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煒浩的腳步頓了下來,帶著一抹好奇又有些疑惑的神色,問道,“你要帶我去見誰?”


    我轉過身來,走向淩煒浩站立的方向,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一把從他的手上奪過來車鑰匙,就徑自朝著醫院外麵走去。等我鑽進了駕駛座位之後,淩煒浩才訕訕地從後麵跟了上來。


    他剛坐上副駕駛的座位,車門還沒有關好,我就發動了車子。淩煒浩一邊用力地甩上車門,一邊衝著我嗬斥道,“林依依,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你就直說!”


    我轉過頭來,笑看著淩煒浩,“好啊,那我就直接說了,我想要你的命。那麽,問題來了,你舍得給嗎?”


    淩煒浩被我一句話給堵住了,扯著安全帶係好了之後,就不再看我了。我開慣了自己的車子。開淩煒浩的總覺得有些不順手,跌跌撞撞地,一路上似乎還闖了兩個紅燈。淩煒浩臉色鐵青地抓著一旁的扶手,時不時地還要低咒兩句。


    一直到我把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個墓園的外麵,我發現淩煒浩的臉色已經由鐵青轉化成雪白了。也對,人家今天好歹還是個發著燒的病號,架不住我這麽拿汽車當飛機開的一路疾馳而來。


    淩煒浩迅速地推開車門,站在一旁的馬路邊就嘔了起來,我抱著雙臂靠在一旁的大樹上,冷冷地看著他弓著腰的背影。等他差不多嘔好了,我才走上前去,“吐完了,就走吧,我怕等會兒天黑了,你會害怕!”


    淩煒浩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我帶他來的是墓園,他有些虛弱地扶著一旁的大樹。問道,“林依依,你帶我來這裏幹嗎?”


    我笑著用他剛才回複我的那句話去回應他,“放心,不是送你入土!”


    可是,一轉身的時候,我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了,右手默默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感覺那個一直被厚厚武裝起來的部位又開始生疼了。不過,人終歸都是有好奇的心理的,淩煒浩最終還是拾步跟了上來。等我停留在一個叫“念念”的墓碑前的時候,淩煒浩疑惑地問道。“這是誰?”


    我抬手摸了摸墓碑上僅有的兩個字,“這是念念!”


    “念念是誰?”傍晚的墓園很是清冷,淩煒浩咳嗽了幾聲,又追問道。


    這一次,我卻沒有那麽快回複他,隻是一下下地撫摸著那兩個字,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念念就是念念!”


    淩煒浩抬起頭來盯著我看,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的。我也轉過頭來看著他,“沒錯,就是你猜測的那樣,念念就是羅女士那天說的,如果活著的話,可以叫你爸爸的那個孩子。因為離開我身體的時候,太小了,兩個月不到的樣子。所以,沒有辦法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在我心裏,我一直叫他念念!”


    “之所以墓碑上沒有別的署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母親,因為連我自己孩子的到來都渾然未知。而你,淩煒浩,就更不配做一個父親,因為在你的孩子最終離開的時候,你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你甚至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哦,不,你曾經知道過,但是,你不肯相信!”豆盡嗎扛。


    我說完之後,淩煒浩久久地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彈。我用右手的食指戳了戳他心髒的位置,繼續說道,“當然了,你也可以繼續認為我跟羅女士一樣,不過是為了不擇手段地趕走安怡然想出來的拙計,你可以繼續無視他的存在。”


    淩煒浩把我戳著的手拿了下來,握在手心裏沒有鬆開,目光緊鎖著那個墓碑,沉著聲音問了句,“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


    淩煒浩的這句話似乎表明了他信任“念念”的存在的真實性,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裏我的鼻子一酸,努力抬了抬頭,才不至於在淩煒浩的麵前落淚。


    我的記憶也被拉扯到兩年前的那個晚上,回答淩煒浩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聲音很遠,“前年的10月23日!”


    淩煒浩聽到這個日期,整個人一驚,我看著他笑了笑,問道,“那晚是不是屬於你和安怡然的某個紀念日啊?因為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聽到了你們兩個人的身體摩擦出來的交響曲!”


    我說完之後,淩煒浩整個人都不好了,握著我的手不停地緊了又緊,連指甲都嵌入了我手心的肌膚中。我拍了拍他手背,友情提示道,“你掐痛我了!”


    他低頭一看,才慢慢地鬆開我的手,淩煒浩和我並肩站在那裏站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說。後來,還是我先行離開的,臨走前,我看到他也伸手摸了墓碑上的“念念”兩個字。


    回家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淩煒浩沉默地開著車,我靠在車窗玻璃上,哈著氣,不自覺地寫著“念念”。期間,淩煒浩轉過頭來看過我兩次,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等回到家之後,淩煒浩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種疲軟的狀態,根本不複他一開始拖著我出門時候的憤慨。我不知道他是因為發燒燒的暈暈乎乎的,還是因為這個孩子對於他內心的觸動。


    我大概也被凍著了,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著紙巾擦鼻涕。淩煒浩看了我一眼,便走到廚房給我倒了杯熱水,遞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本能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端著水杯的手愣了一下之後,回了我一句,“不謝!”


    我笑了笑,反問道,“淩煒浩,咱兩現在這算是什麽關係呢?”


    淩煒浩沒有回應我,隻是拿著煙盒,默默地走到陽台上,一根接著一根煙抽著。我很快就洗洗上床睡覺去了,睡到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陣噪音給吵醒了。我這人睡眠本來就淺,有一點聲音就會醒過來,擰開床頭的台燈,發現淩煒浩並不在床上。


    從床上爬了起來之後,便走到客廳裏,借著主臥的燈光看到沙發上蜷縮著一個身影。淩煒浩大概是做噩夢了,不停地囈語著什麽,我輕聲地走了過去,站定之後仔細辯聽,他好像在說,“對不起……不是我的錯……我並不想要害死你的……你別來找我……”


    我“啪”地一下把燈一擰開,淩煒浩就尖叫著坐了起來,雙手捂著臉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看到我的時候,先是吃了一驚,可是,隨著他的視線下移到我的手中,他的表情就更加地驚悚起來。哆哆嗦嗦地指著我的右手,問道,“林……林依依,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我順著淩煒浩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我的右手上拿著一個相框,隻見裏麵放著一張像是黑白照片的東西。我抬起來一看,先是心裏猛地一抽,接著便笑著把它舉到淩煒浩的跟前,“你這麽害怕幹什麽,這是念念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照片。淩煒浩,看著你自己孩子的照片,你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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