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


    “你真要把立儲之事在這個時候推出去?”


    曹佾驚容難定地看著唐奕,這孫子確實是瘋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唐奕扁嘴道:“本來呢,我還一直想搞清楚趙允讓到底在搞什麽鬼,就算他要擁立苗妃之子,似乎也有說不通之處。與原來他自己的兒子覬覦儲位,變成現在從龍之臣,這其中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不過,既然他已經給了咱們機會,那對不起,老子也沒閑工夫和你一層一層地剝皮抽絲了。”


    說到這裏,唐奕猛的雙目圓瞪,“亂拳打死老師父,借著這個當口,直接拍死就完了。縱然他有千般算計,也他-媽自己玩去吧!”


    “......”


    曹佾都無語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用玩這麽大吧?”


    唐奕冷笑:“大嗎?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這段時間,老子遭過的罪,不一樣一樣、一點一點的還給他汝南王,我特麽這個‘瘋子’豈不是白叫了?”


    ——————


    汝南王府。


    趙宗實、趙宗懿等在府中,趙允讓卻是日晚方姍姍遲歸。


    二人立馬迎了出去,趙宗實拱手下拜,“恭賀父王,大事又進!”


    趙允讓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早就訓誡吾兒,成大事者不拘泥於一時。有初一,才能做十五,一步一步且慢慢斟酌。”


    “父王教訓的是!”


    這時趙宗懿卻道:“父王總算是回來了,且不知曹佾與那唐子浩已經沉不住氣,作驚弓之雀了!”


    趙允讓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皇長子以嫡子入宗冊,宗正寺還有諸多備準,自然不能馬上歸來。”


    “怎地?急著讓為父歸家有何要事?曹佾與那唐家小兒又怎麽了?”


    趙宗懿不無喜色道:“早朝皇長子入嫡之事一成,曹景休就沉不住氣了,急召唐子浩與潘國為過府密謀,現在還沒出來。”


    “嗯?”趙允讓一怔。


    “確實有點沉不過氣啊!”


    別說唐子浩的那陣風剛剛平息,就是曹佾現在處境已經是尷尬至極,這兩人這麽明目張膽的就往一塊湊......太急了吧?


    “密謀何事?”


    趙宗懿凜然一笑,“要不怎麽說他們沉不住氣,唐子浩想要馬上推動儲位!”


    “!!!”


    由不得趙允讓不驚,這已經不是心急,而是狗急跳牆了!


    這個時候想把曹後之子強推上位?


    怎麽可能?


    而且他們越是這麽急,朝臣的反彈就越大,阻力之巨非人力可為。


    “他們瘋了!?”趙允讓忍不住道。


    “可不是瘋了?”趙宗懿陰聲笑道。


    “許是怕皇長子一但坐穩嫡位,那之後再想成事也就難了,想趁著還有一線生機,殊死一搏吧?”


    “這......”趙允讓有點拿不準了。


    難道今天在殿上,富、文等人皆是緘默。是早有算計?


    這麽說來,當真是好險啊!


    萬幸今天我趙允讓赤膊上陣,把皇長子之事促成。要是沒有今日之事,反倒讓曹佾等人強推皇後之子,說不定一舉就成了。


    “消息可靠嗎?”


    “可靠!”趙宗懿篤定道。


    “不但咱們在曹府的人密報此事,下午提審馬安良,他趁守衛不注意,偷偷塞給三司審官的紙條上寫了‘立儲’二字。”


    趙允讓沉默了,事到如今,若是沒有密報,還真懸讓他們打一個措手不及,畢竟政事堂的諸位相公都有偏幫曹家之嫌。


    可是,一但這事讓自己知道了,且早有準備,那可真是天賜良機。


    趙允讓還在沉吟,而趙宗懿已經急不可奈地問開了。


    “父王以為,此事當如何利用?”


    趙宗實接道:“我看,可著令賈子明在朝上再做一翻文章,徹底坐實曹家內外勾結,覬覦儲位的野心。”


    趙允讓默然搖頭。


    趙宗懿與趙宗實一滯,“怎麽?父王要放過此良機?”


    趙允讓道:“放過倒是不能放過,確實可利用一番,但卻不能再用賈子明。”


    “......”


    趙允讓解釋道:“賈子明已經是一顆明子,且被富、文等人架空於相位,暫時不能再用。”


    “那......?”


    趙允讓一歎,扳倒唐奕代價著實不小,現在放眼朝堂,除了一個賈昌朝,政事堂中竟無一人可用。


    “暗中放給王拱辰吧!”


    又覺王拱辰一人可能分量不夠,補充道:“知會範鎮,讓他從旁策應一番。”


    “孩兒這就去辦!”趙宗懿急步而去。


    趙宗實目送大哥離去的背景,“自做孽,不可活!這回倒是曹家自己把自己坑了,看他們如何能過得了這一關。”


    趙允讓也道:“過關?若是順利,曹、唐必死無疑,皇長子繼位再無阻礙!”


    ——————


    第二日早朝。


    趙禎還未出福寧殿,在漏院等待列班的百官朝眾氣氛詭異。


    昨日朝上,趙禎親口定下了皇長子以嫡禮侍養的禦令,有心之臣無不心下揣測,也許昨日的大朝會,將是載入史冊的一天。


    它可能昭示著一個時代的開始,一個變數的開始!


    兩個有資格榮登大寶的皇子,將來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可是,為什麽昨日趙允讓提及嫡庶之事,雖有十來個朝臣附議,可絕大多數的官員還是選擇了沉默呢?


    那是因為,這段時間連番發生的事情,著實讓大夥兒拿不準了。


    大家都在想同一個問題,若無皇長子,讓曹後之子順利接位,是不是有些欠妥?


    若是沒有江淮囤案,誰能意識到,曹家手裏還有這麽一個吞天噬地的龐然大物?誰能想到,曹佾早就開始為曹後謀劃,並把大多數人都排除在核心之外了呢?


    ......


    趙允讓端坐在角落裏,眼觀鼻,鼻觀口,四周麵色沉重的朝臣仿佛與他沒有半分關聯。


    其實,這老貨心中已是冷笑不已。


    遲疑不定並不是什麽壞事,隻要埋下懷疑的種子,再加上曹家不斷的犯錯,早晚有一天,朝臣們會做出一個讓人滿意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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