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瀟瀟現下得了衛家的消息,再等著迎春過來,兩相私下一對,果真也是這等說法。隻是汪家得的消息更隱晦些,說衛小公子壞了身子,也不提是誰人的手腳。尤瀟瀟知道迎春口風兒緊,便把張友士說的一發兒全告訴了,迎春想了想便道,“如此倒也不算刻意瞞婚,論起來這公子跟著雲丫頭也是門當戶對,隻是瞧現在形勢,爵位還是得大公子襲了,小公子將來過活卻難了。”尤瀟瀟說道,“老將軍這輩子攢的體己恐怕都得給小兒子,衣食無憂不愁,再進一步卻難,但我瞧著雲丫頭也是有幾分好勝的,若是與她說了,隻怕將來出事端。”迎春聽了這話,低頭想了一回,方皺眉道:“原先我隻是怕她叔叔嬸嬸見小利忘大義,如今看來倒也沒什麽,那衛小公子既是無大礙,不耽誤娶親生子的也就罷了。”尤瀟瀟意領神會道:“這話明白。”二人便是默契,畢竟同著史家不是至親,又是姑娘結親的大事,名譽攸關。衛家情形雖是繁雜些,但老將軍想必也不是吃素的,哪裏能有外人出頭做主的?若真是叨登發了,最終隻落埋怨罷了。因議定了主意,尤瀟瀟便是一言不出,留著湘雲好生玩了幾日,才送她回去。湘雲心中雖是納罕,但見著寧國府裏處處客氣,又招待周到,也就隻當走了一回親戚罷了。


    出了端午正是長夏,暑熱漫漫,尤瀟瀟原打算帶著荇哥兒去承德避暑,賈珍卻是要趁著此時將賈蓉院子重新修葺好預備明年娶親用,尤瀟瀟也就跟著不得空閑。賈蓉與胡氏的親事是端午節前說定的。尤瀟瀟親自去了一趟,跟著胡太太相談甚歡,等叫了胡家姑娘出來,見著雖是年輕些,但一舉一動端莊大方,顏色又好,尤瀟瀟當下就給了一套鑲紅寶的赤金頭麵,胡姑娘隻瞧著自己娘,見胡太太點頭才接過來謝了尤瀟瀟。第二日,賈家便鄭重請了官媒帶著三十六抬聘禮去胡家提親,過了五日,胡家傳了喜帖回來,答應了親事。尤瀟瀟得了準信便又往胡府裏走一趟,親自給胡姑娘簪了一支鑲翠點朱喜梅釵,跟著胡太太合了八字,又定下迎娶的日子,兩家子自此以親家相稱,走動頻繁起來。賈珍也知道此門親事雖不算高攀,但胡家將僅有的嫡女嫁到自己家門做繼室,先頭還是秦可卿那種出身的原配,總歸也是不易。因此跟著尤瀟瀟商議,趁著婚事還早,賈蓉又在國子監裏頭,倒把他的院子正經找了工匠來翻修一遍,好迎接新人。尤瀟瀟自然滿口讚成,還特地打發了人去請胡太太過來瞧著,笑道:“咱們這般年歲,也不知道她們年輕姑娘的心思,親家太太回頭也問問姑娘,倒是有幾道門幾道隔斷?西屋裏通不通耳房?喜歡門前栽芭蕉還是種石榴?開門坐蓮要幾分大的?”胡太太見著賈家這般重視自己姑娘,心中十分滿意,嘴上還要客氣,忙笑道:“親家太太這般,我怎麽好意思答話?茵兒往後是咱們家的媳婦,哪裏有隨她性子的?”尤瀟瀟笑著推托兩句,終究還是照著胡家的意思一一裝飾了,胡家也順意,瞧著早帶人丈量了屋子,去打造床榻家具不提。


    寧國府這邊熱火朝天,榮國府裏賈赦也與賈母商議道:“現今家裏不同以往,這幾年田莊旱澇不均,繳來的租銀卻是少的,雖是璉兒打理的鋪子有些盈餘,但是咱們門裏的人口也太多了些。”賈母聽了,好半日才道:“自打我嫁給你爺爺開始,府裏就是這樣的規矩……隻是也罷了,如今府裏都是你做主,要裁減些人也隨便吧。”賈赦忙道:“倒不是別的,兒子主要是瞧著東府裏做書院做的好,想著咱們家除了琮哥兒,二弟那裏的環哥兒蘭哥兒都肯讀書上進,隻是咱們家再去跟著做書院,卻是拾人牙慧。現今咱們那大園子裏也沒那些人住,正好又跟著那邊書院裏通著,倒不如推了兩道牆,給東府些地界做大書院,第一也是咱們兩府一體的血脈,第二將來咱們的子孫送過去念書豈不是更底氣壯些?”賈母原以為賈赦是要借機縮減開銷,給自己老婆子下馬威,沒料到竟是說這等事,便道:“你想的是。”說罷又遲疑道:“可園子好歹是娘娘的省親別墅,這樣處置了若是傳到宮裏去……”賈赦笑道:“老太太不必多慮,宮裏娘娘聽說隻有讚成的,這樣白荒著一塊地,倒不如給了書院裏,多供出些讀書種子,外頭有好名聲,族裏也興旺。”賈母見他已經是事事想得清楚,也知道兒子還肯過來商量正是瞧著自己老封君的麵子,若是再不識時務,便是不知好歹了,於是連忙道:“可是妥當,照著你說的做就是。”賈赦見母親允了,出了門打發林之孝兩口子去往二房處說一句話,然後親自往寧國府找賈敬商議。


