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話剛說完,林薇本來已經躺到了床上,要拿起被子蓋住的,卻突然又從床上跳了下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衝我吼道,“林依依,你要是想發瘋,請找個其他的對象,別來煩我,成嗎?我謝謝你一大早地陪我東奔西跑的,但是,我現在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出去,順便把門帶上,讓我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林薇說著就要把我往門外推,我一直保持著那個怪異的眼神看著她,“林薇,安怡然曾經告訴過我,兩年前,我失去念念的那個晚上,其實跟淩煒浩在一起的女人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不會……她口中的另有其人,就是你吧?所以,你昨天才給了我什麽‘蘇黎市的賓館’的信息,是不是順著你的線索往下查,我就越查越糊塗啊?”


    我每多說一個字,林薇的臉色就蒼白一分,胸口不停地起伏著,右手忙找了個支撐的東西。其實,我看著她那個樣子,心裏也很難受。我明明知道她上午剛剛昨晚手術,這時候我根本不應該這樣刺激她的。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好像內心裏的痛楚必須要尋找到一個發泄的渠道似的。


    林薇瞪著我看了好久,才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林依依,雖然我不明白你今天的怒氣到底是哪裏來的。但是,你話語裏的意思我也算是聽出來了,就是說我跟淩煒浩有一腿,而且,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是吧?”


    “難道不是嗎?林薇,其實,如果真的是你的話,你可以早點告訴我的。如果真的是你,說不定……我死也會說服我自己,放手去成全的。真的,因為你是林薇嘛,我還得叫你一聲姐姐!”我想這一次,大概也是我這麽多年以來,跟林薇爆發的最激烈的一次爭吵了。


    “林依依,你要是再不滾的話,我想我會控製不住要抽你的。我隻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了:第一、我眼力界沒有你那麽窄,非要找個靠女人上位的男人,而且,這人還是我妹夫;第二、我肚子裏的孩子跟淩煒浩沒有一點關係,但你要問是誰,我也不會告訴你。這是我自己的私事,用不著你或者其他人來替我操心。現在,我以這家屋主的身份,請你轉身,離開,好嗎?”


    林薇說著話,就卯足了力氣把我一個勁地往門外推。雖然,我心中還有很多疑惑要問,可是,看她那個執著的樣子,我也沒再堅持。等我被推到外麵的時候,在房門被關上的瞬間,我看到林薇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我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敲門,可是,她和淩煒浩糾纏著的畫麵就突然湧入我的腦海裏。把手縮回來之後,我把電話打給了在我家做了好幾年的鍾點工。告訴她地址,讓她買了點食材過來照顧林薇幾天。


    收了電話之後,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林薇的房門,心裏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腦袋裏混亂的很,所有有關和無關的細節都亂七八糟地串了起來,我不知道到底誰的話可信,誰的話又不可信。本來還想直接去找淩煒浩的,可是,我現在隻要一想到他吻著林薇的那張臉,我心裏就一陣陣地犯惡心。我真怕我見到他之後,會一失控殺了他!


    從林薇家小區出來之後,我便盲目地在路邊走著。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了蘇墨,然後,在自己意識到做了什麽之前,右手的手指已經自作主張地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聽,我正要掛斷的時候,蘇墨的聲音突然從那邊傳了過來,“依依……”


    我愣了一下,就跟著喊了聲,“蘇墨……”


    喊完對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隨之沉默下來。


    蘇墨在電話那頭沉吟了半響,便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我看了一下四周,報了地址給蘇墨,他“嗯”了一聲之後,就回了句,“找個地方等我,可能會遲點!”


    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島估節弟。


    我看了看四周,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但是,坐在那裏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到蘇墨。倒是傍晚的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我伸出右手接了接,落到手心裏卻什麽都沒有了。但是,我依舊不厭其煩地做著舉手的這個動作,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那人肯定是蘇墨。


    視線中,一雙黑色的皮鞋便一步步地朝著我靠近。等蘇墨來到我身旁的時候,依舊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沒喊我也沒拉我。半響之後,才突然伸手擋在我的嘴唇上,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這朵雪花倒是挺會選著落點的!”


    我直起身體,瞪了蘇墨一眼,“我等你很久了!”


    “嗯,抱歉,有點事情耽擱了!”蘇墨說著,就在我旁邊坐了下來,裹了裹大衣,就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歪過身體,把頭靠在蘇墨的肩膀上,悶著聲音說道,“先借我靠會兒,等會兒再給你錢!”


