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正好走了出去,一陣冷風吹來,好像突然也把我渾渾噩噩的大腦給吹醒了。還沒有等那頭的蘇墨給我什麽回應,我立刻掐斷了手機,有些茫然地問著自己:林依依,你在搞什麽鬼?大過年的是閑的發黴,竟然追到了瑞士來了嗎?不過是枚奸夫而已,用得著這麽較真嗎?


    我數落完自己之後,便繼續數落起鄭霖來,我想昨晚我一定是沒有表達清楚,才會被他給忽忽悠悠地在這大年初一的,給弄到這異國他鄉來了。我剛這麽胡思亂想著的時候,一直握在手心的手機又響了,低頭一看還是蘇墨。我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做了幾個深蹲,才按下接聽鍵。


    我這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蘇墨直截了當地問道,“林依依,你現在在哪裏?”


    我也顧不上回答蘇墨的問題,就按照剛才自己的思路說下去,“不好意思,剛才手機沒電了,跟你開玩笑呢。我這邊跟鄭霖拚酒拚了一夜,腦袋不太清醒。那就這樣了啊,至於奸情的發展,就等你年後回安城我們再續前緣啊!”


    可是,我剛要掛電話的時候,身邊好巧不巧地出現兩個用德語吵架的人。我也不知道蘇墨到底有沒有聽到,就趕緊掛了電話。然後便朝著裏麵走去,想要定最快返回安城的機票。我想我這大過年的,可真是為民航做貢獻了,閑的沒事玩什麽不好,坐飛機玩!


    不過,幸好還有餘票,我辦理好了所有手續之後,就在那裏等著安檢。看著身邊的人都大包小包的,我倒好,除了一個背包以外,兩手空空的。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酒喝多了,這會兒胃裏翻騰的厲害。掃了一圈,找到個有喝的地方,便走了過去。


    剛點完單在那裏坐下沒多長時間,就看到手機又響了。發現還是蘇墨打來的,我便有些心虛地不敢接了,在淩煒浩那裏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我不想同樣的錯誤再犯一遍。我不知道鄭霖早上貼在我腦殼上的那張紙上的內容,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抑或是所謂的酒後吐真言?我真那麽跌相地哭著喊著,讓鄭霖送我來瑞士的嗎?


    反正,我是回憶不起來當時的細節,但有一點我肯定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如果我一直都處於清醒的狀態的話,我是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做出如此冒失又荒誕的行為的。像是對蘇墨的依賴已經到了一種無法控製的範圍一樣。作為一名上帝,這樣做的確有**份!


    所以,我任由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接聽,後來,像是要迎合我的心思似的,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就自動關機了。我拿著那個烏漆墨黑的東西覺得既慶幸又有些失落,坐在那裏喝了點熱飲之後,便朝著安檢的方向走去了。


    等待的人還挺多的,我有些不耐煩,正要探頭往前麵看看還有多少人的時候,突然有人在我的後腦勺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我正要轉身開罵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臉色陰沉的蘇墨就站在我的身後。我立刻轉過頭來,想要當沒看見一樣,雖然我知道這想法很愚蠢,可當時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但是,蘇墨卻連給我考慮的機會都沒有,沉默地拉著我的手腕就往外麵拖。他渾身散發的那種陰戾的氣息讓我覺得陌生,我有些不情願地蹲在地下,任由他拽著我。機場的警察看到我和蘇墨這樣僵持著的時候,便上前來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蘇墨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跟對方說了些什麽,他便笑吟吟地看著我硬生生地被蘇墨給拖走了。


    被甩到車子裏之後,我還是一臉不願意麵對現實的樣子,但是,轉過頭去的時候,才發現蘇墨黑色大衣裏麵裹著的竟然是居家服,這造型不由地讓我想到了那次在賓館的時候,蘇墨也是直接在睡袍外麵套著運動外套就開車追出來的不忍直視的畫麵感。


    看著看著,我便不由地發笑了;笑著笑著,我便直不起來腰了。不過,從始至終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演獨角戲。蘇墨隻是在發動車子之前,彎腰把我的安全帶給塞好了。然後,便一聲不吭地開著車子,一直到把我送到了賓館裏。


    他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心虛地把視線移向了房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虛的哪門子!蘇墨見此,便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就擺出了要離開的意思。我不由地拽住了他的衣角,問了句,“喂,你準備去哪裏?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那你還不如現在就把我送回機場,估計我回安城的飛機還來得及!”


