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敗!?”


    薇其格愣了,“那你還出資支持?”


    唐奕苦笑,“你觀耶律重元其人,有贏的資質嗎?”


    “呃......”


    薇其格暗暗首肯,耶律重元優柔寡斷、左右不定,還真不像是能成事的人。


    “而且......”唐奕又道。“我花錢買的不是輸贏這個結果,而是過程!”


    薇其格恍然道:“所以公子不想我家牽扯其中?”


    “算是吧!拉上你,隻是讓耶律重元心中更有底,反的會更決然。而且,一旦他起兵與耶律洪基對抗,突吉台與納其耶兩家自可靜觀其變、待價而沽,是一定能撈到好處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以薇其格的聰明,又怎麽會想不通?


    嬉笑顏開地笑道:“多謝公子美意!”要不是吳育在車裏,她都想撲上去,狠狠親上唐奕兩口。


    “有公子這個朋友,小女子甚感榮幸呢!”


    ......


    待薇其格下車,吳育斜眼看著唐奕,“你真當她是朋友?”


    唐奕眼睛一立,“您不都說了嗎?這可是我的招牌,怎能說扔就扔?”


    “哦!?那你為何不說實話?耶律重元可不一定會敗!”


    “燕雲之地占了大遼四分之三的稅收,二分之一的人口!”


    “若耶律重元積蓄足夠力量起兵,這些可就都歸了他。而且,燕雲之地險關重重,易守難攻,耶律重元不說一統大遼,分廷而治,卻是不難。”


    唐奕嘿嘿一笑,“您老也不想想,我怎麽可能讓他一家獨大?”


    吳育一頓,“啥意思?”


    “您知道我要給他錢,卻是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吳育炸毛了,“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快說!”


    這老頭兒都讓唐奕折騰出毛病了。


    “別急!別急!”唐奕急忙安撫。“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給耶律重元錢的同時,我也給耶律洪基錢,同樣是一年百萬!”


    “耶律重元拿了錢去收賣人心、厲兵秣馬,那耶律洪基也不可能就喝酒吃肉吧?”


    “......”


    吳育見鬼了似的看著唐奕。


    這招太陰險了。兩家都給錢,兩家都攛掇,慫恿他們互掐,讓他們打去。大宋好從中漁利?


    這招兒也就唐瘋子這個沒底線的家夥想得出來、使的出來。


    別人也沒他這個財力!


    ......


    唐奕繼續道:“而且,有一點您老說錯了,我走過一次燕雲,那裏所謂的險關,可不是以前漢兒的邊關。當了大遼一百年的‘內關’,早就疏於打理,破敗不堪,已難以再擔城塞之職。隻要耶律洪基也得錢整軍,那麽耶律重元是沒法守的,必敗!”


    說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主要就看他是怎麽敗。”


    聽了前麵,吳育暗暗點頭,心說,原來五年前去大遼,唐奕就已經開始布局了,那時他才多大點?


    可是聽了後句,.吳育猛的一震,手指顫抖地指著唐奕:


    “你,你,你......”


    “原來如此,你誌在燕雲!”


    “誌在燕雲?”唐奕嘿嘿一樂,不為所動,目光漸斂。


    “當然誌在燕雲!”


    “而且,燕雲!必須歸宋!且,必須馬上!”


    之所以不計成本,耶律重元要五十給他一百,要糧給糧,要甲給甲,就是要讓他越快越好。


    “此為大事,馬虎不得,當從長計議......”


    吳育當然也想要燕雲歸宋,如唐奕算計,還真不是不可能。但是,越是如此,越要穩,不可大意。


    可唐奕卻搖頭一歎:


    “我怎會不知越穩越好!?”


    “但是,我等不起,大宋也等不起了......”


    此言一出,吳育要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反倒沒了聲息。


    一瞬不瞬地看著唐奕,良久方緩緩吐出一句:“大郎啊,你與老夫說句實話,是不是要再起浪濤,重興革新之政?”


    “是!”這沒什麽好瞞的。


    “唉~~!”吳育憂然一歎。“果然如此......老夫早該想到。”


    看著唐奕,“你是範公的得意門生,又怎會不繼承公之誌向,革宋為新呢?”


    唐奕笑道:“老相公以為不應該嗎?大宋冗官、冗兵致使財稅連年入不付出。小子就算本事再大,掙的再多,也填不上這個窟窿。若無革新之舉,無需外敵,早晚我們就會讓自己拖垮!”


    吳育閉眼低眉,“道理老夫知道!可是,縱觀古今,廢舊立新之舉唯秦之商鞅一人得成,曆朝曆代再無成事者。而商鞅可興秦,也有他的客觀原因。為什麽鮮有人成功?這其中,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唐奕搖頭,除了商鞅,還是有人成功了的,隻是吳育不知道罷了。


    因為,成功的案例不在“古”,而在千年之後的未來。


    ......


    不能明說,唐奕隻得搪塞,“事在人為!”


    “難啊......”吳育又是一歎。“況且,革新與燕雲何幹?”


    唐奕道:“因為萬事俱備,隻差燕雲!”


    “萬事俱備?”吳育一愣,隨即滿眼驚駭。


    細想之下,當真是“萬事俱備”!


    眾人隻道範仲淹、杜衍是新黨魁首,隻要把他們趕出朝堂,就萬事皆安。


    可是如今,內相是富弼、參知政事是文彥博;丁度、龐籍、歐陽修皆是在朝守著兩府要職;唐介、包拯也與觀瀾相交甚密......


    不知不覺間,朝堂之上,新黨舊臣盡數歸來。


    可當年的保守派還剩下誰呢?


    表麵上看,宋庠、賈昌朝、王拱辰,還有他吳育,都是當年反對新政的守舊派。


    但是,宋庠和他早已倒戈,心向觀瀾;王拱辰看樣子也不會再像當年那般橫衝直撞了,就剩一個被架空的賈子明......


    若是革新之風再起,還有誰會出來反對?賈子明獨木而支嗎?誰聽他的?


    將門嗎?傻子都知道,將門和唐奕是穿一條褲子的。


    現在,唐奕若想革新,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樣版,有鄧州商農一體的試點;要布局,還有即將通航的通濟渠聯通南北。


    西北鹽政一解決,放眼大宋,就隻剩北方大族這一塊硬骨頭。可是,朝中少了說話之人,北方大族也是一盤散沙,還能形成什麽阻力?


    當真是萬、事、俱、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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