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正要往寧宇大門的方向行駛的時候,蘇墨囑咐出租車司機繞到了側門。zi幽閣.ziyouge.我們從車裏下來之後,還看到大門口靜坐著很多人。我不知道寧宇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個亂法。也不知道這種淩亂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又持續了多久!


    一路坐電梯到了頂樓之後,整個樓層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像是一種靜待死亡的感覺。我朝著林增年的辦公室走去的步伐也不由地加快了,正要敲門的時候,聽到了他跟林薇的說話聲,“現在可以調動的資金還有多少?”


    “我做了張報表,所有的能調動地都在這上麵了。銀行貸款被卡住了,債券到期,還有幾個工程的賬目也沒有結算過來。東郊那塊我們前期的投資……”林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增年給嗬斥地打斷了。


    “問題到底有多嚴重,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我隻是問你能調動的有多少。你給我一個數字就可以了,在這裏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呆歲丸劃。


    林增年這話說完,裏麵就安靜了,半響。林薇就才說了一句話,“數據都寫在上麵了,你自己不會看啊?這時候,你衝著我吼有什麽用?平時你總是一意孤行。現在知道著急了啊?”


    聽到這裏,我便沒有再站在門外聽林增年和林薇說話了,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闖了進去。他們兩似乎對我蘇墨和的到來,表示很驚訝。可是,我剛上前開口喊了聲,“爸……”


    尾音還沒有落下,就聽到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了“啪”的一陣聲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那時候的確是太過安靜了。我總感覺到那一聲落下之後,好像還傳來了回音。我感覺到耳朵有一陣陣的轟鳴聲,一直保持著那個撇過頭的姿勢沒有轉動,耳旁就響起了林增年的質問聲,“林依依,原來你還活著啊?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瑞士了呢!”


    我活動了一下被打的僵硬的嘴角,在心裏告誡自己:沒事,林依依。林增年這是氣急了,想要找個發泄的對象,你不是正好撞到槍子上了嗎?沒事,真沒事,不就是一耳光嗎?總比在這個時候讓林增年憋出內傷來要好,誰讓你還喊他一聲爸呢?林增年也不是安怡然,甩你一個耳光,你還可以反手再回擊他一個!


    我慢慢地轉過頭來,從桌子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似地,把眼神看向了林薇,“現在寧宇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林薇還沒有來得及回複我,林增年就被我太過淡定的表情跟惹怒了,正要再對我揚起手臂的時候,蘇墨一把拉住了,用冰冷的聲音說道,“適可而止,即使你是林依依的父親!”


    “我教訓自己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林增年說著話,就要甩開蘇墨的手臂。可是,他那老胳膊老腿的,哪裏能跟時不時泡健身房的年輕人比。我站在一旁都能聽到林增年的手肘關節響動的聲音,就在兩個人僵持著的時候,我伸手拉了拉蘇墨的手臂,提醒道,“你說的沒錯,他還是我的父親!”


    蘇墨當然意會了我話語裏麵的意思,但還是掃了林增年一眼,才猛地鬆了手。然後,站定在我的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西裝。林增年一個沒有站穩,差點摔了一跤,林薇在旁邊伸手扶了扶他,才把眼神看向了蘇墨,“蘇總監,你這假請的真夠及時的,這前腳剛拐著林依依離開,後腳寧宇就開始動蕩了。你以為你人不在安城,就沒有嫌疑了是嗎?從你一開始進寧宇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那雙讓人看不透的眼睛裏藏了太多的東西!”


    林薇說到後來,情緒也有些激動,右手的食指直指著蘇墨。


    蘇墨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緩緩地說道,“林薇,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理智的人,你我應該都清楚寧宇雖然在外人看來像是一顆參天大樹,可是它的很多地方早已遭受到蛀蟲的啃噬了。很多部門也像是個篩子一樣,一手探過去到處都是窟窿。即使它能僥幸躲過這一劫,如果在最終的管理上沒有改變的話,這樣的事情不出一年,肯定會再次發生!”


    蘇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直接把眼神看向了林增年,“或者是不是林總也應該反思一下這輩子壞事做的多了些,報應也跟著來了!”


    蘇墨的這句話說的我心裏就像是突然被放置了一個冰塊一樣,又冷又重的,墜著我整個身體都要往下麵沉。因為這話我曾經跟淩煒浩說過,我說我信報應,我說他、羅欣還有林增年一個都跑不掉!


