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書記劉燁沒過多久就到了。


    劉太太的幾個好朋友見情形不對,沒有繼續留下來招惹是非,一個個找借口離開了。


    雅間內,十分安靜,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蘇夏手中捏著手機,不斷的翻看著裏麵的各種圖片,耳朵卻聽著周圍的動靜。


    顯然,劉燁來了之後,事情會發生很大變化。


    李夫人則眯著眼睛閉目養神,一臉淡定若素的表情。


    劉新月則盯著劉太太,眼底是嘲諷和譏誚,等著看好戲吧。


    劉太太木然坐著,一雙眼睛絲毫顧忌不到幾個人了,盯著麵前的桌子一眨不眨,大腦卻在飛速運轉著。不時的抬頭偷偷看一眼對麵的淩默天,忐忑的心情越來越激烈。


    “夏夏,不能長時間盯著手機看,對眼睛不好。”


    淩默天打破了沉默,伸手從蘇夏手中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直接鎖屏,放到桌上。


    “你……”


    她悄然橫了他一眼,低聲嘀咕著,“不讓我看手機看什麽?”


    “和我說話。”


    淩默天眼裏。隻有她了,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回蕩在雅間內。


    “說什麽?”


    她凝眉,快速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夫人,臉微微紅了。


    還有別人在場呢,就一副兩人世界的態度,怎麽叫她開口說話?


    “明明來明閣了,怎麽電話裏不告訴我?”他問著,伸手把她的手拉了過來,握在手心裏,輕輕揉捏著。


    柔軟的小手鎖在手心裏。有種擁抱她在懷裏的感覺。


    “我是和伯母一起出來的,還有新月,好不容易有一次我們女人相聚的機會,和你一起算什麽?是我故意不告訴你的。”


    她辯解著,唇微微嘟了起來。飛快的撩起眼簾看著他,嘟囔著,“我不告訴你,你不是也找到我們了嗎?告訴不告訴有什麽區別?”


    他是怎麽知道她們在明閣的?說實話她對於他是沒抱希望的,可是在關鍵時刻出現,再次拯救她於水火之中,她感激的五體投地。


    “如果不是我打電話給明閣,怎麽知道你們在這兒?記著,以後出門,不管到哪兒都要告訴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麵前的手機上,唇邊勾起了一抹輕若煙塵的弧度。


    他沒打電話給明閣,是因為她到了京城之後,不放心她,在她的手機裏下載安裝了定位,這才準確找到她的。


    這是個秘密,誰都不知道,她更不能知道,否則非和她翻臉不可。


    “為什麽要告訴你?我也不是路癡,更不是沒有思想的玩偶,我是人,是人就有思想,就有活動的自由,你不許這麽限製我。”


    蘇夏反問著,挑了挑眉。


    “夏夏,默天是關心你,擔心你在京城會迷路了,所以才這麽管著你的。”李夫人聽著,睜開眼睛解釋著,想要勸勸。


    “是啊,我倒是希望有個人能夠管著我呢,可惜沒有這個人出現,有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劉新月感歎著,滿是無奈。


    “那是你看不上,隻要你放出話去,說你新月希望盡快有個老公,你看吧,一定會有不少男人過來追你呢。”


    蘇夏調侃著,心裏彌漫著甜蜜。


    李夫人和劉新月說得都對,她明明是喜歡的,為什麽偏偏要和他對著幹呢?


    “切,那些男人?”


    劉新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卻看向了淩默天。


    如果有一個像淩默天一樣,她必須嫁人了。


    “篤篤篤。”


    門,被敲響,打斷了談話。


    坐在一旁的劉太太好似驟然間崩潰的弓弦,霍然起身,緊張的看向了蘇夏,“對不起,對不起,剛剛的爭執是我不好,先挑起了事端,所以才有這場麻煩的,所以還請你們原諒。”


    老公就要來了嗎?如果她還不道歉的話,今天這件事情會越鬧越大的。


    哦?


    蘇夏轉回頭,卻看向了李夫人。


    這件事情中,自始至終有著決策權的就是李夫人,她沒意見。


    李夫人坐著,目光看著門的方向,唇角始終掛著一絲清淡的笑容,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紋絲未動。


    “夫人,如果你要責備的話,可以隨便的諷刺我挖苦我,或者是罵我一頓,給我幾個耳光我都不會反抗的,還請夫人你不要生氣,氣壞了身體我承擔不起。”


    劉太太看著她的眼神,猛然間明白了什麽,趕緊轉向了李夫人,告饒。


    “我為什麽要諷刺你挖苦你?如果我那樣的話,豈不是和你一樣了嗎?劉太太,你居心何在?”


    李夫人輕聲說著,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眾人立刻轉臉看過去。


    門口,一個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一身淡灰色的西裝在裏側,外麵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氣度不凡,站在門口,抬頭看到雅間內的情景,臉上的嚴肅瞬間散亂開,真誠笑起來,趕緊過來打招呼,“淩軍長,您在這兒啊,接到您的電話,我正好要去吃飯,趕緊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還是讓您久等了。”


    看到他,劉太太臉色變了,手指微微哆嗦著,往後倒退了一步,身後的椅子被推得吱呀響起。


    “老公,你來了?”


