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說話的時候,我當時正在拿遙控器出氣,但是。一聽到這句話之後,我撫摸著遙控器的動作也不禁輕柔了起來。把浴袍前麵的縫隙直接當旗袍的叉一樣給踢開來,在沙發上擺了個搔首弄姿的姿勢,帶著一臉迷茫的表情看向了蘇墨,裝腔作勢地問道,“什麽考慮到什麽時候?”


    蘇墨剛剛把浴袍的帶子給係好,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肩膀稍稍下沉了一些。跟著,就轉過頭來看著我,重複地問了一句,“你打算考慮到什麽時候?”


    我依舊秉著呼吸保持著那個高難度的姿勢看著蘇墨。笑吟吟地說道,“蘇總監,麻煩你把話說清楚了。”


    蘇墨看了我一眼之後,直接轉身進了主臥,我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麽被腰斬了。剛要收回我那耷拉在半空中的大白腿的時候,卻見蘇墨直接提拎著我那小禮服出來了,直接往我身上一扔。拖了條板凳就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右腿搭在左腿上的時候,露出了小腿上結實的肌肉。縱引叨圾。


    蘇墨一邊歪著頭看著我,一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煙盒上摔打著煙尾,大有跟我耗下去的打算。我把那件禮服拿在手裏看了看,最後便把視線落在背後那個獨特的拉鏈上,卷起已經被我和蘇墨擠壓的皺巴巴的報紙當作話筒給遞上前去,問道。“蘇總監,我能采訪一下你這顆不太能被常人所理解的頭顱嗎?到底是出於什麽樣的怪癖,才會想到把戒指給融到拉鏈裏麵的?難道你就不怕我隨手一丟就給丟掉了?”


    我剛說完,就聽到“啪嗒”一聲,打火機的火苗將蘇墨的側臉照亮,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就進入了我的視線。蘇墨吸了一口之後。便吐出一圈煙霧,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要是隨意把這件衣服給扔了,那這枚戒指對於你來說,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我討厭事事都拿捏精準的蘇墨,抱起一旁的抱枕就朝著他砸了過去。蘇墨一個躲避,抱枕就苦逼兮兮地落在地上了。我這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睛裏有一圈圈的紅血絲,想著是不是剛才被沐浴乳給辣的。便從沙發上走了下來,來到蘇墨的跟前,掰著他的頭仔細地端詳著。蘇墨大概是怕煙頭燙到我,便左手夾著煙卷搭在椅背上。右手不知不覺地圈在我的腰上。我在看著他的同時,他的眼睛裏也滿滿的都是我。


    兩個人就那麽看著彼此之後,蘇墨便抬手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眼神看向了沙發上的禮服,用眼神告訴我今晚必須給他個答案。我也順勢在蘇墨的腿上坐了下來,勾著他的脖子,像隻貓似地窩在他的懷裏,晃蕩著腿,漫不經心地說道,“蘇墨,你不會真以為你給我發個錄取通知書,我就得屁顛屁顛地帶上行李。帶上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去報名了吧?”


    剛說完話,蘇墨就用下巴壓了我一下,懶洋洋地應了句,“嗯?”


    我明白這話的意思是:林依依,那你還想怎麽樣?


    我抬頭瞪了蘇墨一眼,心想姐好歹也是被人求過一次婚的人了。雖說淩煒浩的確不是個東西,但是,人家那求婚儀式好歹也搞的像模像樣的。我這就跟被人通知去參加別人的婚禮一樣,這感覺著實不是太讓人好受。


    我便問蘇墨從小到大有沒有送過別人花,他一邊用手指卷著我的發絲,一邊淡定地反問道,“參加葬禮的時候,送過。”


    聽到這話,我差點從蘇墨的大腿上摔下來。等我拽了拽身上的浴袍,穩穩地站定在蘇墨的跟前,正準備放狠話的時候,他溫熱的手掌卻撫摸上我的臉龐,然後把頭埋在我的胸前,悶著聲音說了句,“依依,我怕我等不急。”


    我從未聽過蘇墨這種帶著點挫敗感的聲調,一瞬間,有點愣神,不由地張口說了句,“好……”


    這時候,蘇墨突然抬起頭來,我看到他的喉結在不停地湧動著。


    我伸手摸了摸,繼續說道,“這次,我一定好好考慮!”


