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姻緣樹上掛著的姻緣紅帶正在慢慢發功,顏蕾最近的應酬漸漸多了起來,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她的追求者。害得閆夏時常等她等到深夜才能安心睡覺。


    這天晚上,顏蕾又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了。閆夏把她扶到床上,為她換了睡衣,卸妝,擦身子。再這樣下去,她都快要以為自己每天都在服侍一個植物人了。把她收拾幹淨之後,閆夏為她蓋好被子就準備回房睡覺了。


    顏蕾翻身換了個睡姿,喉嚨裏還發出幾聲不滿的呻吟聲。閆夏替她把長發全都扯出來放到頭頂,想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無意之中,閆夏發現了那枕頭下麵還藏著東西。隻露出了紅色的一角,看起來像是卡片。


    閆夏伸手去把它扯出來,坐在床邊仔細觀察。


    “喜帖?”


    這張喜帖一看就不同尋常,應該又是哪個有錢人要結婚了。可是……顏蕾為什麽要把它藏在枕頭底下呢?


    閆夏沒能克製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地把喜帖打開了——


    “顏蕾女士,恭請您於2015年10月10日前往昆廷國際大酒店參加婚宴!”


    挑了個十全十美的日子,就在大後天啊!昆廷?淩氏的酒店……


    閆夏的眼神再往下移,心在看到那雙名字之時漏了一拍,隨後開始止不住的狂跳。手指間的顫抖暴露了她此刻狂亂的心情。


    因為那喜帖上寫著——


    “新娘:宇文惠,新郎:淩玖辰。”


    她的顫抖越來越劇烈,再也拿不穩那張恐怖的喜帖。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會是這麽突然。如果她今天沒發現這張喜帖,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知道淩玖辰回到嶧城了,不會知道他兩天後就要結婚了?為什麽?為什麽上天要安排她看到這張對她來說比死亡通知書還可怕的東西!


    閆夏的呼吸急促,情緒越來越難以自製,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房間,匆忙地翻箱倒櫃找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服用的藥物。吞下幾顆苦澀難咽的藥丸過後,身體才舒適了些。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緊靠著床沿死死抱住自己的雙膝,隻有這樣的姿勢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無力地仰著頭,注視著頂上的水晶吊燈,瞳孔閃爍不知是因為燈光還是淚光。


    她的眼睛像是慢鏡頭一樣眨了眨,已經沒有淚水可以流了……


    這麽多年了,她刻意不去提起,假裝自己已經忘記,但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像他的男人。哪怕隻是一個語氣,一個微笑,或者是一個棱角。她試圖用這零零散散的片段去拚湊出一個完整的他,卻更加驗證了她無法釋懷的悲哀。她一直以來努力維持的平靜生活,原來隻存在於表麵,隻要他的名字一出現,她為自己編織的夢就會在下一秒破碎得一塌糊塗。


    閆夏就這麽坐著,一直坐到窗外的天色微微亮了,她才艱難地站起身,揉了揉自己麻掉的腿。她進了顏蕾的房間,撿起地上的喜帖看了一眼,合上又放回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她就裝作自己沒看到,安然地度過這兩天,就好了。


    應該能好吧……應該沒問題的……


    一夜沒睡的閆夏不打算上床補眠,而是直接換了衣服出門。今天是她到精神病院做義工的日子,她從來不會遲到。


    一個對精神病院產生歸屬感的人有多麽可悲,閆夏就是這樣的人。她喜歡跟精神病人交流,因為他們都很真實,也很勇敢。他們每次都把自己最痛的傷疤挖開了給你看,沒有任何保留。再次看見這樣的他們,閆夏都不知道,究竟瘋到沒心沒肺更好,還是現在心痛到快死掉更好。


    閆夏很少像今天一樣沒有一點笑容,宋宛總是留意多觀察她一些,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情緒爆發的前兆。


    於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宋宛主動約了閆夏到酒吧喝酒。一晃八年,她們也成了故友。上一次宋宛主動約閆夏,還是閆文超再婚的時候。當時閆夏遠沒有現在這樣淡漠,隻是麵對自己爸爸的新感情有些迷茫和糾結。


    宋宛見她一直不肯開口說話,於是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你怎麽了?我失戀的時候都沒你現在的臉臭。”


    “我的臉……很難看嗎?”閆夏呆呆地摸著自己的臉問她。


    閆夏的回答讓宋宛聽出了貓膩,看來問題就出在她自身。一向驕傲的人有了自卑感,開始懷疑自己了。


    “你敢在一個三十八歲女人麵前說自己臉難看,你是在貶低自己還是在貶低我啊?”宋宛一口幹了杯中的威士忌之後示意酒保加酒。下班後的宋宛一改禦姐的風範,她隻是一個豪爽的成熟女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閆夏蔫蔫兒地說,盯著酒發呆也不喝。


    宋宛覺得今天的閆夏太反常了!


