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孫才女深夜失蹤!”輪值的侍衛肩上帶著傷,卻依舊表現出往常的模樣,因為出手打傷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孫才女的貼身侍衛肖律!肖律在伴月殿是何種身份,無人不知,輪值侍衛不想因為任何事情去得罪可能成為曲大總管繼任者的男子。<strong>.</strong>


    “什麽!”皇甫焱驀地轉身,手上還攥著明日要用的大紅喜服,臉色陰沉下來。


    曲綃看著主子大步離開的身影,心說不妙,怕是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伴月殿,偏殿臥房,小宮女正和小公主玩五子棋,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宮女臉上藏不住事。


    “啊!怎麽又輸了!”小宮女有些誇張的拍著胸口,皇甫貝貝翻了翻小白眼,拜托,你這樣下去越演越假好不好!這是輸了的懊惱神色麽?這分明就是見到鬼的驚嚇!沒有演技就不要演啊,真是不知道美人兒怎麽會調教出這麽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來!不過,要是她跟著美人兒去的話,估計會更加添亂!還是留在這裏演蹩腳的戲吧!畢竟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很多話現在說出來,怕是要被淋上黑狗血驅邪咩?狗血淋頭這種場景真心夠狗血呢!


    “喏!”努努嘴,皇甫貝貝示意著小宮女再來一次,就算是裝,也要裝到那個人來為止!


    剛剛房門外的打鬥聲,兩人都聽到了,那是肖律動手的聲音。美人兒臨走之前,將一對兒女托付給了肖律和醫神族長翀光。皇甫貝貝覺得這樣的委托其實是有些不合適的。肖律這個侍衛,說到底曾經是那個人的心腹侍衛之一,關鍵時刻他會倒向誰,不得而知。而翀光就算再不問世事仙風道骨,那個狐狸精終究是他的族人,被廢的族人也是族人,何況翀光曾經有心想要招攬他成為醫神族下一任的族長,說他的天賦非常上乘。一個心懷著孫兒的老人,就算是醫神族又如何,不過就是尋常人,若是狐狸精出事,難保證自己兄妹不會成為他的籌碼!而且還是最有力的籌碼,可以同那個人交換任何條件!


    皇甫貝貝各種不爽,那個人啊那個人,自己才不會像哥哥那樣叫他老爸呢!哼哼!敢讓美人兒傷心的臭男人,絕對不是好東西!雖說從他眼中看到的熱情絕對不會是假的,他對自己兄妹的喜歡也是發自心底的,但是人心莫測啊!他要是真的用情至深,就不會忘記了吧!


    負心薄情的家夥,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正想著外麵已然傳來腳步聲,皇甫貝貝當即臥倒。<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臥房的木門砰地一聲向兩邊打開,正在逗弄著兩位皇嗣的小宮女被嚇了一跳。


    肖律悶哼,臉色慘白,勉強撐住身體,沒有丟人的倒下去,但是腰部的劇痛說明了一切,未來的帝王今夜掀起了雷霆般的暴怒,顯然自己不曾盡職盡責,已經被侍衛通稟。


    皇甫焱大步踏入偏殿臥房,將擋在門前的肖律一掌打進臥房內。


    “太子殿下!”瑤塵是真的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問禮,當目光滑落到皇甫焱身後的曲綃時,驀地金光乍現,他還是來了。或許這一次,小姐的事情解決好之後,也到了自己和曲綃應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自己已經給了他太多的機會和時間,他卻不曾有半分的示好,看來真的應了那句話,強扭的瓜不甜。自己曾經仰慕他,傾心他,以為他在這宮裏是不一樣的,她的曲綃哥哥是明辨是非的。可是現在呢?真的是自己錯看了他吧,他和這宮中其他的侍衛根本就沒有什麽兩樣,都是惟命是從卑躬屈膝的。小姐曾經說過,一個好的下人,不是要主子說什麽就做什麽,那和提線木偶沒有任何區別,而是要盡一切可能,貼近主子的需求,做主子思慮不周全的事情。顯然,曲綃並沒有起到這樣的作用!


    小姐再傷心,心裏明明也是有太子殿下的,現在看到殿下對於皇子皇女的喜愛,心中也必然是有小姐的!自己沒有資格靠近殿下,無法為小姐做些什麽,但是他有著最便利的條件,想要稍微改變一些小事情的走向,再容易不過了!可他沒有出手,他根本就不曾努力過!


    “孫渺緲人呢?”帝王的威壓在這一刻暴露無遺,溫柔,皇甫焱冷哼一聲,自己對她溫柔嗬護最後換來了什麽?不過就是她在自己最後好不容易冰消雪融的時候給了自己一個無法原諒的背叛!她走得那麽決絕,連一雙兒女都扔在這裏置之不顧!孫渺緲,你真是好狠的心!剛生完本王的孩子,還沒滿月,就急著投奔奸夫嗎!


    “奴婢不知道……嗚!”下頜被臉如黑幕的太子大力掐住,隻知道是去阻止風浣的戰亂,可是其他的事情小姐都守口如瓶,而且入夜之時小姐就走了,什麽都沒有帶在身邊,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後便如同樹影一般,要如何尋找?也是宮中現在忙於太子大婚之事,人來人往,想來或許是混在進出宮的宮女中溜出去的。<strong>.</strong>


    手上的力度漸漸加強,皇甫焱冷笑,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渾不在意身後的曲綃已經心痛得無以附加,“你是她的貼身宮女,你不知道主子的去向,那還留著你有何用?”