    我眼看著蘇墨眼睛中希望的神色漸漸地暗淡下來,但還是衝著我笑了笑,跟著就起身一聲不響地去了書房。看著蘇墨的背影,我在原地有些愣神。我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差點就答應了,但是,對上蘇墨那深不見底的眼神的時候,我終究還是猶豫了,猶豫中還帶著一絲膽怯。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其實,我等待的並不是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我是在最後關口的時候,害怕了。我承認我和蘇墨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卻懼怕婚姻了,我就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


    那一晚,我又一次失眠了,蘇墨在書房裏待了一夜。不過,之後的幾天,他都表現的像往常一樣,也沒有再提及這件事情。很快,我就拿到了我和秦書沐的dna鑒定報告,結果顯示我們的確是姐弟關係,而我內心裏那種母愛泛濫的情緒也一再地膨脹起來,天天就往醫院裏麵跑。


    秦書沐身體素質好,人又年輕,所以,恢複的也挺快的。那天在病房裏,秦書沐正跟我聊他的大學生活的時候,突然頓了下來,看著我認真地說道,“其實……我不是受你資助的對象,那個男生是我的舍友,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從他那裏得到聯絡方式之後,就貿然地以他的身份給你寫了信,後來,就直接進了依塵。”


    我點了點頭,應了句,“我知道。”


    秦書沐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裏了,我也就打算把憋在心裏的疑問全部都一一解開。從他那裏,我得知了我的父親是在早年做生意來到了安城,結識了我的母親。不過,兩個人後來終究因為性格不合分開了。秦書沐之前曾說過的那段痛苦的經曆,就是母親和父親的相繼離世,他也是在那時候才決定一定要找到我的。


    說到這裏,秦書沐的眼睛已經紅了一圈了,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問道,“既然決定要找到我,為什麽卻一直都沒有跟我相認?這次如果不是蘇錦餘的這件事情的話,你是不是並沒有認我的打算?”


    秦書沐先是看了我一眼,跟著就低下了頭,默認了問題的答案。當我追問原因的時候,他隻是更加地沉默了,我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秦書沐,你應該知道,其實,你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吧?而且,我寧願聽殘忍的真話,也不願意聽動聽的假話。關於這一點,你在依塵也待了這麽長時間,應該知道吧?”


    秦書沐忽地抬頭看著我,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才緩緩地說道,“關於你跟羅欣的那個孩子被調換了的事情,其實,爸爸比媽媽更早知道真相。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媽媽,而是背地裏找到了羅欣……


    秦書沐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微笑著示意他繼續,他憋了好久,才難以啟齒地說道,“後來……他……利用這件事情敲詐了羅欣一筆,才當作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秦書沐說完之後,就忍不住伸手拽了拽我的手背,有些忐忑不安地喊了聲,“姐……”夜漫漫,愛訕訕:.


    其實,除了那次在蘇錦餘那裏,秦書沐在昏迷之前叫了我一聲“姐”。這幾天,他清醒的時候,好像都不好意思叫了,要麽就是直接“你呀你的”,有幾次還差點就習慣性地叫我“林總”了。


    雖然內心裏依舊被這麽個消息剮啊剮的,但表麵上還是維持著那個笑容,對著秦書沐說道,“你就為這麽點兒事情啊?這麽說起來,我還真是應該感謝蘇錦餘的了。要不是他,我還沒有機會聽你叫我兩聲姐呢。你這麽一說我也就釋然了,本來還一心想著再去找找那個親生父親的呢。既然他都把我當物品一樣給賣了一次了,那我也就不再惦念著他了。反正,這麽多年,我也叫林增年和羅欣叫慣了爸媽了,一時間改口也改不過來。”


    說完,我就站了起來,說是要去給秦書沐買晚餐。他看著我,也沒有攔我,但當我一邁出那間病房的時候,呼吸就沒辦法順暢起來了。秦書沐的話一遍遍地在我的耳旁響起來,還有,羅女士那些剮人心的話也跟著插了進來。但是,哪怕到了最後兩個人麵紅耳赤的時候,她竟然也沒有說出她跟那個給我的生命提供了一枚優質精子的男人,有過這樣的交易。


    我想,羅女士對於我,多少還是有點愛的吧,哪怕就那麽一點點!


    想到這裏,我便不由地撥打了羅女士的電話,通了之後,聽到她在那頭“喂”了一聲,我突然就止不住眼淚了。但是,又不想讓我媽聽出來,就把右手的食指塞到嘴裏狠狠地咬住了。


    半響,我媽先開口了,“林依依,現在找到了親生爸媽了,開心嗎?”


    我在電話這頭直搖頭,可是,我媽看不見也聽不見,得不到我的回應,我媽便跟著說了句,“聽說還有個弟弟,不錯,終究還有一個活著的,還是個知道心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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