    賈政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兒子孫子都是大簡書院裏供出來的,再說園子如今都在正院那邊,如何開銷也輪不到自己指手畫腳,於是滿口讚好。王夫人聽了,卻是氣急敗壞,怒道:“那是娘娘省親的園子,正經皇家還沒分配什麽呢,他倒是要先拆了去!若是娘娘知道了,還不知道該有多麽傷心!”小紅在旁默立著不說話,王夫人便吩咐道:“你去備轎來,我去找老太太說話。”林之孝家的說完話,原本裝聾作啞的,聽見這句話忙道:“大老爺說,老太太已經準了,二太太安心就是。”王夫人啐了她一口道:“好混賬的老婆!你如今瞧著我到了舊府裏來,便是敢攔我的話了?”林之孝家的瞥她一眼道:“二太太,也不是做老奴的多嘴,現今姑娘們都出嫁了,除了大奶奶還守著,櫳翠庵裏有個妙玉,其他的哪裏還有人煙?這般荒著實在可惜,再說大老爺也是為了環哥兒與蘭哥兒打算的,將來寶二爺有了兒子,難不成也不念書?跟著東府裏書院連起來,咱們府裏也說得響嘴呢!”王夫人被她一席話堵住,想著當日蓋園子的時候還要把東府會芳園一並拓進來,如今倒好,反叫書院把自己家園子挪過去一塊兒。要進宮去找元春說話,賈母卻是每次守得死死的,自己一句不敢多言,唯恐再被禁在院子裏不得出去。而今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王夫人也知道自搬出榮禧堂,大勢已去,一切掙不得了。林之孝家的見王夫人低頭不語,便又說了兩句淡話,告退走了。


    寧國府裏賈敬聽說賈赦來訪,少不得親自接待一番。賈赦恭恭敬敬將來意稟告,又道:“兄弟知道咱們書院裏本也不想做大,可是旁的那些人倒也罷了,咱們族裏的子弟總要多照顧一分,這樣傳出去即便有心人也不好說什麽。”賈敬聽這話明白,便點了點頭。賈赦笑道:“我心裏先有一個譜了,現今裏頭有綴錦樓、秋爽齋、稻香村、怡紅院、蘅蕪苑、枕霞閣六個獨門小院兒,還有一處櫳翠庵,其餘的凹晶館蘆雪庵等等倒也罷了。原先大姐兒還住過一陣子秋爽齋,現今除了稻香村與櫳翠庵處是珠兒媳婦與些小尼姑住著,其他的皆是空餘,白閑著也無用。”賈敬想了想道:“你的主意雖是好,但這幾個獨門小院也得留著,即便是如今無人住,等著璉兒與琮哥兒將來誕下兒女來,也得給哥兒姐兒留個繡樓書房。”賈赦原意是不想留這麽些院子,但賈敬提醒的也是,現今人少,將來子嗣旺盛了也說不得。因此想了想,便道:“大哥想得果然周到,那就把這幾處小院兒留下來,其餘的推了牆,重新圈起來跟著咱們書院連成一氣。”然後又道:“說起櫳翠庵來,咱們家本來就有家廟,老太太也不是靜心禮佛的人,又是一群外來的小尼姑,往後院子裏有哥兒姐兒住著,這樣供著傳出去不妥當。我便打算將諸位小師傅都開銷了出去,那塊地兒在坡子上正好,裏頭栽的梅花也俊,冬日裏早起念書用得當的,便是一起圍過來吧。”賈敬聽他胸中自有溝壑,況且也是為了族中興旺的打算,便點頭道:“既然這樣,你跟珍兒商量著辦吧。”然後又囑咐道:“也得往宮裏遞一道折子,好歹是娘娘省親用過的,咱們擅動不好。”賈赦忙道:“我自是知道。”


    果然宮裏元春得了消息,心裏十分歡喜,若是賈家一門真正興旺,自己也不必像如今這樣於深宮顫顫巍巍,苦熬度日。因此不但大讚此舉,還特地撥了一百兩黃金給賈赦,說務必好好行事,造福子孫後代。王夫人原是指望娘娘能駁上一駁,豈料竟是這等結果,再看各人都高高興興,而寶玉卻依舊諸事不理,隻好歎氣不已。當下隻盼著媳婦早日過門,生下孫子好給自己爭氣。再說賈母見了元春準了,心裏放下一塊石頭,也同著賈赦商議著園子分配諸事。賈赦笑道:“那府裏大老爺說的是,獨門小院空著也是可惜,倒不如讓哥兒姐兒進去住著。”賈母點頭道:“是了,我也是這樣說的,家裏還是熱熱鬧鬧的好。”又因為此一回大修,要做百年基業,真正築起獨門別院,一麵連著書院,一麵連進府中,所以都正經修整了門牆,內外有別。到了初秋,工程完畢,賈琮便搬進怡紅院去,大姐兒照舊住進秋爽齋,李紈還是留在稻香村,鳳姐兒喜歡蘅蕪苑,也搬進去養胎。綴錦樓專門留給迎春歸省所用。賈母逛了幾回很喜歡,也樂得清閑,借機要了枕霞閣,從此把榮禧堂空出來,叫賈赦與邢夫人搬到上房裏住。賈赦知道老娘是讓位的意思,投桃報李,比著往常更恭敬百倍。其餘的除了同尋常人家臨水賞花宴酒的一塊兒地方,便順著東府打通,又起了兩排屋子,正經做了書院。


    作者有話要說:花花們新年好!謝謝一直以來的支持!算來算去,作者現在孕35w了,嗯,力爭生之前完結!祝大家元旦快樂,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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