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詩笑著給張世中的茶杯裏加了點熱水,“世伯別動怒,您聽詩詩慢慢說來其實。其實從詩詩有了記憶開始就知道阿爹很忙很忙,因為那個時候還很小嘛,看到我們家的家生子都有阿爹陪在身邊,可詩詩沒有,就哭呀鬧呀,吵著要找阿爹,詩詩還記得那時娘親摟著詩詩說道,阿黎,你現在長大了,不可以再吵著要阿爹了,阿爹很辛苦,為了娘親,為了阿黎,為了整個陸家的人,阿爹才會一直沒有時間陪著阿黎,但是阿爹呢,在這世上最最疼愛的就是阿黎,最想看到的就是阿黎的笑臉,所以阿黎要和娘親約定,每次阿爹回家來,阿黎都要笑得很好看哦!”


    說到這裏,陸黎詩無意識的望了眼陸逸卓的房門,又笑了笑才接著說道:“所以世伯,阿爹雖然現在就像個孩子一個,會哭會吵著要人陪,但是這樣的他很快樂,很容易滿足不是嗎?您說詩詩自私也好,說詩詩不懂事也好,詩詩目前隻想讓阿爹就像這樣陪在詩詩身邊,讓他暫時的放下這幾十年來的持家的重擔,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至少等山莊能掙錢了,且有了穩定的收入再讓阿爹完全的好起來。”


    顯然,這些記憶全是她杜撰出來的,每每想起還在陸府時,他把那兩樣東西交給時對她說的話,以及她被潑黑狗血時他不顧一切衝出來保護她時的那個眼神,她看的出他是真的很愛很愛那個陸黎詩,所以想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的話也是真心的。


    不管將來等他好了以後是否能認出她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陸黎詩,她都會對他坦白,也不管他還願不願意認她,他救她的情她都不會忘,這段時間以來相處的短暫的父女情她也不會忘,而這也是她將梨園山莊歸在他名下的真正原因,若到時候他真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就算是走也會走的幹幹淨淨。


    至於那個從未謀麵的娘親,後來聽信兒說過不少關於她的往事,知道她是為了那會還是窮小子的阿爹毅然決然的和當時富甲一方的白家斷了一切的往來,還聽說在懷那個陸黎詩的時候身子一直不好,大夫都勸他夫妻二人打掉這個孩子,等身子養好了在懷,可娘親說這是上天賜給他們陸家的第一份禮物,她一定要保下來。


    就是因著這個緣由,在那個漂亮的女嬰呱呱墜地的時候,娘親差點沒再醒過來,還是阿爹不吃不喝的在床邊細心照料了娘親足足三天三夜才將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但她從此就落下了病根,大夫說她往後也不能再生養了,不過也是因為這樣,那父親倆就對這唯一的孩子奉獻出了所有的愛和光壞。


    當然,這些事也是信兒從那個陸黎詩的乳娘那裏聽來的,家裏的姑娘小子們可喜歡聽了,老纏著她講,可謂是經久不衰的動人談資。然說句心裏話,她很羨慕能有這樣的父母,也感激他們生下了那個陸黎詩,不然她又能重生到誰身上去呢?也就沒她什麽事了不是嗎?


    聽完陸黎詩說的這番話,又望了望她那沒有一絲怨言的真誠笑臉,張世中唯有沉默。


    這丫頭,比他想象的要成熟多,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孝順得多,隻是她這樣子太辛苦了,明明隻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子,哪來的那麽大的力氣和野心想要去撐起一個家啊?還有現如今的山莊,說得直白點,山上的那些工人們也都是靠她在過活,難道她從來都沒有叫過苦叫過累嗎?


    平心而論,他是一個大男人,還是朝中的要員,用他掙來的官餉去維持全家上上下下的生計已然覺著不易了,現在女兒也大了,為了給她攢足夠的嫁妝,為了讓她能嫁得風光,他甚至都有去掙外快了,但他們畢竟是為人父母,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可這丫頭呢,哎,隻希望她將來能遇到個待她真心實意的如意郎君,就不用再這麽辛苦了。


    說到這個,張世中又打量陸黎詩一眼,想了想便說道:“丫頭啊,世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若是世伯沒記錯的話,你可是還有不足四個月就及笄了?”


    “……是,怎麽了嗎?”聽到這問題,陸黎詩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便小心翼翼的反問道。


    等確定了答案,張世中又捋了捋胡子,似在做下什麽艱難的決定,而後略顯慎重的說道:“詩詩,既然你想讓貴之多休息一段時日,世伯念你一片孝心,就不再多勸,不過以世伯和你阿爹的交情,世伯怎麽說也算你半個長輩,你可承認?”


