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會貞觀劍,所以李二不會傳授自己貞觀劍,哪怕是傳授了,自己目前的修為也沒辦法完全將精髓施展出來。(.)作為當世用劍的至高強者,哪怕他隻是教你一劍,也足以令修行界無數的修行者感到興奮。蘇墨沒有興奮,卻仍舊很是期待。


    常言還在岸邊,還在跟隨著自己。自己和他的仇恨不可能和平的化解,最終隻能是以生死作為了斷。天地間沒有什麽是比仇恨還要麻煩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自己當然也不想得罪常言,也不想殺死常林和常勝。


    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更何況蘇墨也不曾後悔。


    次日一大早,吃過早飯,蘇墨就滿懷期待的等著李二傳授自己那一劍,甚至為此自己昨晚早早的就睡下了,打算以十二分的精神來迎接劍聖的劍道。可結果李二吃飽喝足以後,帶著蘇墨來到一個空蕩的房間裏,給了蘇墨一把尋常的寶劍。


    “拔劍一萬次。”李二如是交代。


    蘇墨愣了愣,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麽?”


    “拔劍一萬次。”李二不耐煩的又重複了一遍。


    蘇墨看他的樣子,確定不是在糊弄自己,可也不能明白他這是要自己幹什麽。將寶劍接過來握在手裏,隨意的將劍抽離劍鞘。


    “愣著幹什麽?繼續。”李二讓人給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又上了水果點心以及香茶,一副我打算就在這裏看你練劍的架勢。


    “我不明白。”蘇墨可不是李二的擁躉,更沒有將其當成偶像,所以即便他是劍聖,即便他要傳授自己劍道,卻也不是說什麽自己就會聽什麽。最起碼,自己要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否則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


    “用劍的人,不先把拔劍練好了,怎麽出劍?”李二說。


    蘇墨看了看長劍,又仔細的看了看劍鞘,仍舊表示自己不明白:“我是說你要我練這個又有什麽意義?”


    “覺得你拔劍的樣子很帥行不行?哪來的這麽多廢話?你到底學不學?不學老子可走了?”


    蘇墨氣,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他說,質疑劍聖傳授他自己的劍道,自己一來沒有這個資格,二來,萬一這個混蛋家夥是真的想要傳授自己而不是在故意的耍弄自己呢?


    長劍回鞘,再拔出,蘇墨一次一次的重複著,以為李二會在這個過程中和自己說些什麽。[]但是沒有,李二隻是美美的喝了幾杯香茶以後,就將自己臃腫的身體塞進那張可憐的椅子上,頭稍稍的一歪,鼾聲就已經響起。


    蘇墨皺眉,更加懷疑這個混蛋是在耍弄自己。


    “別自找苦吃,他既然要你練你就練,年輕人怎麽這般不能容忍?”鐵錘在心底說道。


    蘇墨無奈的回應:“我隻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那萬一這小子是在試探你的耐性呢?萬一他要教給你的劍招需要極大的耐性呢?”鐵錘幫著蘇墨分析著,總覺得李二這老小子雖然討厭,但對蘇墨當真是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看重。至於是不是因為他搶了蘇墨的東西而心裏有愧就沒人知曉了。


    蘇墨想了想,覺得鐵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於是穩了穩心緒,繼續練著拔劍和收劍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外有風起,吹動著江邊兩側的水草以及樹木來回的晃動著,如向著整艘船上的每一個人熱情的打著招呼。蘇墨機械的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這樣簡單的動作,同時也是在等待著李二的醒來。他已經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所以這個時候的他不再生氣,不再懷疑,隻是認真的重複著如此簡單的舉動。[]


    又過了一會兒,李二的鼾聲忽然停止,蘇墨以為他醒了,結果卻不是,他隻是調整了一下身體,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陽光照耀進這個房間,塵土在光芒中飄動,有一片樹葉不知道從哪裏闖入這個房間,飄飄蕩蕩搖搖晃晃的來到了蘇墨的身邊。


    拔劍,收劍,樹葉不經意間被蘇墨斬成兩段,可憐的分散開來,各自落在了地上。


    蘇墨一怔,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突然出現,如靈光一閃。


    蘇墨很清楚自己並無意識去將那片樹葉斬碎,隻是那片樹葉自己命運悲慘的來到了自己的劍下,然後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然而通過這個小小的細節,蘇墨覺得自己應該是領悟到了什麽,於是他沒有繼續拔劍,而是輕輕的跺跺自己的腳掌,將那兩片樹葉震動著再次飄舞了起來。


    拔劍,收劍,樹葉再碎。


    蘇墨陷入了沉思,望著那四片散落在地上的細碎樹葉。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二醒來的時候,發現蘇墨在看著地上發呆,不由很是生氣的怒道:“怎麽還偷懶了?”