    “你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給你一分鍾老實交代!”宋宛不再跟她兜圈子,帶著怒意質問她。


    “宛宛姐……”


    “趕緊說!”


    “他要結婚了。”


    閆夏不敢提他的名字,她從來不敢提。宋宛摳著腦袋想了想,閆夏就在她麵前提過四個男人,一個已婚一個已死,一個是她哥一個是她前男友。這麽說來,是她前男友要結婚了然而新娘卻不是她。


    “什麽時候?”


    “後天。”


    “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


    “是啊!知道這件事之後,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麽?是震驚?是不甘心?還是恨?”


    閆夏仔細想了想,也沒弄清楚自己的感受為何,大概是其中摻雜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分不清是哪一種吧!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他們會結婚了,隻是當年他們隻有口頭婚約,而後天他們就要舉行真正的婚禮了,我……”閆夏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喝了一口酒試圖鎮定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他們會結婚,你還跟他在一起?”


    “不是的!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跟別人有了婚約。他跟我求過婚,我也以為自己會嫁給他。”


    宋宛看到閆夏的嘴角開始有了笑容,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哪怕隻是嘴上提起,心裏想起,都會浮現不自主的微笑。那樣的微笑最美,可惜的是她愛的那個人看不到。


    “你們為什麽會分手呢?”


    宋宛的問題讓閆夏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她低沉地回答:“因為他姓淩,而我姓閆,所以我們不會有未來……”


    “閆夏,他值得你為他這樣嗎?都過去多久了,你還不能釋懷。他有這麽好?”


    “宛宛姐,對我好的人很多,但是,我隻愛他一個……我想忘,可我做不到!我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像愛他一樣愛別人了,或者說,我已經失去愛的能力了,我連喜歡一個人都做不到,又談什麽愛呢?”


    “我不知道那麽用力地愛一個人是什麽感受,因為我活到現在還沒遇到過那個人。”宋宛自嘲地笑了,“一輩子還很長,你還年輕,要相信後麵還會遇到更好的。不過事先提醒你,等待可是很辛苦的事!”


    閆夏無比認真地看著宋宛說:“我知道!因為我一直在等他回來。”


    “閆夏……你不會打算……”


    “我不想再耗費力氣去重新愛上一個人了,隻守著他愛也能幸福吧!”


    “為什麽要這麽作踐自己呢?破了的鏡圓不回來了!就連親情都是這樣更何況是脆弱的愛情?醒醒吧,別天真了好嗎?”


    “我閆夏要麽就不嫁,要嫁就嫁最愛之人。他就是我最愛的人,我已經不用找了,也不用等了,我隻需要讓他回到我的身邊就好……”


    閆夏再一次陷入了執念之中,宋宛再怎麽勸都是在做無用功了。


    但是她舍不得看到閆夏再次受傷,因為她很清楚,如果一個男人愛你,他一定會再來找你,而不是時隔八年沒有絲毫的聯係,再次聽到的確實他結婚的消息。她一眼就能看見結局的故事,為什麽閆夏還要執迷不悟地寫下去?


    “你真的想要這麽做嗎?考慮過你要承擔的責任和後果嗎?他早就不是你的男人了,而且後天就要成為別人的丈夫,你現在去插一腳,就是他們感情的第三者,永遠被人唾棄的第三者!”


    閆夏聽了宋宛的說辭眼裏蒙上了一層恨意。她不是第三者!她怎麽可能是第三者?宇文惠才是第三者!


    “宋宛,你什麽都不懂!沒資格對我們的感情妄加評論。”


    “嗬~閆夏,就算我今天跟你反目成仇,我也要罵醒你這個傻瓜!你們的感情?真是可笑!我知道你還愛他,愛得深沉,愛到骨子裏!但是你難道從來沒考慮過他還愛不愛你嗎?當年是他甩了你,說明他早就不愛你了!男人一旦說了分手就是無可挽回的!他馬上要娶別的女人當老婆了,更加左證了他不愛你的事實!你就別再自作多情了!從頭到尾都隻是你一個人在懷念過去而已!”


    宋宛的話音剛落,她的臉上就被潑上了一杯紅酒,正是出自她苦心勸導的那個女孩之手。她還拿著酒杯怒視著自己,她已經被自我吞噬,完全不知道對麵的人說這些難聽的話都是為了保護她而已。


    宋宛不願再多說,頂著狼狽的妝容起身離開了。閆夏一個人坐在那兒開始不停地給自己灌酒,直到把自己灌倒了為止。因為如果沒有酒精,她隻要一想到那張喜帖就無法入睡。酒保給她手機裏的最近聯係人打了電話,薑新愷飛奔而來。


    薑新愷背著閆夏從酒吧走出來,一個狼狽的女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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