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墨這句話之後,我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問他有沒有開車過來。肯定是知道他不在這個小區。既然先前沒有給他打過電話,肯定就是拿著鑰匙進蘇墨家裏去了。


    我沒承認也沒有否認,直接拉開車門進去了,蘇墨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一路上,他都挺沉默的,隻是不停地伸手裹住自己的大衣。我試了試車裏的氣溫,感覺溫度也不低,但是。看著蘇墨閉目養神的樣子。我也就沒有再叫他。


    到了地點之後。我剛熄火,蘇墨的眼睛就突然睜開來了。然後,自顧自地推開車門下了車,進了餐廳之後,我從服務生手中接過餐單翻看著。蘇墨的右手支撐在椅子把手上,扶著太陽穴,沒精打采的感覺。


    我有些分神地點了幾樣菜,才回頭看蘇墨的時候,就發現他閉著眼睛在笑。我被他笑的有些毛躁。就合上了菜單,問道,“能不能解釋一下你這笑容裏麵到底明喻暗喻的有幾層意思?”


    蘇墨看著我,終於開了句尊口,順便從我的手裏接過去餐單,“我隻是在笑你要是再這樣點下去,服務生都該要哭了!”


    說著話,蘇墨就對著餐單掃了幾眼,給服務生報了幾個菜名。我轉過頭一看,剛才還苦著的一張臉的確燦爛了一些。再一瞟我點的那些菜。就像是看到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一樣,便訕訕地縮回了脖子,不吭聲了!


    因為上次說請蘇墨吃飯結果卻被他搶著買了單的經驗,等菜上齊了之後,我便拉來服務生要買單。他有些不解地看著我,那眼神好像在問,“大姐,你不是沒事來找茬的吧?”


    蘇墨自顧自地吃著,這次倒是沒有說他還沒有養成讓女人買單的習慣了。等我結完賬之後,長舒了一口氣,放下錢包,一拍巴掌,“這下可以安心地吃飯了!”


    “看來以後為了你的身心健康著想,我得時常讓你請客吃飯了!”蘇墨一邊往嘴裏塞著我點的各種野草,一邊頭也不抬地衝著我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也反問道,“蘇總監,你這讓女人買單的習慣養成的也挺快的啊?”


    蘇墨扯了扯嘴角,“跟一個動不動就喜歡請人吃飯的女人在一塊兒,我這個毛病是得改改!”


    我怎麽聽著蘇墨這話,聽出來點花錢找噎的感覺,便好心地給我的客人舀了一碗滿是咖喱的湯端到他跟前去。蘇墨膽子倒是也挺肥的,掃了我一眼,就真的開吃了起來。隻是那湯汁一進嘴,他那忍不住微微上挑的眉毛倒是讓我樂嗬了不少。


    蘇墨看了看我,默默地咽下去之後,後來見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他便開口問道,“吃完飯有什麽安排嗎?”


    我想了想,剛要張口說沒什麽安排的時候,蘇墨就已經先開口了,“要是沒什麽安排的話,去看看放煙花吧!剛才看你趴在窗台上看著小孩子們玩的樣子,像是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一樣!”


    我覺得蘇墨他最後一句話其實要表達的是:林依依,你看著我,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吧?


    我用力地咀嚼著手中那螃蟹殼,反問了一句,“你眼神真夠好的,那麽黑,那麽遠,你連我口水都能看得見!”


    說著,我便放下了筷子,托著腮看著蘇墨,頗有些矯情地感歎道,“像我這種即將步入二婚市場的中年女性,基本也就告別了天真爛漫的公主情結了。而且,你不覺得煙花那種東西看著挺美的,其實挺哀的。轉瞬即逝,當空氣裏隻剩下煙味而沒有了所謂的花的時候,心裏不是更加失落?”


    我說著話的時候,蘇墨也跟著放下了碗筷,拿起外套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林依依,你知道你天生就有一種破壞美感的本事嗎?是別人後天想要學習都學不來的那種!”


    我被蘇墨這話給說笑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就衝著你這句話,姐我今天就矯情一次。不就是就看次煙花嗎?不就是在‘砰’的一聲的時候,我要像這樣依偎在你的肩膀上,發出滿足的嬌喘聲,‘哇,好美啊!’”


    我一邊說著,一邊在那裏給蘇墨演示著,倒是忘記了此刻我們正身處公眾場合。在接受到眾人眼神的洗禮之後,才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默默地把大衣的領子豎了起來,朝著外麵走去。


    上了車之後,我就問蘇墨煙花之地到底在哪裏。蘇墨反問我在安城長大的人竟然從小到大都沒有逛過煙花之地,我瞪著他,直接把車子發動起來,“別說,煙花之地我還真是逛過,不嫌棄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也算是飯後給你來點甜點了!”


    蘇墨勾了勾嘴角,左手覆蓋在我的右手上,直接把我本來要右轉的方向盤給轉到了左邊,指著前麵的那條路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邊的煙花之地!”


    我又一次被蘇墨給說笑了,便朝著他指示的方向開去。多遠地,就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響,還有那些興奮的尖叫聲。我看了一眼,下麵人有點多,便沒有立刻下車,趴在車窗上看著那些因為點煙花就覺得很高興的人,“蘇墨,你看,年輕真好,一點點感動就會被誤認為是幸福!”


    蘇墨從那邊車門下了車,繞到我這邊來,靠在車窗上,從煙盒裏拿了一根煙出來,摔打了一番點上之後,便糾正道,“林依依,你現在說這話還有點早,你也很年輕!”


