沒洗漱還穿著睡衣,發型也亂糟糟的,在禹陽麵前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閆夏收拾好下樓的時候,閆文超和謝雪珍剛好回來了。


    “禹陽,你怎麽來這麽早?”


    “校長好!”


    “都到家裏來了,還叫什麽校長?叫我閆叔叔就可以了!”閆文超提著一大堆食材在玄關換鞋,謝雪珍也隨後進了門。


    “小禹,你來了?”


    “謝教授?”這下換做禹陽吃驚了,怎麽謝教授會跟校長在一起?


    “你看吧,我讓你早點跟小禹說,你不信!害人家小禹被嚇成這樣!”


    “哎!現在知道了不也一樣嗎?”


    原來閆文超和謝雪珍的婚姻關係,在大學裏是一個秘密。他們都是二婚,結婚的時候沒辦婚禮,所以同事們也不知道。兩人又都喜歡低調行事,就更加沒人察覺了。


    謝雪珍下廚,很快就為大家奉上一頓豐盛的家宴。閆夏以為薑新愷已經不會再找禹陽的麻煩了,但是她低估了薑新愷的倔強。


    “我聽我媽說,你已經三十歲了?”


    “恩!今年正好三十!”


    “那我還要叫你一聲哥了!”


    “小愷,你叫小禹哥哥,這輩分不就亂了嗎?”


    薑新愷身邊的謝雪珍小聲提醒,卻不知這是他故意而為之。


    “談什麽輩分啊?這事兒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是吧,禹陽哥?”


    薑新愷的笑臉禹陽不好拒絕,隻好舉杯先幹為敬。閆夏無聲地歎氣,她突然也不想管那麽多了,隨他們去吧,她隻想好好吃飯。


    “對了,叔叔,你知道禹陽哥跟我一樣有個妹妹嗎?”


    “哦?禹陽,你有妹妹怎麽都沒告訴過我?”


    禹陽跟在閆文超身邊也有個兩三年了,是他的得力助手。禹陽跟他提起過家中二老都在老家做小本生意,經常會跟他傾訴自己對父母的思念之情,讓閆文超覺得他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但他從沒有說過自己有個妹妹。


    “我妹妹……因為我大學畢業就把她接出來讀書了,帶在身邊,不像父母,一年見不到兩次,所以提起他們的時候更多一些。”


    “恩!你妹妹今年多大了?”


    “她今年二十了。”


    “那就是正在讀大學了?在嶧城讀嗎?哪所大學?”


    閆文超的發問讓禹陽有些難以回答。他要是說在讀,閆文超會不會去查?他要是說不在,肯定會質問他為什麽不讓妹妹繼續讀書。說多露多,他必須謹言慎行。薑新愷看他為難的樣子,又大發慈悲地幫他一把。


    “叔叔,今天的主角是禹陽哥,你怎麽反倒關心起他的妹妹來了。”


    “好好好!那我不問了!”


    閆文超尷尬地笑笑,這話題就算結束了。沒過多久,薑新愷繼續發難。


    “禹陽哥,我家妹妹是你談過的第幾個女朋友啊?你長這麽帥,學校追你的女生不少吧?”


    薑新愷的話剛一說完,就接收到了閆夏的一個警告。


    “哥,你今天好像特別八卦?”


    “妹妹,你把男朋友帶回來不就是讓我們幫你把關嗎?戀愛經驗這麽重要的問題,難道不應該問嗎?”薑新愷神色嚴肅,一改平時玩鬧的姿態。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閆文超作為一家之主,不得不開口調和。


    “小愷,這你就多慮了!禹陽跟在我身邊這麽久,他從來都不會跟別的女生不清不楚,男女關係處理得很恰當。你也別為難他了,你看他緊張得額頭都出汗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呢!哈哈哈!”


    閆文超的笑聲讓眾人的表情都緩和了些,但是薑新愷的笑容卻別有意味。禹陽心知自己逃不過,隻好勉強回答。


    “我交往過一個女朋友。”


    禹陽的回答正中薑新愷的下懷,他繼續笑著問:“是交往過,還是正在交往呢?”


