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潼看似沒有情緒臉龐下麵卻隱隱有一絲碎裂的痕跡,“生有何歡,死又何懼,若不為報仇,何須苟活。(.好看的小說)你們有情,我也有。我有絕情;你們有欲,我也有,寡欲。”


    “難道此生隻有報仇,就沒其他快樂了嗎?”在仇恨中長大是個什麽樣子?所以他殺人泄恨,手段殘忍到令天下人聞風喪膽。到底,他背負著怎樣的血海深仇?


    “快樂?”林潼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詞語,他有過快樂嗎?其實也不是沒有過的,在絕望無天日的日子裏頭,有個人曾也是給他快樂過的,他也曾想放下仇恨,跟喜歡的人就那麽過一輩子,可是,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十三歲。他站在皇宮宮門口,發誓要為父母報仇雪恨。再也不談兒女私情!


    十三歲,他入了皇宮,做上了一名禦馬監,看多了變態的事情,性子一天比一天殘忍,近乎扭曲地喜歡上殺人的感覺,那種嗜血的暢快,能讓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薄少道:“對,快樂!我發現,她來後,你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哪裏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本座隻有殺人的快樂!”他轉過身,頎長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薄少的視線中。薄少微蹙了眉,低喃道:“真的沒有麽?想來,隻有你自己才知道。”豆東節弟。


    入了憶惜殿,塚離上前道:“大人,王妃和墨小姐已經入睡,奴兮和白狐狸在偏殿也已睡著了。”


    “你也下去吧。”林潼跨進了內殿,夜明珠在她的枕側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林潼在床沿緩緩坐了下來。


    軟肋?弱點?


    你是我的軟肋麽?


    竟還是超出自己的控製了麽?


    瑩白如玉的手指緩緩撫過她的眉眼和臉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白皙的脖子上----隻要他輕輕一捏,他的煩惱根,將從此消。


    ----大人,你是我見過世間最美的男子----


    ----我們的一生總是要找些小夥伴的,比如戀人,比如朋友,比如親人,有了他們。我們的生命才能完整啊----


    ----大人。他雖然時而暴躁,時而冷血,但是我覺得事出必有因,他好像有很多很多苦,我不恨他----


    眼底似有了痛苦的掙紮,他罵她婦人之仁,他自己何嚐不是?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指緩緩收了回來,一聲輕歎逸出唇邊,林潼一個起身,卻是快步地朝著外頭走去。(.無彈窗廣告)


    日後不管發生什麽,便讓他一人承擔了去。苦也好,痛也罷,萬劫不複也可不怕。


    小東西,我也不知道我能為你贏取些什麽,也許一開始將你留在我身邊就是一個錯。


    但是這個錯誤已經發生了,永遠都無法轉回了。


    我以為我此生斷然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卻沒想到……


    既殺不了你,那便許你一個未來。


    隻是我的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怎樣?


    出了憶惜殿,那樹身後的人兒仿佛久候多時。


    林潼緩緩靠近那樹,身影隱進:“你做得很好。”


    “謝大人誇獎,隻不過奴婢擔心,若是有朝一日王妃知道大人你----”


    冰冷如刃的一瞥,淩厲而帶著殺意,嚇得女子噤若寒蟬,一個撲通跪了下去:“奴婢多嘴。”


    林潼凝眉:“宮宛如怎麽樣了?”


    “尚且還有一絲氣息,沒死透。”


    “在我們出宮前,不要讓她醒過來。”不然,墨染夏出宮就麻煩了。


    “大人?為何不殺了她?”


    “留著她,訓練訓練本座小東西的本事也是極好的。”


    “恕奴婢多嘴,大人,到底想要王妃做什麽呢?”


    “成為第二個我,為我所用。”


    女子似是突然明白了一聲,道:“奴婢告退。”


    “嗯。”林潼眯了眯眼瞳,看了一眼天色,這天黑得有些看不到前路。


    翌日一早,林潼攜著宮薔柳去給皇帝請了安,便帶著眾人出宮了。出了皇宮,仿佛重獲了新生一樣,宮薔柳望了一眼那身後的連綿宮殿,卻在高高的城牆上,看到了小屁孩!


