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個懶腰,被子裏暖哄哄的,全是他的溫度,他也在身邊,沒有起。<strong>.</strong>-79-


    “早。”他貼過來,光滑的皮膚貼在她背上。


    這提醒了她,昨晚是怎樣一個稀裏糊塗的夜晚……


    他怎麽還不出‘門’去?


    感覺他的手又在不規矩地爬行,她繃緊了身體驅逐他,“你趕緊去工作啊!不早了!”


    “今天下雨,不開工!”他正埋首於她頸間,聲音悶悶的。


    “……”下雨真是令人不爽,她也不便出去寫生了,還有身後這個人,莫非他這個工作狂也有盼著下雨偷懶的時候?


    感覺他的呼吸漸漸熱了,危險的信號響起,她馬上撐坐起來。


    “下雨你起來幹嘛?”他按住她。


    “我……出去轉轉!”再不起來又是被吃的下場……


    “別去。”他說,簡單明了的命令啊……


    “不……”


    “別去,我也不出去。”


    說得好像他不出去,她就必須陪著他似的……


    她別扭著,回頭看他一眼,莫名地,嘴上就改了口,“總得去吃東西啊,餓死了!”


    “好。”他輕輕一笑。


    她發現他們的房間正對著民宿的後院,後院裏石桌石凳,冬菊開得正好。


    推開窗,窗外即是一景。


    她心中一喜,鋪開了宣紙,筆墨備齊。


    他見她在專心畫畫,也沒打擾她,自己找個角落坐著,做他的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誰也沒打擾誰,隻是偶爾,他會抬頭看她一眼,看她專注的模樣,看她表情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隻是,她現在是在幹什麽?


    好像已經畫完了,在寫字?邊寫邊皺眉頓足的,不開心?


    他走過去一看,果然是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字,寫的什麽?杜甫的詩?


    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係故園心。<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而且已經寫了一遍又一遍,廢紙散了一堆了。


    “不切景,太悲了,這也不是詠菊。”他看了說。


    她頭也不抬地在那跟字較勁,“你別吵我!我喜歡!”


    “喜歡也不用罰自己寫百八十遍啊?”他不懂她在幹什麽。


    “你以為我想啊!寫不好啊!我不練好了怎麽能題到我畫上去?”她說著話,一筆又歪了,當即煩惱,“哎呀,都讓你別跟我說話了!又寫殘了!”話說她畫畫很有天賦,可是‘毛’筆字真心不咋樣,念書的時候為了應付考試練了一陣,但那實在拿不出手。


    早知道有一天自己會畫水墨,她一定好好練啊!


    他多看了一眼,笑,“的確難看!”


    “……”她無語了,“不實話實說有時候是一種美德你知道嗎?”


    他雙眉微展,“讓開。”


    “什麽?”她不解。


    他把她輕輕推開,自己拿起‘毛’筆,在她那副詠菊的空白處隨意寫了兩句:昔看黃菊與君別,今聽玄蟬我卻回。


    許自南看呆了,這一手行楷,行雲流水,不要太漂亮啊!猛然想起晏暮白說過,夏園的牌匾全是他親題,是哦,她忘記了……


    她連聲嘖嘖。


    “怎麽?”他扔了筆問,“辱沒了你的畫?”


    “不是……”她盯著他的字,再看看他的人,“我以為……你隻會賺錢……”


    他笑,“我不拚命賺錢誰來買你的畫?再這麽下去,我不努力遲早傾家‘蕩’產。”


    她初聽還沒聽出意味,回過神來,想要撓他,他已經走開了,笑聲不斷……


    “昔看黃菊與君別,今聽玄蟬我卻回。”她念著這句詩,默默體味著嘀咕,“這也不是詠菊啊……有什麽意義?”除了那個菊字,和她這幅畫八竿子打不著。


    “隨便寫的。”他遠遠地應著。


    “你有沒有帶‘私’章?”她看著這既沒落款也沒拓章的詩句,很想據為己有啊有木有!可是她不能這麽不道德。


    “沒帶!你可以假裝是你寫的!”


    “……”她還沒那麽無恥,“這跟剽竊沒有區別吧?甚至更嚴重!”


    他遠遠看著她笑,“我的就是你的。”


    “……”她瞥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爭了,反正這畫也就是即興之作,她一時興起要題字的,並沒打算給別人看,更何況,水墨不是她的專業,雖然今天畫得感覺不錯,但功底還是欠缺,她才不會拿出去獻醜。


    末了,又歎息,“還好我不是畫水墨畫的,萬一哪天被‘逼’著現場作畫題詞,我難道還臨時把你召喚去?”


    “唔……你可以現在開始練字。”他在那優哉遊哉地坐著,一邊翻看著一本書,一邊提了個建議。


    “現在?你別開玩笑了。”書法啟‘蒙’好些孩子從三四歲就開始了,她這一把年紀的……


    “什麽時候都不晚,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改畫水墨畫,我覺得水墨比較適合你。”他一本正經地說。


    他那樣子,讓她覺得他說這番話當真是認真的,“不是吧?我現在轉型?”


    “嗯。”他點頭,眼角卻隱含淡淡笑意,“中國畫不是講究氣韻嗎?以形寫神,抒發你的情趣就可以了,不像你的西洋油畫,講究再現,對嗎?這個主要是表現,所以,更加有利於我吹捧你啊,哪怕你畫得再濫,我也能理直氣壯地把它誇成這畫兒的妙處就在似與不似之間,氣韻極其生動,不懂的別瞎bb……”


    他自己說著,最後也憋不住笑了出來。


    許自南大怒啊!


    她認認真真在這聽了半天,還以為能聽到什麽金‘玉’良言,結果他根本就是在打趣她!


    “啊――”她尖叫著撲向他,士可殺不可辱!他可以直言批她畫得不好,但是不能這樣變著法子來侮辱她的追求!她的藝術!


    “晏暮青!我跟你勢不兩立!”


    他隻是笑,摟著她的腰,摟著摟著,手就順勢伸進她衣服裏了。


    “拿出來。”她在這火冒三丈的,誰有心情陪他玩這個?這兩天他格外不同了,一點兒也不客氣,絲毫不留餘地地奚落她,她怎麽就成他逗樂子的對象了?


    可是,她又能奈他何?難不成真的生氣啊?他的奚落並沒有惡意,這點她還是知道的,而且,其實,好像也沒那麽惱,此刻摟著他,在他脖子上咬著出氣,咬著咬著,便靠在他肩膀不動了。


    為什麽,會很喜歡這一刻?


    哪怕被他奚落,品味起來,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趣味……


    是的,她居然覺得有趣……


    真是沒救了。


    她從來都是一個活在當下的人,而這一個當下,當真‘挺’美好。


    能這樣毫不忌諱地笑地方的短處,在這世界上幾個人能做到,哪怕是媽媽說她這不好那不好,她還會不服氣地賭氣呢,到他這,反而變成樂趣了……


    再不言語,就這樣靜靜地趴著,他也沒再說話,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哪怕這一刻真的隻是當下,她也願意擁有。愛一個人的終極目標,不是為了跟著他受多少苦,傷多少心,而是擁有這樣簡單溫馨的時刻,或長,或短,或多,或少,可是總是擁有了,才能叫幸福的,何況,他說過,他們要過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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