    “嗚……”瑤塵掙紮著,曲綃,你到底要不要出手……難道你已經忠心到,要親眼看著我被太子殿下掐死嗎?曲綃,曲大總管,果然是……


    咣當一聲,一道淺藍色的身影破窗而入,空晴全力而為向著大啟太子出手攻擊。


    “放開塵兒!孫才女是被我送走的!要殺要剮,都衝著我來!”


    皇甫焱正要動手,卻突然有一個細細的女聲響起,開口說出讓皇甫焱痛徹心扉的話語。


    “你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嗎?那些邊關將士不是大啟百姓嗎?餓著他們,就是你心中長存的城府計謀嗎?用上萬人為一人陪葬,就是你的肚量?”皇甫貝貝終於看不下去。


    皇甫焱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女兒,一瞬間全部的話語被卡在喉嚨裏。


    皇甫貝貝慢慢從床榻上坐身起來,未滿月的女聲,格外稚嫩,卻冷淡異常,“可憐那些戍邊將士,不是光榮的戰死在沙場上的敵人手中,而是死在豐收之年的陰險報複之下!”


    “尚未登上皇位,倒成了預備昏君!”皇甫貝貝輕歎,美人兒的心終究還是柔軟的,她說不出口的那些話,最終還是由自己說了出來。


    麵前眸色黯淡的男子,是心碎的表情嗎?皇甫貝貝突然覺得心酸,皇族光芒之下,權勢爭奪背後,想要愛一個人,全身心的投入,是有多難。


    策馬飛奔在夜色之下,一陣陣清涼的夜風襲來,穿透女子單薄的衣衫之後,剩下的便是徹骨的寒冷。月夜清冷,沒有人間煙火的喧囂,亦是沒有半點塵世的光亮。


    孫渺緲在馬上顛簸的十分難受,不時有反胃作嘔的感覺向上翻湧,座下的駿馬卻根本不知疲累,隻一味的向前跑著,像是在做最後的衝刺,每一刻都似最後一刻,可是每一刻又都綿延不斷著下一刻。腰間束帶裏的小瓶卡在那裏,有一些痛楚,不時提醒著現在是多麽的卑劣。狂奔了半夜,就算是風浣特產的疾風名馬,也不可能跑得這麽快,持續這麽久。


    一雙白嫩的手緊緊拉著韁繩,臉上痛心疾首的表情被層疊的古樹陰影遮擋,間或流露出的一絲無奈,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那一小瓶藥丸,是劇毒之物,會讓人癲狂瘋魔,可是用在牲畜身上,完全又是另一回事。它會讓馬匹全力奔襲,不知疲憊,亦不需要飼料好生喂養,不需要休息,直到跑完生命的全程。一旦服下藥丸,便是開始了死亡之旅,絕無還轉餘地。


    醫神翀光將小瓶藥丸給自己時,臉色或明或暗,殺生總歸不是好事,無論有著怎樣的理由,去救一人而殘害無數生靈,翀光卻沒得選擇。大啟都城到邊城,若是正常乘坐馬車,則至少要半個月,可是快馬加鞭的話,不出意外五日便可以到達。孫渺緲感歎一句,醫毒不分家,醫神會用藥醫人,自然也會下毒。把一雙兒女留給他,自然是不用擔心宮中陰謀暗算之事,可是另一件,卻是自己不能說的。不說,不代表別人想不到,旁的人孫渺緲或許不知道,但是有一人卻是一定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便是自己百精百靈的女兒。臨走時,皇甫貝貝的一句話,說的自己有些恍惚起來,似乎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捕捉到。


    “天下三分,不是長久之計,終有一日,天下,會變成一人的天下。”皇甫貝貝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美人兒,你無心上位的話,就將天下讓給想要逐鹿之人。”


    宿命嗎?或許從那夜自己和皇甫焱跨越了時空的阻隔開始,終究是鑄成了大錯吧。寶寶性情都是來自自己,唯獨麵相是皇甫焱的遺傳,貝貝長了一張自己的臉孔,性情卻得了皇甫焱的專權善謀。她想要逐鹿中原嗎?她竟然想要一統天下!她想成為女皇嗎?想是武則天那樣的皇者,手上沾滿了別人的血,甚至逼死自己的兒子,不容別人饞涎皇權。自己想要去阻止的悲劇,如果在她身上再起波瀾的話,那麽自己現在的天涯狂奔,又有什麽意義?


    不敢想下去,無論未來會是什麽模樣,自己都要去阻止,血腥的廝殺,流離失所的百姓,如果這是他們要麵對的未來,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皇甫淼武功盡失,在刀劍無情的戰場上,生死太過殘酷,他卻不能不去。離開,是活下來的唯一辦法。


    曾經他給過自己溫柔,現在換自己來保護他。


    四日後,風浣邊境,野蕎城。


    “殿下,宮中傳來的消息!”侍衛匆匆走到大帳中,將密函呈給正在看沙盤的皇甫淼。


    皇甫淼的臉色有些疲憊,宮中這一次的消息來得特別晚,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其實當太子說不領兵出征之時,很多事情已經露出最後的征兆,不是不知道,隻是無能為力。太子在朝中的羽翼已豐,自己從未苦心經營過這一些,曾經屬於母後的勢力,也紛紛被交雜的勢力一一剿滅。若是說得難聽些,早在自己奉命出征的那一刻起,宮中大勢已去。


    自己就是那個最後的失敗者。而且還是一敗塗地,永無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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