    說著,我就拿起背包朝著門外走去,經過蘇墨身旁的時候,我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一下子拉住我的手腕,再把我貼到牆上一通亂啃。可是,我都刻意放慢腳步了,他愣是一個抬手的動作都沒有做出來。沒辦法,開弓沒有回頭箭,我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裏念叨著:喊我啊,你倒是喊我啊!不喊,你倒是拉一個啊!拉一個,你會死啊!


    眼看著我就走的越來越遠了,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也就基本死心了,反正不管在哪裏,丟什麽都不能丟了自尊,我隻好抬頭挺胸地一步步地朝著前麵走去。反正,機會我又不是沒給過你!


    等我都快要走到一個轉彎處的時候,才終於聽到了蘇墨的質問聲,“林依依,我剛才要是趕的不及時的話,你是不是就準備回安城了?”


    我頓下了腳步,卻沒有回應蘇墨,聽到他的腳步聲一步步地開始靠近,我又莫名地覺得緊張起來。等他站定在我身後的時候,又問了一遍,“林依依,給我一個理由,你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和你突然又決定離開的理由!”


    如果說蘇墨的第一句話還帶著些詢問的口氣,那麽,剛才這句話分明就是逼問和命令了,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氣息。可是,我這人吧,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轉過身來,看著蘇墨笑了笑,“我樂意,不行啊?”


    蘇墨那表情似乎是被我給氣著了,但是又有些無可奈何。正要拽著我往回走的時候,電梯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模樣的男士朝著我和蘇墨站立的方向走過來。朝著他微微欠了欠身體,又對我笑了笑,才把手中的衣服遞過來。


    蘇墨便鬆開我的手腕,接了過來,便囑咐道,“殷叔,告訴爸媽一聲,我今晚不回去了,具體地我明天回去再跟他們解釋!”


    那個被蘇墨喚作殷叔的微微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轉身離開了。臨走之前,我總感覺他還特意看了我一眼,雖然表現出來的很不經意。等電梯門關上之後,蘇墨便把視線收了回來,盯著我看,那表情就像是在說:林依依,你是自己乖乖跟我走,還是我押著你走?


    我看了蘇墨一眼,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便牽起我的手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了。但是,往回走的一路上,蘇墨手上的力道都很大,我被他握地生疼,忍不住朝著他的背影一通齜牙咧嘴的。正表情豐富著的時候,蘇墨突然一個轉頭,把我逮了個正著,先是不悅地瞪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瞪著瞪著嘴角就露出了一個讓人看不懂的笑意!


    可是,蘇墨笑了,我心裏卻別扭了,總覺得他笑的是我莫名跑到瑞士來的事情,還帶著點洋洋自得的感覺在裏麵。後來的幾天,蘇墨帶著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總是早早地就起來,一直晃到很晚才回賓館。把自己往死裏折騰,回去之後倒頭就睡,我知道自己是短時間內不想去思考關於安怡然說的那件事。


    我跟蘇墨說瑞士是個很適合養老的地方,他看著我笑了笑,又惜字如金地回了個,“嗯!”


    有時候我會覺得蘇墨有點人格分裂的跡象,好像體內住著兩個人一樣,看心情一會兒放出來一個溜溜。我記得在瑞士的第三天,蘇墨帶著我去滑雪了,到最後我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的時候,他也躺在我的旁邊,突然開口問道,“這麽喜歡這個地方的,要不……就不回安城吧?”