    十三歲,多好的年華,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好好當自己的王爺吧。


    馬車上,宮薔柳撫摸著趴在那的白狐狸,護城河邊,那一句話,她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難道,白狐狸通靈?


    奴兮昨晚沒休息好,此時正在閉目睡覺。[.超多好看小說]


    宮薔柳探下身去,捏捏白狐狸的耳朵,又摸摸它的頭,撩撥撩撥它的胡須,接著又揉弄蹂躪它的臉,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果然是錯覺。”


    白狐狸轉了轉眼珠,張開嘴,輕輕地咬住了她的手指,宮薔柳笑了起來:“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一隻狗會說話。”


    白狐狸也不會理會她,伸出爪子親昵地跟她玩耍。


    等到了青絕府,宮薔柳捧著一堆點心歡快地跑向石榴居。


    “師傅,師傅,柳柳回來了。”一把推開那石榴居的門,可是目光掃過整個房間,卻一個人影也沒有。宮薔柳走到柳笑笑的床邊,桌前都查找了一番,沒什麽書信,難道師傅不辭而別了?


    “師傅!”


    手中點心摔在了地上,宮薔柳跑出門去,卻撞上了背著包袱的柳笑笑。


    “師傅,你去哪裏了?”宮薔柳感覺自己大概是太缺母愛了,又很喜歡柳笑笑身上那種溫靜淡雅的感覺,所以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粘著她。


    柳笑笑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我去了一趟市集,順便給你帶來一些東西。”


    宮薔柳這才注意到她手中所拿的那一包東西,用綢布包裹著。


    “是什麽?”宮薔柳很好奇呀。


    柳笑笑將包袱遞給宮薔柳:“幫師傅把這個包袱放好,你再到院子裏來。”


    “好好!”宮薔柳忙將柳笑笑的包袱拿進去放好,然後又將那些散落在地的一個個點心盒給撿起來。


    宮薔柳飛快地跑出了院子:“師傅,師傅,柳柳來啦。”等跑到院子裏的時候,隻見柳笑笑坐在那石凳上擺弄著綢布上的東西。


    “柳柳,你坐下。”


    “哦。”宮薔柳的目光一直落在綢布的兩樣東西上麵:“師傅,這些是什麽?”


    柳笑笑打開了那個鏤雕花紋的梨木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卷玉簪花腕帶,腕帶沉重,細看,腕帶上有細密針孔。


    柳笑笑示意宮薔柳伸出手,她將玉簪花腕帶綁在宮薔柳的手臂上:“柳柳,師傅行走江湖的時候,曾帶三樣寶物,一是師傅袖中金纏絲,二是這玉簪花內的破魂銀針,此暗器是師父家中祖師所創,針頭取毒蛇毒液浸染,雖細如毛發,但可殺人於無形。”


    “師傅,這麽厲害的暗器,萬一我射中自己了,豈不是把自己給殺死了?”她最怕蛇了,可是這暗器居然是蛇毒毒液浸染而成……額,想想都可怕啊!


    柳笑笑微微笑了起來:“柳柳莫怕,這腕帶上是普通銀針,等你學會用針後,為師再將破魂銀針交給你。”


    宮薔柳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綢布的另外一個武器上:“師傅,這個是什麽兵器?”


    柳笑笑將那一柄鳳凰振翅銜之形的兵器拿出來,在宮薔柳麵前緩緩拉來,隻見那短兵器頃刻間變成了一把長兵器,鳳凰的尖嘴是金黃色,好像是黃金打造,六片環形羽毛刀片綻開,犀利尖銳,在那羽毛和背部中間有一顆碩大的明珠,灼灼其華,鳳尾一圈綴以火紅的寶石纏繞裝飾。


    “這是鳳翼靈……跟九千歲的嗜血劍一樣,都是上古寶物,是師傅的最後一個寶物,它的尖嘴是由六分黃金和四分精鋼打造而成,鋒利無比。”宮薔柳將鳳翼靈遞交到宮薔柳的身上:“柳柳,師傅將它贈予給你了----”


    宮薔柳覺得師傅的寶物好沉重,有些猶豫,遲疑著沒有接過來:“師傅,這寶貝,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吧……柳柳受之不起!”三樣寶貝,兩樣都給了她,這怎麽行?