    薑新愷的話讓其他人的笑意瞬間消散了,隻有他自己還笑著。


    “哥,注意一下你的言辭。”


    閆夏板著臉將手中的筷子扔到桌上,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薑新愷在她麵前胡鬧就算了,現在當著二老的麵還說這種話,未免也太過分了。


    薑新愷卻忽視她的敵意,隻看著禹陽說:“我相信你隻交往了一個女朋友,我還相信那個女朋友,就是你口中的妹妹。”


    他的話對二老來說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


    “小愷,你在說什麽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麵對二老的問題,薑新愷把那天自己的所見所聞詳細複述了一遍。禹陽的臉越來越黑,他沉默著,不作任何解釋。薑新愷的控訴讓二老難以置信,還在他們停留在震驚中時,他們家的門鈴響了。


    閆夏無奈地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陌生女孩,還沒經過她的允許就直接衝了進去。


    “喂!你誰啊?給我站住!”


    閆夏追了過去,那女孩背對她站在飯桌前,禹陽站了起來,那雙眼裏布滿了驚慌。


    “妹妹,你要的證據來了。”


    閆夏觀察到薑新愷自信的表情,心頭一緊。她走到女孩麵前,審視著她。


    “你是誰?”


    禹鈴垂在身側的手還在發抖,但她還是勇敢迎上了閆夏的目光。她正要開口回答,卻被禹陽搶了先。


    “禹鈴!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禹陽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臂,語帶責備地說。隨後又轉向閆夏,解釋道:“她是我妹妹。”


    禹鈴把他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裏,他厭惡自己,他奉承她,他在害怕,看見這樣子的他,她覺得好心痛。這一切就在今天結束吧!


    禹鈴最終還是開了口:“你好,我是禹陽的女朋友!”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不要聽她亂說!”禹陽神色慌張地矢口否認,“我妹妹她腦子有問題,事實不是這樣!”


    禹陽想要挽回他們的信任,卻看到了他們臉上失望的表情,包括禹鈴。


    “禹陽,不要再錯下去了!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不好嗎?為什麽要來招惹這些我們招惹不起的人呢?你以為你騙得過他們嗎?”禹鈴哭訴著,她樸素的外表看起來更為她的話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閆夏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遠離他們。


    “閆夏,你不要相信她!她有精神病!說的話都是瘋話!”


    禹陽一步步向她靠近,突然冒出來的薑新愷擋在閆夏麵前,毫不留情地揮出一拳,就把禹陽打倒在地。


    “精神病人說的話,也比你說的話真!”薑新愷輕蔑地俯視著他,小心地把閆夏護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禹鈴看了一眼地上狼狽的禹陽,不敢去扶他,淚水流得更厲害了:“對不起,禹陽他騙了你們!我是他們家領養的孤兒,他一直都不喜歡我這個妹妹,直到我十三歲那年,他……對我做了那種事……”


    “後來他就把我從老家帶了出來,我們天天睡在一張床上。”


    “鈴鈴!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說了!我跟你走,我們回家好嗎?”禹陽跪在她的腳邊乞求,他的形象在閆夏心裏已經徹底摧毀了。


    禹鈴甩開他的手,抹了淚繼續說道:“禹陽,今天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必須說!我雖然隻有二十歲,卻已經為他打過兩次孩子。他好賭,還欠了很多債……我打工的錢,他的工資,全被他敗光了!他為了掙錢,幹過很多齷蹉的事!你,不是第一個被騙的人!”


    “可是他這次居然說要跟你結婚,哼!他娶了你,我怎麽辦?我不可能成全你們!”


    “我知道,他是愛我的!他打我,罵我,我都能忍!但是我不能忍受他娶的人不是我!”


    禹鈴竭力哭號,眼神也變得凶狠。她的怒火向著閆夏,卻不知閆夏的憤怒值已經爆滿。


    “薑新愷你讓開!”


    “閆夏,你想幹什麽?”


    “你受傷了,躲遠點。”


    這次的閆夏再也顧及不了閆文超和謝雪珍,這樣的侮辱她怎麽能忍?隻要一想到那個賤人的雙手還觸碰過自己,她就想把它們卸了!一頓暴打之後,閆夏被閆文超拖開,慈悲地留了半條命給他。


    禹鈴扶著重傷的禹陽從閆家出來,剛走到公交車站,幾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他們麵前。


    禹鈴知道,真正可怕的事情現在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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