    我先是因為蘇墨說出的這句話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他太幽默。不回去,我的依塵怎麽辦?不回去,我和淩煒浩的離婚怎麽辦?不回去的話,安怡然會不會翻出那些舊事,讓我媽一大把年紀了,還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我回頭看了蘇墨一眼,回應道,“蘇總監,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蘇墨看了看我,點了點頭之後,突然俯下身吻了吻我的眼睛,像是不想讓我睜開似的,又用胡渣在我兩邊臉上蹭了蹭,我笑著鑽到他的懷抱中,反手抱住了他。在回賓館的路上,蘇墨接了個電話之後,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掛了電話之後,就告訴我他現在有點急事要回安城一趟,讓我趕緊地收拾一下,他讓人訂機票。我本來還想問蘇墨到底出什麽事了,可是,他很快地就走了出去,臉上的凝重神色也擋住了我所有的疑問。


    下了飛機之後,蘇墨便讓我在那裏等他一會兒,他走到一旁打了個電話。我看見他回來的時候,一邊走路,一邊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像是很疲乏的樣子。到了跟前之後,才把手機遞給我,“林薇的電話!”


    我有些狐疑地接了過來,喊了聲“姐”之後,就聽到她在那頭說了句,“媽突然自殺了,剛剛搶救過來沒一會兒!”


    我在原地愣半天,也沒反應過來林薇這句話的意思,她在那邊大概是等急了,便叫了我一聲,“林依依,跟你說話,聽見沒有?”


    蘇墨見我一直沒有反應,便接過去電話,跟林薇說我馬上就去醫院。收了手機之後,蘇墨伸手拍了拍我的臉,說了句,“沒事兒了!”


    我抬頭看著他,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媽為什麽要自殺?大過年的,她為什麽要自殺?”


    蘇墨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是覺得他沒有辦法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又想起來我媽出院的那天,我跟林薇的烏鴉嘴。嗬嗬……這麽多年了,我這烏鴉嘴還是這麽的準!


    我看了蘇墨一眼,便匆匆地朝著外麵走去,走了幾步,我又轉了回來,看著還在原地的他問道,“在雪場的時候,你接到的就是林薇的電話吧?其實,你並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要回安城處理,你隻是害怕結果不好,所以,到現在才選擇告訴我的,是不是?”


    蘇墨沒有直接回應我的話,而是把我的羽絨服拉鏈拉拉好,輕聲地說了句,“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回見!”


    我突然踮起腳尖,在蘇墨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就朝著機場外麵飛奔了出去。等我到了醫院的時候,林增年和林薇都在外麵,看到我來了之後,便讓我進去,說是我媽迷迷糊糊的時候,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


    我進去的時候,我媽已經醒過來了,我看著她左手上纏繞著紗布的傷口,一步步地靠近著。站在那裏,俯視著她,問道,“為什麽?”


    我媽說話的時候,眼神都沒有轉過頭來看我,聲音聽起來也有些虛弱,“沒有為什麽,就是覺得活的有些累了,一時間沒想開!”


    這樣的回複的確是羅女士的風格,我在一旁坐了下來,看著我媽蒼白的臉色,直截了當地問道,“是不是發現了我藏在車裏的照片和合同了?”


    話音剛落,就見我媽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怎麽忘了呢?那天見過安怡然之後,握著照片和合同我就把塞到車裏了。鄭霖把我給弄到機場之後,估計就把我車子給開了回來了。雖然不知道基於什麽原因,我媽才打開我車子的,但無疑是她應該是知道了那張照片的存在了!


    我問完之後,病房裏沉寂了很長時間,我看了一眼我媽手腕上的傷口,歎了口氣說道,“你放心,你不用死,這樣的傻事也無需再做,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知道……你一輩子死要麵子活受罪,你不想老來還被人指指點點的,放心吧,不會的!你都六十的人了,還能活多久啊,要是這麽早死了,我找誰孝敬去啊我?”


    我試圖恢複和我媽一貫的對話模式,試圖把話說的刻薄一些,讓她的注意力從照片上轉移到我這裏來。不過,似乎沒有起多大的作用,我媽的眼睛一直眨巴眨巴地,仿佛過了很久,她才喃喃地開了口,“林依依,我以為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再有人提及了!”


