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路老爺子不問江湖事已經有十幾年了。


    這些疑問他並沒有問出口,隻是點點頭說:“你說的,我大概都了解了。你放心,曉洋是我的重孫,我自然會保護好他。”


    “謝謝你,爺爺!”


    舒晚終於安心地離開了路家。


    剛才她是坐出租車來,提前預付了車費,讓司機計時等著她。等多久就算多久的車費。


    因為怕爺爺疑心,所以她把背包留在了出租車上。


    出租車司機倒也守信,看到舒晚坐進車,輕快地招呼了一聲:“小姐,接下來要去哪裏?”


    舒晚報了一個地址。


    她的目標明確,一路朝著舒家而去。


    爸爸媽媽的照片,是姐姐拿出來的,說明姐姐清楚她爸爸媽媽的情況。


    隻要找到姐姐問問,一定能知道,爸爸媽媽這些年來,是被關在哪裏了。


    舒晚趕到舒家的時候,正好與準備外出的舒庭飛碰了個正麵。


    “大哥。”舒晚一愣過後,很自然地朝他打聲招呼:“好久不見。”


    相對於舒晚淡淡的一聲大哥,舒庭飛就沒有那麽平靜了。


    他理了理領帶,以此來掩飾自己起伏不定的內心。


    有些語無倫次地問:“舒晚?你回來了?怎麽在這個時候回來?你回來找青兒,還是找爸媽他們?”


    “我來找姐姐。”舒晚平說。


    舒庭飛看著舒晚。


    八年過去,她幾乎沒變過樣。


    還是這個她。


    這麽鮮活明豔她的。


    但她的眼底卻多了一抹疏離,讓舒庭飛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他虛握起拳頭,咳了好幾聲才說:“青兒一直在家裏,你直接進去找她就行了。我時間趕,要先走了。”


    他說得很急,看起來真的在趕時間。


    “大哥再見。”舒晚說。


    因為彼此不怎麽交談,和舒庭飛的感情並不算深厚。


    她反而和舒青比較親近。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反目,她們會是一對感情很要好的姐妹。


    而舒庭飛,他對舒晚向來冷淡,既不會為難她,也不會對她親近。


    從來隻當她是陌生人。


    所以舒晚與他雖然八年未見,但除了一聲問好,沒有半句交談的願望。


    司機已經把車開出來,舒庭飛匆忙地和舒晚說了聲再見,就坐進車裏。


    連門都忘了給舒晚留。


    舒晚隻好自己去按門玲。


    八年過去,她再次回到這裏。


    這個養育了她十年的家。


    這個帶給她太多傷痛的家。


    舒晚的心越來越平靜。


    隻要能找到爸爸媽媽,她可以什麽都不去計較。


    開門的是一個年老的傭人,她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認出是舒晚。


    驚喜地“呀”了一聲。


    “是二小姐回來了?”她高興地說:“二小姐,這些年你都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沒有回家看看?”


    舒晚笑著應了幾句場麵話。


    傭人於是朝裏麵喊起來:“老爺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舒母在裏麵聽到了傭人的大呼小叫,驚訝後回過神來,很快衝出客廳,二話不說朝著舒晚就是一巴掌。


    但是讓舒母意外。


    這次的巴掌,沒能落在舒晚的臉上。


    舒晚抓著她的手腕一推,舒母差點摔倒在地上。


    “舒媽媽,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要打我,請你給我個說法。”


    舒母想不到舒晚敢還手,更想不到她還敢頂嘴。


    她氣呼呼地罵起來:“你這個小賤貨!八年前死就死了,為什麽還要回來?你不回來就算了,這八年來,大家都活得相安無事。青兒也肯好好收著性子,安安份份地活下去。你一回來,就害青兒受傷,還被關禁閉。你這個惹禍精,攤上你就沒好事。你說你該不該打?!”


    舒母一會賤人一會惹禍精地罵,舒晚忍無可忍:“舒媽媽,我今天還肯喊你一聲媽媽,是感謝你們這些年來對我的養育之恩。但你也不要太過分,我自問進了你舒家門,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們舒家的事,你不要再這麽咄咄逼人。”


    在經曆過失憶又恢複記憶的疼痛,舒晚的心裏被一場愛與恨的浩劫弄得麻木不仁。


    不管她以前的性格是好,或是軟弱。在經曆過這八年的愛恨癡纏後,善良與順從早就被磨得精光。


    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


    “八年不見,不但爪子利了,連牙齒也長利了?這話說得真夠順溜的。”舒母不忿,尖銳地說:“我養你十幾年,難道連打你幾下的權利都沒有?”


