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兄弟是在念詩不成?律殊從不知不喜言語的東則王說得出如此一番言語,道:“事情過去這麽些天,朕隻看你表現如常,卻不知你心中藏著這多苦楚,是朕這個大哥當得失職了。”


    “是臣弟自己的問題。”他沉吸口氣,“皇兄外理國務,內有家務,臣弟不能為皇兄解憂,反累皇兄擔心,委實慚愧。”


    律殊搖首:“朕與你兄弟一心,不需要你虛應客套。不過朕也明白,無論如何親近的人,總是有些東西無法替而代之。朕當年不能替你承受失去博卿之痛,如今也無法替你承受失去秀麗公主之苦,仍要靠你自己整理心情。”


    他持起茶盞:“臣弟以茶代酒,謝皇兄開解。”


    律殊淺笑:“還在生你家皇嫂的氣麽?”


    “臣弟回熙禾城後定然潛心思考皇兄教誨。”他起身告退。


    律鄍之所以避而不答,在在因為無法在皇兄麵前做違心之論。既然國君的兵馬動不得,自己封地之內也有精兵強將,還有那個始終未還清自己人情的老狼主又何妨一用?他著實無法容忍遂岸就那般逍遙自在。


    東則王執念如鐵之際,南連王正逢春暖花開。


    每日醒來,與夢中人的恬靜睡顏近在幾寸之間,待她醒來,一雙秋水明眸柔情脈脈,起笑莞爾時宛若瓊玉生光,登時覺得自己已將全世界握在掌心。每日外出,心知家中有她期盼掛念,便格外事半功倍,進而歸心如箭,待回家中,看她姿影窈窕,聽她軟語細暖,隻想臥美人膝,直至花明岸。


    不過,他家娘子不會允許。


    他若辛勞政務,恪守勤勉,她為他烹製小菜,縫繡衣衫,執扇磨硯,無一不溫柔周全。


    他若離職殆責,耽溺貪歡,她必是淺顰蛾眉,瞋啟明眸,緊抿朱唇,端肅玉顏,令他無法不盡速回歸正途,結束惰懶。


    就這般,有一個人疼著愛著督著管著,南連王喜歡上了每一日的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盡管,深秋已來臨。


    “一轉眼,樹上的葉子便落光了,算日子這個孩子應該是在冬天降生。”


    今日,主樓小廳內生起爐火,遂寧到南連王府做客,大腹便便偎坐榻上,捧著一盤鮮果大啖:“幹脆叫冬生怎樣?”


    “噗~”遂岸坐在對麵長椅上飲茶吃果,毫不掩飾自己的嘲笑,“姐姐大人,我們家的冉冉飽讀詩書,請教一下如何?”


    遂寧美眸瞪去:“昨天危峰向我抱怨,你自從娶妻之後存奉行重色輕友之道,對朋友日漸疏遠,我還替你說話來著。原來你不止重色輕友,連為姐也給輕了。”


    遂岸嗤之以鼻:“少聽危峰那廝胡說,他自己娶不到值得全心對待的好妻子,便來嫉妒本大人的幸福。姐姐英明一世,別因為肚子裏多了一個腦袋就泛傻,受了他的蒙騙。”


    遂寧好生奇怪:“他騙我什麽?”


    他鄭重其事:“騙色。”


    遂寧啼笑皆非:“他是你的朋友,似乎長你一年的罷?一個小我三歲又是弟弟朋友的男子,充其量隻是半個弟弟。騙色?虧你想得出來。”


    “姐姐問冉冉,她心細如發,也善於觀察……”


    素手剝新桔,冉晴暖將一枚桔瓣塞進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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