    我媽說完這句話就又沉默了下來,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門眼了,我想讓我媽不要再說下去了,我害怕從她的嘴裏聽到我不想要的答案。如果她不說,我可以一位地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張照片而已,隻能證明我媽曾經去過那裏,其它的什麽都不能說明。


    但是,我媽似乎是鐵了心要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似的,她突然伸手摸索著我的手。我把手放到她的手心裏,她一把用力地握住,像是溺水的人尋找到最後一根可以讓她支撐下去的浮木一樣,握的都能清晰地看見她手背上青筋的跳動。


    我媽越是這樣,就越讓我跟著緊張起來,她終於轉過頭看著我,嘴角有些抽動著說道,“依依,我沒有殺她,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


    我媽說著就開始激動起來,掐著我的手生疼,我趕緊拍了拍她的手臂,頻頻點頭應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激動,慢慢說。我知道,你不會殺人的,不會的……”


    我媽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躺了回去,半響,又突然笑了出來,“但是,我也沒有救她,她到最後的時候,仿佛是舍不得死了,她滿身是血地向我撲來,拽著我的雙手哀求我救她,救她……可是,我沒有,我就愣愣地站在那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慌張了,還是我心底裏是希望這些做狐狸精的女人都去死的!所以,依依,我沒有救她,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眼前不停地掙紮著,流著血……”


    我媽說著話,兩隻手又開始抽搐起來,一會兒緊一會兒鬆的。看著她那個樣子,我就知道大概這些年,她一個人睡在那個空蕩蕩的別墅的夜晚也不好過!以前我隻是覺得她內心深處是寂寞的,卻從未想過也許她還是受夢魘折磨著的。


    我媽又攢緊了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林依依,你知道嗎?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就算是她死了,她還是會糾纏著你不妨的。她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夢裏,還時常掐著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什麽不救她?你說,我做錯了嗎?我做錯了嗎?我到底做錯什麽了啊?”


    我媽激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遍遍地質問我。而這個問題,我也無從回答她,我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我媽描述的那個場麵,把自己換成她的角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會作何選擇。但是,我相信,無論怎麽選擇,那種血淋淋的場麵這一生應該都是很難忘卻的吧?


    說完之後,我媽漸漸地冷靜下來,鬆開我的手,躺回床上,似乎剛剛才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多了,也說過了。我看著她,便繼續追問道,“你是去找過安怡然了,還是她主動來找你的?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這次,無論我怎麽問,我媽都不再說話了,就那樣眨巴著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吊頂。我看著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我便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那你能告訴我,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到底是因為淩煒浩還是因為林增年?”


    我媽雖然依舊保持著沉默,但是,身體卻挪了挪,想要用背部對著我。我笑了一聲,跟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卻帶著篤定的口氣。


    “也就是說,這些年以來,其實,你一直摁著不讓我跟淩煒浩離婚。不僅僅是因為你那個天下烏鴉一般黑的理論,也不僅僅是因為你對小三的痛恨。還有……你覺得用嶽母和女婿的這層關係,至少還能讓你和淩煒浩之間保持著點利益的製衡點,是不是?你們彼此都知道對方那晚曾經出現在那個案發現場吧?同樣的噩夢,這些年,不僅困擾著你,其實也困擾著淩煒浩!”


    這段話說完,我媽依舊是一點回應都沒有給我。其實,那時候,我也不需要了,我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你可以當我今天什麽都沒有說過,你是我媽,誰讓你是我媽呢?我謝謝你在萬念俱灰的時候,還選擇把我生了下來,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目睹和經曆人生的酸甜苦辣。所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連成為別人的談資都不會的。反正,對方要的東西,我也給得起,正好也不是我多在乎的!”


    說完,我就拉開門出去了,站在門口的時候,我好像聽到我媽在裏麵一直重複地叫著我的名字,還伴隨著嗚咽的聲音。我吸了口氣,便朝著過道上走去,林增年上來要問我情況,我條件反射地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開了他,衝著他惡狠狠地吼道,“別碰我,既然真的有所謂的報應的話,為什麽報應不報在你的身上?”