    “沒有,我隻是明白了一些什麽。”


    “明白了什麽?”


    “拔劍的意義。”蘇墨說。


    李二很是好奇:“拔劍能有什麽意義?”


    “有意義。”蘇墨固執的不行。


    李二笑了起來,喝口涼茶,緩緩的站起身來,伸手將那四片樹葉吸入手中,隨意的散開。


    蘇墨拔劍,一劍斬落不同位置不同形狀的四片樹葉,使其分成了八片。


    李二很高興,讚賞的說道:“看來你還真的領悟到了一些什麽,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那麽一點點。”


    “但還需要你進一步的說明,因為我並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身為一個劍客,劍在手,在麵對任何敵人的時候,你隻要握住了劍,戰鬥就已經開始。不論是對方先出手還是你先出手,你都要搶占一個先機。別看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你劍還沒有出,誰也不知道你的劍會斬向哪裏,唯有你自己知道。那麽你就需要在劍出之前做好一個精準的打算以及對對方攻勢的一個預判。唯有這樣,你才能出劍。”


    “劍出,去向哪裏,又要營造出怎樣的結果,這對你來說很重要。我從來不輕易的拔劍,但一旦拔劍,一般人就得嚇死,所以不拔劍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不戰屈人之兵?”蘇墨問。


    “沒這麽高級,既然你用劍,劍總是要出鞘的,不出鞘你怎麽戰鬥,那你用劍又有什麽意義?但既然出了劍,就要對得起你拔出的劍,也要對的起自己。不要小看了用劍這種事情,當你手裏的劍可以掌握你的命運,那麽你的使用方式就是在拯救你的命運。”李二認真的說。


    蘇墨很聰明,很快就將李二的話完全的消化掉,並充分的理解。


    “同時我也是在考驗你的耐性,身為劍客,沒有耐性可不行,急著出手的人,是絕對不明智的,除非你完全有能力有信心將對方擊敗甚至是殺死,不然搶先出手隻會讓對手進一步的了解你。劍是君子,應懂得禮讓。被動出手不意味著就失去了先機,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蘇墨點點頭。


    “還差多少次到一萬次?”


    “三千五百六十一次。”蘇墨竟然真的在數。


    李二欣慰不已,“就不怕我是在耍弄你?”


    “怕。”蘇墨實話實說。


    “那就趕緊補上,今天我教你的這一招就隻是拔劍。”李二說完就走了,不知去了哪裏。蘇墨沒有反對,沒有多想,繼續拔劍收劍拔劍收劍。


    安安來找蘇墨的時候,發現蘇墨全身都濕透了,仍舊機械的在做著那仿佛永遠都做不完的動作。神情的專注,就如同在創造一件驚世駭俗的藝術品,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認真的人總是極其耐看的,安安也同意這一點,所以她來到這裏以後,看到當下的情況,一時間竟是沒有開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安安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裏是幹什麽的,於是輕輕的走過去,呼喚了一聲少爺。


    劍出,一柄光劍從蘇墨的後背陡然刺出,劍尖直接停留在了安安的胸口處。安安嚇得嬌呼一聲,可謂是花容失色。蘇墨猛然轉過身來,將劍收回,也是臉色有些蒼白。


    “少爺,你……”


    “對不起對不起。”蘇墨急忙道歉,“太專注了,以為……還好沒傷到你。”


    安安輕輕的點點頭,為蘇墨這份專注而驚歎,穩穩心神輕聲的說道:“晚飯好了,我們去吃飯吧?你練了一天了,總是要休息一下。”


    蘇墨轉頭看了看窗外,這才發現天色早就已經暗淡了下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好,我們去用飯。”


    安安微笑著走過來拿出自己的手帕為蘇墨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溫柔的氣息彌漫在蘇墨的周圍,讓蘇墨覺得輕鬆了不少。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倒不覺得有什麽,這一旦放鬆下來,劇烈的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讓蘇墨倍感勞累。尤其是雙手,酸麻難耐,攤開手掌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磨起了不知道多少個水泡。


    安安驚訝不已,慌忙握著蘇墨的手掌,心疼不已。


    “沒關係的,畢竟是修行者。”蘇墨勸慰著安安,希望她不要過分擔憂。


    安安一想也是,被那位老爺打成那個樣子,自己少爺都能很好很快的恢複,這點兒小傷自然算不得什麽。


    來到用飯的房間,李二已經在吃著,他可是長輩,自然不需要等待蘇墨到來以後才能開飯。看到蘇墨進來了,李二問了一句:“手裏的劍呢?”


    蘇墨愣了愣,半天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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