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曹佾已經坐不住了,一天來找唐奕八遍,讓他想對策。照這麽下去,曹覺是肯定逃不過王法的。


    “我想什麽辦法?”唐奕恨恨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全朝的文官都特麽弄死!”


    對此,唐奕除了氣憤難平,卻也是一點兒招兒都沒有。


    這其中的齷齪,明眼人一想就清楚,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光盯著一個曹老二了,而是把火力調轉向了狄青。


    為什麽?


    因為狄青打贏了!


    多麽荒唐的理由,打贏了,朝臣們反倒不高興了,非得把你搞臭不可。


    可偏偏在大宋,這份荒唐竟成了十分正當的理由。


    狄青是樞密副使的身份南下平叛的,如今一戰平定儂智高,立下了不世之功。


    回來之後怎麽辦?


    賞嗎?


    升嗎?


    要怎麽賞?怎麽升?


    他已經是西府副宰執的高位,再升?


    文官們能幹嗎?


    趙禎已經透露出想讓狄青打坐西府的念頭,這是讓文臣們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


    讓一個廝殺漢、賊配軍、大宋最低賤的武人去執掌西府大權?


    所以,現在就算不關心曹覺死活的文臣,也都站到了賈昌朝一邊。


    他們隻有一個念頭,借著曹覺的事兒,借著狄青謊報軍功的事兒,無論無如也要把狄青搞臭!


    要是讓這個賊配軍坐上西府頭把交椅,那就是文臣的恥辱。


    ......


    賈昌朝現在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這是他五年離朝,一朝得返之後的“第一戰”。能否一戰成名,穩固相位,就全靠這一戰了。


    所以,誰說都不好使,就是幹!


    哪怕已經有人提醒他,這事兒可能會觸怒唐子浩,觸怒官家。那賈相公也管不了了,不說背後有人撐腰,這回想下去都難,單單就立威這一項,就值得他去拚一回。


    反正與範仲淹,與唐子浩的關係早就是無可挽回了。


    怕你個鳥!


    .....


    又是一年春滿江。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趙禎現在除了一個“拖字訣”,再也玩兒不出什麽花樣兒了。


    隻能等狄青回師京都之後,再做計較。


    而原本打算將廣南局勢進一步鞏固之後再回京的狄青,因為朝中閑言太多的緣故,不得不率領南征之師馬不停蹄地回京。


    二月中,唐奕半夜就起來了,同觀瀾的諸位師父,把一十二位春闈應試舉子送進貢院。


    回來的時候一下船,就見董惜琴攙著黑子正在上另一條船。


    “你們幹嘛去?”


    黑子憨憨一笑,“在書院憋了半年了,進城轉轉。“


    “哦......”


    唐奕沒當回事兒地往回走,黑子傷也快好了,出去轉轉正常。


    但是,唐奕要是不犯賤,他就不是唐奕了。


    走出幾步,回身對董惜琴來了一句,“早就好了,讓他飛都飛得起來,就不用攙著了吧?”


    董惜琴瞬間臉就紅了,下意識的鬆了手。


    唐奕嘿嘿一笑,“當我沒說。”然後調頭就走。


    回到上院自己的小樓,想要補個覺,可是剛睡過去,蘇軾就急匆匆的跑進來。


    “小師父,快去看看吧!”


    唐奕恨的牙癢癢,照著蘇軾的後腦勺就是一技大脖溜子,“再特麽叫‘小師父’老子拍死你!”


    ‘小師父......’怎麽聽,怎麽像和尚。


    蘇軾揉著後頸,嘿嘿傻笑,“小師父多好聽啊!”


    這壞小子當然知道小師父有歧意,就是故意的。


    唐奕懶得和他扯皮,“看什麽?宋楷又和程家兄弟吵起來了?”


    “沒!”蘇軾這才想起來意。“書院門口兒來了幾個人,想進來,讓程老二給攔下來了。”


    “哦。”唐奕點點頭。“攔就攔了唄,有什麽好看的?”


    “找你的!”蘇軾補了一句。


    “找我的?”唐奕一疑。


    “還是臭廝殺漢!”蘇軾又補了一句。


    我特麽的!唐奕抬手就是一巴掌,這倒黴孩子都十五了,一點大人的樣兒都沒有,最是討厭。


    “你特麽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蘇軾委屈道:“柳師父說,這叫保留懸念,逐級切入主題!”


    “你學點好的!”唐奕咽了一句,就抬腳往外走。


    軍漢?


    不會是......


    唐奕心有記掛,一路小跑的到了書院正門,遠遠就見幾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腳步更快。


    隻是,當那幾個麵孔越來越清晰,唐奕卻停住了,腳下像灌了鉛一般,一步都邁不出去,眼淚也跟著就下來了。


    文聖石下,幾個帶甲軍漢與三五個書院儒生站在那兒。


    幾個軍漢皆是佝僂著腰,一臉的謙卑。


    打頭的那個神情緊張,不停的單手作揖地對攔路的儒生們解釋著什麽。


    而讓唐奕定在那兒,一步都邁不上去的,是那軍漢......


    沒有了右臂!


    ......


    “這位公子,我們真是唐大郎的朋友,並非在此生事。”


    “唐大郎也是你叫的!?”


    攔在幾人身前的程頤鄙夷地掃視著幾人。


    “你們是什麽身份,自己心裏沒個數兒?要套關係也換個地方,換個人!”


    “俺們沒有......”


    “我不管你有沒有,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是觀瀾書院,大宋文教聖地,當今官家的行在!”


    “知道.....知道,我等知道。俺們就想進去看看大郎......沒有別的意思。”


    “知道還敢闖?”程頤得色更濃。“知道什麽人才能進觀瀾嗎?”


    “不......不知道。”


    “這裏除了朝中大員,就隻有.....”


    程頤指著自己月白儒袍上的“觀瀾”二字,“看見沒?隻有我們可以出入!”


    程頤心說,就這幾個賤種也敢說是小唐教諭的朋友?小唐教諭就算有過這樣兒的朋友,如今是什麽地位?也是他們能高攀的?


    他這是幫唐奕的忙了......


    而幾個軍漢聞言更是萎靡,別看他們在戰場上是煞神,回到現實,他們就是最低賤的廝殺漢。


    別說是那些文臣,就是一個白衣文生,也能指著他們的鼻子喝罵。


    “要不......回吧......”另一個漢子小聲兒道。


    “回!......”


    幾個軍漢苦著臉轉身欲走,卻猛的感覺眼前黑影一閃,有人衝了過來。


    本能的重力下搓,弓步防禦,眼中精光暴射。


    然而,衝過來的人卻不是衝著他們......


    程頤正在得色,忽覺的腰間吃力,什麽都不知道就射飛了出去,拍在地上,疼得他叫都沒叫出來,雨點一般的大腳印子就落了下來。


    唐奕一邊踹,一邊破口大罵:


    “我-操-你大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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