    “……那是自然,若世伯對詩詩不好,也容不得詩詩叫您一聲世伯……”這話讓陸黎詩心裏那種不太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再細看他的表情,後麵的話就越說越小聲,想要問的話也終是沒有問出口。


    張世中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既如此,世伯瞧你家中也沒有什麽能做主的長輩了,那麽你的婚姻大事就由世伯幫你瞧了,想來貴之也是信得過世伯的。你且說說你中意什麽樣的男子,世伯也好回去幫你仔細合計比較一番。”


    陸黎詩聞言差點沒哭出來,果然哪,這長輩一問到年紀問題,十有*就是這檔子事了,看來這古代現代還真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可不就是都喜歡幹說媒這種讓人略顯尷尬的事情麽?


    張世中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在害羞,便鼓勵道:“你放心大膽的說,世伯雖不善於與人結交,但認識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你還別說,世伯印象中真有好些個不錯的人選,總有一個能符合你的要求的。”


    陸黎詩聞言沉了好長一口氣才苦著臉說道:“世伯啊,那啥,您……可還記得詩詩……已經嫁過人了?”


    提到這個,張世中就有一肚子的氣,“那算哪門子嫁人?袁思澤那個老匹夫……世伯那時被調出京辦事,等回來之後才知曉你已成親的事實,細問之後才知……算了,那些都是舊事了,不提也罷,不過你大可以去打聽打聽,朝中沒人不知道我和那老匹夫是水火不容的!”


    回想那時,當他得知這丫頭嫁給了袁澤溫後氣得委實不輕,可嫁都嫁了,他也沒什麽好說,最可恨的是那袁澤溫是自己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沒那個命享妻兒的福,早逝了怪得了誰?袁家人還那麽不厚底的寫了休書趕她回娘家,當初知道他快不行了為何不多積點德,成個勞什子親哪?這不是害人嗎?


    老實說,他不是沒暗怪過貴之,想他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可也是那之後去他們家才意識到貴之的病並不是那麽簡單,從而還查到了袁家人娶這丫頭的真正原因,哎,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可不就是命麽!


    這話一出,陸黎詩自是感激的,她也曾聽周颺說道過這事,當時她有自作多情的想過他會不會是為了她才如此,現在親耳聽到,如何叫她不感激?可感激歸感激,和她願不願意拿自己的婚姻大事來作為回報就是另一碼事了。


    想到了什麽,陸黎詩便直言道:“世伯,您也說是舊事了,咱不提!詩詩謝您願意操這份心,如果真要問詩詩中意什麽樣的男子,詩詩要求不高,隻有對方和他家人不嫌棄詩詩是被休寡婦身份,願意贍養這一大家子人,不幹涉詩詩繼續經營這山莊,能尊重詩詩和家人就成,若能全做到,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詩詩一定嫁!”


    其實她的要求真的不高,能做到一兩點不難,難就難在要全部做到,然她就是算死了沒有人能都做到她才會說這話,不是她想法偏激,她有自知之明,現在是不知道她是寡婦,等知道以後還願意娶她的,無非就是衝著那山莊去的,她又不是傻子,自己辛辛苦苦建的山莊,憑什麽要讓不相幹的人來分一杯羹?


    果然,張世中聽到這話臉色就變了,嘴巴張合了幾次都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哎,這能獨立的人又太過於有主見了,可她怎麽說都是個女子,太有主見也不知對她是好事還是壞事,也不是沒聽明白其實她的心思都圍繞在家人身上,但這明顯太天真了,想來她就是知道得太清楚才會故意刁難他吧,這丫頭。


    陸黎詩終是心軟,便討好的說道:“世伯,不是詩詩找話氣您,也不是詩詩自貶身價,可有這麽一個身份栲著,確實不再好嫁人了,說句實在話,隻有真正養了家的人才知道養家有多有難,而詩詩現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山莊上,真的沒有旁得心思想其他,所以您就別替詩詩操這份心了。不然這樣,等阿爹好了,詩詩也有空閑找意中人了,到時一定讓您過目,且得到您這個證婚人批準之後詩詩再嫁,您看可行?隻是到那時您又升官了,可別嫌棄詩詩門戶低,不來當這個證婚人才是呢!”


    聽完這番訴苦又溜須拍馬的話,張世中又氣又覺好笑,搖了搖頭,“你這丫頭,跟著你阿爹別的沒學會,伶牙俐齒到是學了個十成十,得,世伯說不過你,你高興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不過世伯的話也不隻是說說而已,趁著這段時間還是會幫你多留意些,你要實在看不上人家,那世伯就再也不管你了。”


    得了準話,陸黎詩喜得立刻站起身來行禮,“謝世伯成全,也有勞世伯費心了!”


    接著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張世中稱時間不早了,就由阿忠給送回山莊去了,隻是到了傍晚,萬榮居又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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