    舒母說完,揚起手還要打。


    舒晚抓住她的手,冷淡地說:“我回來不是找你吵架的。姐姐在哪裏,我要見她。”


    舒母被她抓住手腕,不能打她泄憤,隻能咬牙罵道:“你找青兒能有什麽事?你這個喪門星,把我家青兒害得這麽慘,她是不會見你的。”


    “廢話少問,她在哪裏?”舒晚手裏用了用力。


    舒母一生養尊處優,哪裏受得住這樣的力道,很快服軟:“疼,疼,放開我。”


    舒晚放開了她。


    舒母不甘心地瞪了眼她:“青兒在房間。她都已經被你的三少關了禁閉,除了在家裏呆著還能去哪裏?你有什麽話,好好跟她說,今天有客人在,人別再惹她生氣了。”


    舒晚沒空再聽她說廢話,很快朝舒青的房間走去。


    卻非常意外地看到一個人,從舒青的房間出來。


    難道舒媽媽說的客人,是原俊?


    “阿俊?”舒晚愣了下:“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到舒晚的那一刹那,原俊的臉色有些古怪。


    卻很快恢複以往看到她時的神情,帶著點恭敬,又有些友善:“莊總?你怎麽來了?”


    太刻意了,這樣的表情。


    舒晚不動聲色,靜靜地看著他,“我來看姐姐。”


    這句話其實在反問:我來是看姐姐,你來是什麽原因?


    原俊今天戴了眼鏡,鏡片後麵反射的目光帶著點詭異的色彩。


    他扶了扶眼鏡,很坦然地說:“我來看莊總的姐姐。”


    舒晚突然覺得有些泄氣。


    自從回憶醒過來後,她有些太草木皆兵了。


    朝原俊露出一個笑容:“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問問姐姐。”


    原俊的嘴唇動了動,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終什麽都沒說,很快就走了。


    舒晚更加驚奇,原俊,他今天的態度太奇怪了。


    他甚至沒有跟她說聲再見。


    不過,舒晚並沒有把原俊的事放在心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空理會這些小細節。


    她去敲舒青的房間,無人應答。


    舒晚把手放在門把上,打開了房門。


    舒青正趟在床上,悠閑地磕瓜子。


    她看起來似乎幾天沒清洗了,頭發亂糟糟的,瓜子殼落得滿床滿地都是。


    這哪裏是一個千金小姐的房間。


    分明比狗窩還亂。


    剛剛原俊進來的時候,姐姐就是用這個樣子去麵對客人的嗎?


    她蹙著眉心喊了聲姐姐。


    舒青似乎沒聽到,繼續嗑她的瓜子。


    “姐姐,我問你。我爸爸媽媽的照片,你是從哪裏來的?”


    舒青依然不理她,似乎在她的眼裏,隻有那盤瓜子了。


    “姐姐!”舒晚大聲喚了一聲。


    舒青終於有反應。


    她生氣地把盤上的瓜子朝舒晚丟過來,跳起來就指著舒晚罵:“你有完沒完!是,你仗著有三少給你撐腰,沒人動得了你。可是,你再了不起也不能這麽過分,你現在是來看我笑話對不對?你看啊……”舒青扯了扯衣領,讓自己的衣服更加淩亂。


    露出了大片潔白的肌膚。


    她又朝舒晚伸出纏著繃帶的手。


    “你看看,我的手廢了。因為你,我的手廢掉了!我以後,連吃飯的筷子,都拿不動了。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舒晚想起莊氏集團的宴會上,三少朝舒青開的那一槍。


    說來,的確是因為她,姐姐的手才會變成這樣。


    舒晚對舒青始終存有姐妹情分,有些不忍心,移開了視線。


    舒青看到舒晚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更加忿恨:“如你所願!我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你笑話看夠了,就給我滾吧!以後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我問你,我父母的那些照片,你是從哪來的?”舒晚重複了一遍她來的目的,“你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我爸爸媽媽?”


    “什麽照片?”舒青幹脆倒在床上,閉上眼睛裝死:“我困了,什麽都想不起來。我要好好睡一覺,才能慢慢回憶以前的事情。”


    用說的行不通,舒晚幹脆上前把舒青從床上扯了起來。


    扣住她的雙手就往身後用力反剪。


    “你快說!八年前,你到底在哪裏見過我的爸爸媽媽。”


    “什麽爸爸媽媽?”舒青開始裝傻充欏,“八年前那麽久的事,誰還記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不說!”舒晚扭著舒青的雙手用力一擰,接著又是一下。


    這些年來,舒青被仇恨與失戀弄得心性暴戾殘忍,根本不在乎這些小疼小痛。


    她冷冷地說:“舒晚,終於裝不下去了嗎?剛剛不是還裝得很內疚的樣子。現在,卻扭著我受傷的手,還要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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