    林增年被我吼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不敢再看他,怕一個忍不住就一巴掌煽在那個應該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的臉上。我把林薇拉到了一旁,把她的手機拿過來,在裏麵輸了三個人的名字,便說道,“回去之後,查一下這三個人在寧宇所持有的散股的份額,並把他們的詳細資料給我,越快越好!”


    說完,我就要抬步離開,林薇一把把我給拽了回來,指著手機上的名字挑眉問道,“林依依,這是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我轉過頭,有些好笑地看著一臉不悅的林薇,說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是要跟你搶寧宇,要不然也不會讓你去查了。我有用,你盡快把資料給我就是了!”


    林薇似乎是被我那麽直截了當的話說的有些難堪,把手機收起來之後,便問起了我跟我媽在裏麵聊的內容。我沒有說話,林薇在我的手臂上打了一巴掌,“悶不死你,這臭毛病到底跟誰學的!”


    我依舊沒有搭理她,林薇便轉而問道,“你知道媽最近這一年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的事情嗎?”


    林薇這話也把我說的一愣神,我看我媽平時跟我們掐架的時候,那精神氣十足的樣子,哪裏能看得出來她抑鬱啊?便衝著林薇搖了搖頭,她也歎了口氣,“還記得媽手上一直有兩個東西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不會脫手吧?”


    我點了點頭,“知道,一個是他們老羅家家傳的玉鐲子嘛,天天寶貝著。還有一個就是她手腕上的那塊手表,似乎也不曾摘過。”


    林薇附和道,“是啊,這些細節我們都曾注意過,但卻從未去深究過。玉鐲子作為羅家的傳家寶天天帶著,這倒是可以理解的。可就那麽個腕表,也沒有多值錢,怎麽就天天戴在手腕上,舍不得摘呢?”


    林薇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我知道她這話裏是有話,大概也能猜到原因了,但還是不確定地問了一聲,“為什麽?”


    林薇看了我一眼,有些自我嘲諷地說道,“林依依,看來我們兩個人這女兒做的都夠失敗的。因為在媽的那塊手表下麵還有一道類似的傷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問她她也不肯說。也不知道那一次,她一個人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是到了最後的時刻,突然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點讓她留戀的東西或者人了,沒舍得用力劃拉下去嗎?”


    “夠了,林薇,你不要再說了!”我實在聽不下去林薇那話語裏對羅女士的挖苦,便出口打斷了她。


    林薇張了張嘴,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了。我抬腳便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到了一樓之後,便拿出手機給安怡然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之後,上次見麵的地方見,要是還想要我在那三份合同上簽字的話,別遲到了!”


    說完,沒有等安怡然的反應,我就掛了電話,先回了趟我媽那邊,取了車子就朝著上次的咖啡廳開去了。不知道是我耽誤了時間,還是安怡然太過心急了,反正我到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我上次的坐的位置上了。


    我朝著安怡然的方向走過去,在她的對麵坐下來的時候,發現她的臉部有些抓痕。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媽見麵的時候,兩個人一激動之下就幹起來了。我坐下來之後,就一直盯著安怡然的臉看,她有些不自然地遮住了。收回視線之後,我就看著她眼睛問道,“你跟我媽見過麵?你跟她說什麽了?”


    安怡然轉了轉咖啡杯,用右手托著臉部的傷痕的位置,淡淡地說了句,“是她主動找的我,具體的也沒有說什麽,跟你說話的內容差不多!”


    我看著安怡然那副嘴臉,抑製住想要奪過她手中的咖啡,直接潑在她臉上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淩煒浩還沒有從老家回來呢?你是故意把他支開的吧?想充分利用這段時間幹嘛?造人啊?你就不怕淩煒浩掐指一算,他都沒有跟你在一起過,你怎麽就懷了呢?”


