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秋溪一臉希冀地看著她:“以後叫我小七好嗎?不要叫我七王爺!”


    宮薔柳看著白紗布上冒出的濃稠血水,觸目驚心,這小屁孩都傷成這樣了,怎忍心拒絕嗎?一聲稱呼而已,就依了他,她點了點頭:“好。(.無彈窗廣告)小七。”


    鳳秋溪像個孩子一樣滿足地笑了起來,總是可以一點點地打開她心扉的吧?


    宮薔柳覺得他奇葩,受了傷了還能笑得這麽歡快,一聲小七就足以讓他這樣了?她魂兒還在大人的身上,總覺得自己看不清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鳳秋溪:“小七,今天謝謝你……”


    “薔柳,我相信你肯定不會傷害郡主,是他誤會你,還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傷害你,你能忍得了嗎?”


    小七的話句句紮心,能忍得了嗎?


    能忍,不能忍的是,他時而的柔情。時而的冷情。


    宮薔柳的心仿佛刀絞一樣,很難受很疼。她低垂著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也許大人有苦衷呢?可是----他是這大梁最大的異姓王爺,比侯爺還要位高權重,為什麽他要在侯爺麵前那樣說自己?難道這麽久的日子相處下來,在他的眼中,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嗎?不,她不信,直覺告訴她,不該是這樣的。


    等到大夫來了,宮薔柳告別了小七,她找到了奴兮。幸好這西伯侯還有些治療蛇傷的藥物,奴兮的臉色好看多了。嘴唇也漸漸褪去了那絳紫色,不過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她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抓住了宮薔柳的手臂,淚眼婆娑地喊了聲:“小姐……”


    宮薔柳在床沿上坐下來,她拍了拍奴兮的手,安撫著她:“沒事了,都沒事了!”


    “小姐,奴兮總感覺惡心想吐,奴兮是不是活不久了?”


    宮薔柳伸出手探在她的額頭上,感覺沒剛才那麽燙了,是被蛇咬的後遺症呢,她道:“奴兮不怕,燒開始退了,惡心想吐是正常反應,你會安然無恙的。”


    “小姐,奴兮想……”奴兮咬了咬嘴唇。有些欲言又止:“想……”


    宮薔柳笑了一下。是她的丫鬟,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嗎,她勾唇笑道:“你看誰來看你了?”


    “百戶大人!”奴兮一激動要起身,卻觸動了手臂上的蛇傷,疼得她倒抽冷氣。


    “奴兮,你慢點。”塚離本不想來的,可是架不住王妃的苦口婆心,王妃說奴兮對他一往情深,他真的很汗顏啊。他根本不會愛上世上任何一個人,遲早是要離開的。


    宮薔柳退開一旁,她看了一眼天色,夜已經這麽深了呀,一條雪白大犬撒歡跑來,看到宮薔柳激動地汪汪叫著。


    宮薔柳蹲下身臉在它身上蹭了蹭:“白狐狸,我們去找大人吧。”她不是那種相愛相虐的人,但是在沒弄清楚為什麽前,即使寒了心,也不會輕易放開大人的手。否則留下了一生的遺憾,多疼。


    宮薔柳回到寢居,大人果然已在房中,他站在窗前望著那一輪明月,沉默不語,黑色衣袍,冷冽異常。


    宮薔柳關上了門,白狐狸跑到帳邊趴下。她朝著窗戶邊的孤絕身影走去,輕喚:“大人。”


    林潼未有應她,他腦海裏回蕩著侯爺的話,侯爺說,等他報完仇……娶沁兒為妻。他沒有答應,他說他要報仇就勢必要將黑琰神功練到第十層。


    這樣……


    他再無情欲,心如玄冰,不會再愛任何人,沁兒跟著他也不會幸福。


    侯爺說沒關係,等報完仇,再廢掉黑琰神功……


    他還是沒有答應。


    侯爺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宮薔柳了,他說沒有,若是有,就不會以嗜血劍懲罰她,侯爺姑且信了……


    可是能瞞得了多久呢?


    黑琰神功第四層上不去,因為他動了情,動了欲,喜歡上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他有些恨自己。豆有雙血。


    明明一個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的人,為何要起了貪念……


    無法自拔地看著自己沉淪,依然是無能為力。


    宮薔柳見大人不理她,心中鬱悶得不行,想要解釋但是又覺得他都判了自己死刑,再解釋似乎也無濟於事,幹脆什麽都不說了,而是走到了他的身後,她伸出兩隻手緩緩地抱住了他勁瘦有力的腰:“大人你有心事!”那個夢為什麽這麽奇怪,是她的夢,還是大人的夢?


    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蹭了蹭他的衣服,像小豬兒拱了拱:“大人不要推開小薔,我知道你有苦衷,沒關係,你要是不方便跟我說,我不追問就是了。”


    林潼僵直著身體……喉結壓抑地滾動著,袖中的五指漸漸收攏,泛出駭人白色,她超出了他的想象!以為那般對她,她會跟自己鬧別扭,卻還是將自己擺放在一個卑微的位置,主動和他示好。


    是他不好,是他讓她傷心難過了,她為什麽不生自己的氣?這樣他起碼還能好受一點……可是她沒有,甚至連一聲質問也沒有。


    “大人,你是不是懼怕那個侯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總覺得大人對侯爺有幾分忌憚。


    林潼冰涼的手扯開了在她腰間的手,他轉過身,卸了妝的容顏,跟她夢中所見一樣,眼底仿佛有千年的哀傷和憂愁,她的心瞬間變得好疼,似有絲線拉扯著,血肉橫飛,她伸手緩緩撫上他蒼白幾近透明的臉,聲音幾乎哽咽:“大人……你說話呀,跟小薔說說好嘛?不要不理我,這樣我覺得跟大人離得好遠好遠。”


    林潼握住她的手,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決絕:“本座沒有苦衷,全憑隨性而為,你不要胡亂揣測本座的心思,教人厭煩。”說罷,掠過她身邊,上塌。


    厭煩……


    他說他厭煩了她。


    宮薔柳麵上表情像幾欲碎裂,她抹了抹眼睛,可是那裏沒有淚水,她看著大人上塌,卻不知道那是否還有她的一席床位。


    林潼躺了進去,她既愛又痛,不明白和大人之間為何有種無形的阻隔,跨也跨不過去,沒有辦法走進他的心裏麵。


    宮薔柳緩緩地蹲下身來,她覺得自己難過的要死去一樣,為什麽他明明近在眼前,卻如遠在天邊?


    為什麽這樣拒絕她的靠近?


    大人……


    我喜歡你……


    好喜歡好喜歡,你,能不能對小薔有一點點的在意?不要給我吃塊糖,轉眼就給我一個巴掌,我怕自己的心髒終究會承受不住。


    她埋首在膝蓋間,肩膀抽動著,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但是她不發出聲音。


    林潼睜著眼睛,眼底的痛苦,沒有人看得見。


    是你來得太不是時候了?還是我太自私?為了報仇,不惜把你弄到自己的身邊來,作繭自縛,縛住了自己的心。


    哭夠了,宮薔柳便上床去了,大人給她留了床位,他應該睡著了吧,麵上安靜,修長黑睫乖巧垂下。


    她緩緩地靠過去,靠在他的身上。


    我就是臉皮厚,就是這麽這麽的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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