    “你受得起!”柳笑笑眼神溫柔慈愛地看著她,薄紗微微拂動,帶起真真玉蘭花香:“你是師父此生唯一的徒弟,師傅的女兒學不了武,師傅不想一身武功後繼無人。”


    “師傅……”宮薔柳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不過在師傅一再的鼓勵下,她接過了那把鳳翼靈,可是她剛一握住圓竿劍身的時候,鳳翼靈就掙脫出去了插在了泥土上,宮薔柳手中被那鳳翼靈彈得手心發紅,有些刺痛:“師傅,這鳳翼靈也是有劍魂的麽?”


    柳笑笑站起身,將那鳳翼靈給取了過來:“想來是跟在為師身邊多年,所以有些不習慣了……”柳笑笑將鳳翼靈給收起,然後執起宮薔柳的手,她用鳳翼靈的尖嘴刺破了宮薔柳的手指,血滴落下來,落在那鳳凰嘴中……


    隻見鳳翼靈周身閃過一道紅光,然後瞬間平靜了下來,柳笑笑再將它交給宮薔柳:“再試試。”


    宮薔柳生怕它又把自己給震疼了,不過這寶貝看著很有眼緣,因為實在是太奢華漂亮了,她鼓起勇氣一把握住了那圓竿!這一次它沒有再掙紮,宮薔柳笑看著柳笑笑:“師傅,我拿住它了!”


    柳笑笑點了點頭:“你的血,能讓它最快記住你的氣息和味道,從此以後,即使旁人奪去,也用不了這鳳翼靈,即使以血喚之,也不行。”


    “好厲害。”宮薔柳撫摸著鳳翼靈有些愛不釋手。


    “柳柳,師傅教你必殺技前先給你輸一些內力,提高你的武學修為!”


    “師傅,柳柳何德何能,值得您這樣對我?”宮薔柳覺得柳笑笑簡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先贈寶物,再輸內力!她真的覺得受之有愧呀,她是那種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可是師傅的恩賜……隻怕是還不清了呀。


    “柳柳不要說話,引氣到丹田,調息即可----”


    “師傅----唔!”頓覺肩膀上一痛。


    柳笑笑一掌摁在她的肩膀上,運功將內力輸入她的身體中,柳柳的根基還不夠牢固,她也隻能輸少許內力,否則她身體會承受不住!


    宮薔柳覺得丹田內被一股神奇的東西所充盈,渾身的血脈流通好像快了起來,這武學修為是要自己一招招練出來的,師傅將內力傳給她,她自己元氣豈不是要受損?


    不遠處的樹上


    “督主,那鳳翼靈可不是凡物啊……這個柳笑笑好像來頭不小,隻是屬下查了一通沒查出什麽名堂,此人很警覺很防備。”說這話的人是蘇摩,他站在林潼下一截樹枝上。


    “來曆不明,又身負武學……”林潼微眯了眯眼睛:“難道是……”


    “大人,是什麽?”蘇摩有些急切地問道。


    林潼卻沒說破,而是道:“你且再去查查。”


    “是!”蘇摩飛身下去了。


    林潼靠在那樹身上,端著個金盆子磕起瓜子來,見那小東西拿兵器笨拙的樣子,覺著太好玩兒。


    此次邊關之行本不想帶上她,不過倒不失為一個曆練江湖的好機會,錯過也委實有些可惜。


    林潼意興闌珊靠在那樹身上,他忽而閉上了眼睛,一片樹葉落下來,掠過了他的鼻子,他伸手去揉鼻子,卻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嗬氣,老樹枯萎,被他倚靠的那一根枯樹枝“啪”的一聲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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