    安怡然瞪了我一眼,臉色不善地回應道,“林依依,我說過了,我的事情不勞煩你費心。你有你陽光大道的走法,我有我獨木橋的走法。途徑不重要,姿勢也不重要,隻要到了目的地就好!”


    我點了點頭,附和道,“你真是能屈能伸,屈的了膝蓋,伸的了大腿。安怡然,有時候,我真是挺佩服你的!”


    “行了,林依依,你就別跟我在這廢話了。我說過,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去考慮的,如果你考慮好了要簽字,我保證把我手中的東西都全數給你,這事情就當我從來都不知道。如果你不同意,那好,我便配合著你把這事情一路查下去!”安怡然說著話,就衝著我笑了笑。


    我看著她,突然也笑出了聲來,安怡然被我笑的有些愣住了,我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才開口說道,“我記得你那天跟我說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道理是吧?你是不是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比起你這種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就有了很多的忌憚是不是?我們得維護家族的形象,還得考慮公司的利益,不能因小失大,不能因情失利!所以,你才覺得我一定得被你牽著鼻子走,是不是?”


    安怡然沒有說話,但是,那表情給我的回應卻是:林依依,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的話,你此時此刻又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坐在我對麵的呢?


    從我坐下來開始,安怡然便一直在略顯無聊地攪動著咖啡杯,勺子碰在杯壁上,發出的聲響讓我聽的很是煩躁,便一伸手拖走了她手中的咖啡杯,“安怡然,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你一個新的提議吧,你開個價,我買下你手上的東西。放心,我和淩煒浩的婚還是照離,你們該恩愛恩愛,該纏綿纏綿,我就坐看著你們到底是如何恩愛死的。但是,寧宇的股份你就不要想了,這麽說其實也是為你好!”


    “你以為你躲在那三個人的背後,就可以相安無事了。安怡然,你太小看了商場上的男人了,你真以為你耍點女人的小心思,就把他們困住了?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送你一句話,你現在越是要挾的起勁,就越預示著將來你死的多麽的難堪!”


    我說完這段話之後,安怡然的神色就有了一些變化,忙追問道,“林依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你今天叫我來,但是卻不打算簽下那三份合同,是嗎?”


    我看著安怡然的那一絲淩亂之後,心漸漸地定了下來,笑著回應道,“老實說,之前我真的有想過同意簽下那三份合同,買一個安心,讓你和淩煒浩雙雙都滾出我林依依的世界。可是,就在我剛才來見你的路上,我突然就想通了一個問題。雖然我不知道關於我媽的那些照片到底是什麽時候落到你的手上的,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但是,有一點卻被我之前一直忽略了,既然你揣到現在才拿出來,那至少說明一點:這個故事中,肯定也有你安怡然想要掩藏的東西!如果你願意遵循我的建議,做這筆買賣,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也當自己從未知道過這件事情。如果你執意非要一條路走到黑,也許到時候,我脫了鞋,咱們光腳對光腳的,也就沒有什麽誰怕誰的問題了!”


    “林依依!”我剛說完,安怡然就咬牙切齒地叫了我一聲。


    “我耳朵不背,你不用叫的這麽大聲,顯得一點教養都沒有,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你呢!”安怡然聽到這話,本能地看了看四周。


    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她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來你們母女的感情果然不夠深厚啊,母親為了自己的名聲可以一直摁著不讓婚姻明明已經死了的女兒離婚,反觀女兒也是一樣的,可以為了手上的那些利益,置母親的生死和名聲於不顧!”


    我聽到安怡然這麽說,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要看給誰了,要是讓我把寧宇這點股份折現捐給慈善機構,我可能稍加考慮也就捐了。可是,給你安怡然……”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說,隻是冷冷地笑了兩聲。安怡然瞪了我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我在她的身後友情提示了一句,“好好考慮,我覺得還是抓現錢比較重要!”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的時候,我才重新坐了下來,覺得渾身疲軟。要了一杯咖啡之後,思索了很久,還是蘇墨打了個電話,“你在忙嗎?能不能請你幫我從中牽個線,我想見蘇錦餘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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