    她快速問候著,腦袋微微低了下來。


    做錯了事情,她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了。


    “劉書記,坐吧。隻是在這兒偶然遇到了劉夫人。就想到了你,給你打個電話讓你過來吃飯。不會打擾了你吧?”


    淩默天抬手,示意他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哦?


    劉燁這才回身看著身邊一直站著的老婆,心裏不安的猜測著,“沒聽說過老婆和淩默天認識啊,難道和那幾名女眷認識?怎麽認識的?”他環顧著周圍,看出李夫人和劉新月臉上表情的不同,陡然明白了全部。


    讓他不省心的老婆闖禍了,一定是太過囂張得罪了那幾位。


    “淩軍長,不知道我妻子做了什麽事情,惹了您不高興了,我在這兒向你們賠罪了。”一旦明白了這個事實,他趕緊欠身道歉。


    禮多人不怪,是他多年從政的經驗之談。


    “是啊,是我剛剛有眼無珠,不知道都是自己人,所以才那樣做的,如果早知道了,即使我不吃飯,也絕對不會打擾到幾位的,我們重新換一桌飯菜,我們請客,權當是我賠罪了。”


    劉太太此時冷靜下來,趕緊接著老公的話開始道歉。


    “是誰有眼無珠了?劉太太,應該是我們有眼無珠,不知道您是劉書記的太太。用了你訂下的雅間,讓你過來興師問罪。我該向你賠罪才是,你怎麽有錯呢?”


    劉新月涼涼的說著,一句話卻把剛才的事情概括了。


    劉書記該知道事情內幕的,她們不是以多欺少,冤枉了她。


    “怎麽會呢?是我不懂事,事先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就亂發脾氣,以後不會來,至於剛剛打了您的一巴掌,我自己找回來。”


    劉太太額頭上的汗下來了,如果對方不依不饒,她今天就死定了。


    話音落下,她抬手,啪啪啪,連連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蘇夏看不上去了。抬手製止,“你也不要這樣,當著我們的麵打自己耳光算怎麽回事?是要故意給我們看的嗎?你的觀點一開始就有錯,今天如果不是我們,是別人的話,你是不是就要搬出劉書記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她的問題很尖銳,也很實際。


    其實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樣的人,趨炎附勢,欺軟怕硬。所以今天不說兩句心裏就不甘。


    “這……”一句話敲中了劉太太的軟肋。遲疑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年輕,在很多事情上沒有你有經驗,可是我很清楚,男人在外麵幹事業,做事情,最怕的就是女人在背後惹是生非,謙遜和藹淡薄寬容,這是一個女人輔助好丈夫的必要條件,在你身上我卻絲毫沒有看到。”


    蘇夏說的毫不客氣,一語中的,直說的劉書記頻頻點頭。


    “對。”忍不住回頭斥責自己老婆,“平時我就交代你,在外麵不要太招搖,你偏偏不聽,以為自己是誰呢?遇到這樣的人。我才是有眼無珠,好,事情回家了再說。”


    他壓下了火氣,回頭看向蘇夏,“抱歉,真的很抱歉,這個罪責我承擔下來。”


    “劉書記有什麽錯?隻是該看清楚人。”劉新月接過話,說了一句。


    “是。是是,您說得對,我一開始就應該看清楚的。”劉燁說了一句,尷尬的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說的,可看著淩默天臉上冷漠的表情,沒敢再說。


    空氣,再次冷凝了下來。


    氣氛中,透著絲絲的緊張,讓人無法安定。


    劉夫人一直站著,低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蘇夏看著她,沒有說讓她坐下來。


    三人中,李夫人最為年長,尤其是在這個雅間內,年長值得尊重的是你夫人,該怎麽處置,還是李夫人說了算,所以她保持沉默。


    劉新月也看向了姨媽。


    是讓這一對麵和心不合的夫婦留下呢,還是直接讓他們走人呢?


    逐漸,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李夫人身上,心思各異。


    “這件事情其實沒有必要鬧這麽大,都稍稍的退一步,就不會惹出笑話來,不管是從哪一方麵來說,我們都不應該和一般人一樣,做事沒有分寸。”


    李夫人似乎才感覺到周圍的變化,坐直了身體環視著眾人,這才說道。


    “姨媽,您就開門見山說吧,是讓她坐下還是繼續站著,至於教育人的事情,就讓該教育她的人去教育。”


    劉新月在一旁勸著,掃了一眼劉燁。


    有這樣一個媳婦,也夠他受的了,光顧著擦屁股吧。


    李夫人笑了,微微點了點頭,爽快的說道:


    “看來你還是見到棺材才落淚了,行了,你坐下吧。”


    外甥女說得對,各人自掃門前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至於教育劉太太的事情,相信劉燁會做的。


    “既然這樣,我們繼續吃飯,說實在話,這麽一鬧,我又餓了呢。”


    蘇夏鬆了口氣。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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