    蘇墨倒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手幫我理了理頭發絲上的雪花。他也沒有開口問我怎麽了,問我要幹什麽,兩個人就跟個神經病似地幹坐在那裏。我想幸虧這雪下的還不大,要不,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和蘇墨估計就成了兩個雪人的模型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那個長椅上坐了多久,突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剛要抬頭看看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看到身旁的蘇墨站了起來,拽著我的手臂匆匆往他車子停留的方向走過去。一邊走,一邊神色凝重地告訴我:林依依,待會兒要是有人過來了,你就趕緊跑!


    我被蘇墨的話說糊塗了,就聽到身後有人不停地問,“人呢?不是說看見來這邊了嗎?你們四處找找!”


    剛想要回頭看的時候,被蘇墨給嗬斥住了,但是,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到了有幾個拿著鐵鍬,木棍之類的工人模樣的人。我突然想起來早上林增年在辦公室接到一個電話,匆匆離開的時候,似乎提到了“工地”。再聯想到蘇墨說他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大概明白是工地上出了什麽事情了。


    不錯,還沒有等我深究,剛才還走路走的好好的蘇墨,突然一伸手拉開其中一家商店的門。然後,一個用力地往前一推,就把我給塞了進去,“林依依,一會兒外麵出什麽事情,你都呆在這裏別出來!”


    蘇墨剛說完,就把玻璃門給帶上了,對我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之後,就迅速地朝著自己車子停著的方向跑去了。不過,還沒等蘇墨跑幾步遠,有個工人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大聲招呼著同伴朝著他跑了過去。


    蘇墨連車子的大門都沒有來得及打開,就被人給團團圍住了。看到這情形,我也就暫且忘卻了林薇和淩煒浩的事情,一邊緊盯著蘇墨那邊的情況,一邊拿起手機趕緊報警。等我一個電話打完,就發現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不知道是蘇墨故意的,還是戰鬥的需要,等我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移到了一個我看不清楚的地方。旁邊正好有棟建築物擋住了我的視線,隻依稀看到鍬把手和木棍揮動的身影。我想就算蘇墨真的能打,估計也禁不住這幾個人一起圍過去吧?


    當下,也沒有多想,就直接推開門,朝著那邊跑了過去。剛要靠近的時候,就看到蘇墨正跟那個拿著木棍的人僵持在那裏,他試圖從對方的手上奪下那根木棍。但是,卻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已經走到他的身後,揚起手就要對蘇墨的後背掄過去。


    “蘇墨,小心身後!”我本能地大聲喊了一句,結果,這不喊還好,一喊蘇墨的視線就直直地朝著我射了過來,身後那人的手也就跟著落了下來。雖然蘇墨反應的很及時,躲避了一些力道,但身體還是重重地往下一沉。那時候,我終於有些明白什麽叫做“拖後腿”的感覺了。


    快速地掃了一眼周圍,眼神觸及到一旁的一個拖把,我二話沒說就扛著朝著蘇墨走過去了。掄起來,就一陣胡亂的掃蕩,大概是因為我女人的身份,那幾個工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等我和蘇墨靠到一起之後,才抽空問了句,“你沒事吧?”


    蘇墨冷著一張臉看著我,“我想,你要不是出來的話,我會更好一些的!”


    就在我兩說著話的時候,突然有人認出來我是林增年的小女兒。頓時,那股子氣憤之勢就湧了上來,剛才還對我留有餘地的攻擊,這下子也半點都不剩了。不過,還沒有等他們的攻勢真的凶猛起來,遠處已經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


    我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側過頭看了蘇墨一眼,他依舊保持著那種戒備的神色。對麵那幾個人彼此看了一眼,還是決定先跑了再說,便紛紛調頭朝著一個方向跑過去了。隨後,我也把手中的拖把給扔到了地上,蘇墨看了我一眼,便把我拉到他的身後,看著不遠處那幾個被堵住了又往回跑的工人。


    就見剛才那個抓著木棍的徑直朝著我和蘇墨站立的方向跑來,拿起手中的棍子便砸了過來。蘇墨一個彎腰就把我護在懷裏,就聽到“哐”的一聲,也不知道落在了哪裏。等我抬起頭來有些緊張地看向蘇墨的時候,他衝著我淡然地笑了笑,“沒事,它沒那朵雪花會找著落點!”


    我瞪了蘇墨一眼,就見那幾個工人已經被鉗製住了,迎麵走來了幾個警察,讓我們一起跟過去做筆錄。在去警局的路上,我突然對著蘇墨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你對我還真是不錯!”


    蘇墨扯了扯嘴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淡淡地說道,“顧客就是上帝,我不敢對上帝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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