    我從蘇墨的手上拽過來他的煙,狠狠地抽了幾口,才回應道,“是嗎?為什麽我總覺得我老了呢?還是老的千瘡百孔的那種,嗬嗬……”


    蘇墨看著我,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煙,這次不知道什麽原因,倒是沒有阻止我了。而是拉開了車門,把我給拽了下來,指著天空中散開的煙花,很跳戲地說道,“林依依,你該嬌喘了!”


    蘇墨一句話就把有些時候沒有抽煙的我給說嗆了,我覺得他這分明就是打擊報複的節奏!但還是挺配合地抬了抬頭,你別說,矯情歸矯情,憑心而論,煙花還是挺美的!


    看到最後的時候,蘇墨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跟我十指相扣。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之後,我不禁轉過頭來看了蘇墨一眼,在心裏深究了一下他今晚莫名地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寓意到底是什麽?暗示著他帶給我的幸福感也會像這煙花一樣嗎?所以,該抓住到時候抓住,該失落的時候還得失落?


    沒等我深究完,煙花就已經放完了,蘇墨剛要鬆開我的手的時候,我卻一把握住他另外一隻手。然後,又探了探他的額頭,有些後知後覺地問了句,“你發燒了?”


    蘇墨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嗯,感謝你在我還沒有燒焦之前發現了!”


    我聽蘇墨這話音裏的意思,好像對我這樣遲鈍的反應有些不悅似的。我趕緊擺出一副關心人的態度,把蘇墨的外套的拉鏈往上“刺啦”一拉。可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直接夾住了蘇墨的下巴。他捂著有點泛血絲的下巴,總結道,“林依依,你可真是會‘疼’人!”


    蘇墨說這句話的時候,尤為加重了那個“疼”字!我抱歉地衝著他笑了笑,便招呼著他上了車,回家的路上有些虛情假意地慰問著。蘇墨有些無奈地看著我笑了笑,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依依,你歇會兒,我聽著頭疼!”


    說完,蘇墨就真的仰靠在車座上,不說話了。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裝的,後來戳了他幾下之後,竟然還真睡著了。我也不知道蘇墨家裏有沒有藥,就把車子停在一個藥店的門口買了點退燒藥、感冒藥和消炎藥,想了想又添了點胃藥。


    等我回到車上的時候,一甩車門,就把蘇墨給甩醒了。他看了看我手裏那一大包藥,問道,“上次的豬蹄是生日禮物,看來這回這藥應該就是新年禮物了!”


    我覺得蘇墨這提議倒是也不錯,就一骨碌把藥都塞到他懷裏。等把他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就準備掉頭離開了,蘇墨眉頭輕蹙地問道,“林依依,你這樣對一個頂著高燒應了你邀請的客人,是不是有些不太人道?”島帥吐號。


    我想了想,覺得蘇墨說的倒是也有幾份道理的,便下了車,決定把這位有些矯情的病號給送進病房去。不過,等我進了門之後,蘇墨又有了新的花樣,命令我給他倒水拿藥的。我一咬牙,就當是送佛送到西吧,等我把一係列的後勤工作都做完了之後,蘇墨已經喝完水,吃好藥,安穩地躺在床上了。


    但是,我依舊脫不了身,因為那位病號正拉著我的手腕說,“幹脆一條?服務,陪吃、陪喝都做完了,索性再陪睡一會兒吧!”


    說完,也沒有征求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就一把把我拉了過去,像所有物一樣圈在懷中。我剛想開口說幾句反對的話的時候,蘇墨有些低沉的聲音就在頭頂上方響了起來,“林依依,我頭疼,你別說話。我感冒了,不想用粗暴的辦法封你的口!”


    蘇墨說著話就真的閉上眼睛睡了,沒多久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其實再堅強的人,也是需要和渴望別人的嗬護的!


    後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早上醒來的時候,蘇墨已經恢複到精神抖擻的狀態了。穿戴整齊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我一邊套衣服一邊朝著他坐立的方向走去,靠在門框上,打著哈欠問道,“還沒走呢?”


    蘇墨抬頭看了我一眼,回應道,“等你醒來,就準備走!”


    說著話,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起手機就準備往門外走,那架勢真的就像是他說的那樣,等我醒來,他就走!眼看著蘇墨的手就要觸碰到門鎖了,我喊了句,“喂……”


    蘇墨頓了一下腳步,沒有轉身,但是,卻心照不宣地說了句,“你那天跟我說的事情,我記得,會盡快安排的!”


    然後,就真的抬腳離開了,沒多久我就接到林薇的電話,說是讓我趕著去寧宇一趟,她把那三個人的資料給我看看。聽到這話,我就沒敢耽擱了,趕緊開車就朝著寧宇去了。因為還在放假期間,整棟大樓除了幾個值班的保安,都靜悄悄的。等我到了我姐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敲了敲門,聽到她的應聲才推門進去了。


    林薇當時正在敲擊著鍵盤,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指著桌子上的牛皮紙袋說道,“東西在這裏,看完了留下!”


    我姐那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似乎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我便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繞開牛皮紙袋取出文件匆匆看了幾眼,就用手機把我覺得有用的信息拍了下來。塞進去之後,我便問林薇,“怎麽今天一大早來公司了?媽那邊你去過了嗎?”


    林薇大概是忙好了,迅速地關了電腦,一邊收拾著文件,一邊回應道,“沒呢,正準備等著你一起過去呢。哦,對了,林增年也在呢,一會兒把他也叫上!”


    我倒是沒想到我爸也在,想了想,便抬步朝著他的辦公室走去。直接擰開門,就見我爸背對著我一個人在那裏吞雲起霧的。聽到腳步聲之後,便轉動了椅子,看到我的出現,似乎還有些驚訝,“你怎麽一大早上這裏來了?”


    我在我爸的對麵坐了下來,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來跟你談談關於我媽自殺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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