    我把兩隻手撐在林增年的辦公桌上,用以支撐自己的身體。林增年捂著胸口,氣喘籲籲地瞪視著蘇墨。我把視線移到了林薇的方向,直截了當地問道,“既然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我前兩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麽一個字都沒有說?”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看到林薇用嘲諷的笑容看著我,“林依依,是你在說胡話,還是我記憶力衰退了?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倒是我們要把你的電話給打爆了!”


    林薇這話立刻就讓我生了疑心,回頭看了蘇墨一眼,發現他正看著林增年。還想要再說什麽的時候,林增年卻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立,咬著牙對我和蘇墨吼了一個字,“滾!”


    說話的時候,手把林薇給他的那張報表都揪了起來,我看林增年那個麵目猙獰的樣子,就拉著蘇墨離開了。帶上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就聽到裏麵一陣陣的摔東西的聲音,還有林薇的說話聲,“行了,別氣了,先把藥吃了。你這會兒要是再氣倒了,寧宇也得跟著你一起倒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聽到林薇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率先邁開了腳步,蘇墨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也隨後跟了上來,跟我保持著大概一米遠的距離。也不說話,就那麽兩隻手插在口袋裏跟在我的身後。


    我一邊在前麵走著,一邊回憶著瑞士的所有巧合,我真有種再補自己一巴掌的想法。我想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被幸福衝昏了頭”的愚鈍,總是號稱在幾年傻傻的感性之後,終於學會了理智的林依依,又他媽從頭到尾被忽悠了個遍!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湖邊,我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來朝著蘇墨走去。來到他跟前的時候,伸手就去掏他口袋裏的手機,蘇墨就那麽站立在那裏,任由我像是個瘋子一樣胡亂地翻找著。我腦子亂糟糟地,老是盯著那兩個口袋翻過來倒過去地翻著。最終還是蘇墨攤開我的手心,把他的手機放了上來。


    我看著它,又像是拿到一個燙手山芋一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蘇墨的手機“啪”的一聲就摔在了地上。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胡言亂語地說道,“不是的,我不是要找這個,不是!”


    說完,我又轉身離開了,可是,還沒有走幾步,又折了回來,迅速地拿起地上的手機,翻到通話記錄那裏尋找我打給那個標注著是“林薇”的已撥電話。我做這一切的時候,蘇墨都鎮定地站在一旁看著我。那時候,我體會到蘇墨身上那種不同於淩煒浩給予我的殘忍。


    淩煒浩的傷害像是那種憤怒的拳頭一樣,一拳一拳地狠戾地落在我的身體上。看起來會到處都是青紫,但是,隻要養一養,慢慢總歸是會好的。可是,蘇墨的這種縱容我去尋找真相的行為,就像是那細小的針尖,一下下地刺在我心口上的那種感覺。看不到傷痕,可是,卻由裏及外地痛著!


    我的手有些顫抖地按下了那個“林薇”兩個字,其實,早在看清楚那個尾號的時候,我就已經找到了答案了。可是,我依舊像是一個執著的病人一樣,希望在醫生已經宣布我活不了的時候,還有什麽奇跡出現。


    電話響了兩聲,就很快被接通了,耳旁傳來一陣熟悉的說話聲,“蘇墨,你這是擾我美夢的節奏啊?怎麽著,今天是要銷欠我的那頓大餐的賬了嗎?”


    我有些茫然地把電話放在耳旁,那邊聽不到回聲,就追喊了好幾句,“蘇墨,你幹嘛呢?打電話不說話的!”


    “李萌,我不是蘇墨,我是林依依,不得不說,你雖然隻見過林薇兩麵,倒是抓住了她說話的精髓,模仿的真像,連我這個親妹妹都沒有聽出來!”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把蘇墨的手機緊緊地握在手中。


    身後終於傳來了慢慢靠近的腳步聲,風也把我從陌生到熟悉再到貪戀的氣息帶到我的身邊。我背對著蘇墨,問了句,“你到底為了什麽而帶我去瑞士的?”


    “為了帶你去見父母,也為了帶你逃離這一切!林依依,就算你在,什麽也改變不了!”蘇墨的回答依然毫不含糊,像是早已做好了應對這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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