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淡笑著立在冰麵之上,麵容清淺,單手一挑,軟劍已然化作一道流光纏繞在腰間,水藍色的袍子在寒風中微微顫動,高台上,一個布衣老者站起身,滄桑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兄弟如此年少便已身手非凡,不知來自何派啊?”祥和的笑容顯得很是親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老者,充滿了崇敬,這些出名甚早的前輩,他們還是不敢冒犯的。


    大會開始兩天,一直閉目的幾位老者,還是第一次睜開眼,並且是同時看向這個少年,大家心中都清楚其中真意,幾位前輩對這少年很是關注,甚至還表露出了親切。宮淡淡一瞥,對老者露出一個善意的笑,答道:“風雲閣。”


    簡單的三個字,猶如砸進水潭的巨石,頓時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低聲驚呼,表情各異,胡娜細細的打量,覺得看著這樣的場麵,著實有趣。


    已經有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低聲喃著,傳聞竟是真的。之前已經放出消息,風雲閣會參與此次武林大會,大多門派驚疑不定,不知該進該退。畢竟,這統領天下武林門派的位置,誰都不願輕易割舍。


    大會過去整天,出現了多種猜測,卻大多都以為風雲閣會大張旗鼓的領著人出現,所以才並未在意這個獨自一人,生得瘦弱的少年。


    高台上的幾位老者臉色皆是一變,先前開口詢問的老者亦是麵色凝重了起來,低歎了一句:“竟然是這樣。”


    “不知你們閣主可曾到來?”明明已經隱晦的打量了好幾遍,並未發現那人的身影,卻不願就此放過這個話題,宮輕笑,神色輕鬆:“閣主事忙。並未親自前來,由我們二護法代表閣主向大家致意。”


    “娜娜……”輕喚了一聲,目光也落了過來,宮還是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所有人的目光追隨著她而來,驚歎聲四起。


    風雲閣的二護法,竟是一個如此纖弱的女子。


    這個認知,隻是一瞬間,就令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風雲閣四大護法。幾乎是最神秘的存在,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名字和來曆,所以猜測中難免出現誤差。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四大護法中,會有女人的存在。


    當著武林各大門派的麵,胡娜淺揚唇角,眉目如畫。容顏娟麗的令人心神蕩漾,朱唇輕啟,聲音如泉:“小女子胡娜,有幸得到閣主賞識,代表閣主前來參加本場大會,能夠見得各位前輩英姿。實屬榮幸。”


    女子又如何,依然可以傲視天下。


    那一日,天山之巔。絕色女子一襲白衣,清淺得猶如謫仙,就那樣淡淡的:小女子胡娜。


    許多年後,眾多參與過那場盛事的江湖人士,憶起這個場景。皆是歎息:“那真是一個世間難尋其二的女子,她的名字能夠被人記住。沒有任何原因,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叫做胡娜的女子,隻是可惜……誒……”


    先輩最後的那聲歎息,包含著怎樣的情緒,再無人能夠體會。


    隻是那個聞名天下的女子,已經成為了一副永恒凝固的畫卷,再也不聞佳人淺笑,隻餘經年輕語如初。


    胡娜的名字,從這一刻起,一生都綁在了風雲閣三個字上,如今還對這個女子不以為然的人,一年之後就會知道,整個武林,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這個女子手中。


    人群中,白衣男子的麵色與他的衣衫一樣白,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顫動,微不可及的自語:“風雲閣,她竟然是風雲閣二護法,那……”剩下的話語消散在風中,立在他身旁的王月淳亦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雙手隱在披風之下,止不住的顫抖。


    那個丫頭,竟然和這個天下最神秘的風雲閣有關,她從自己的手中逃脫,日後若是報複,她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會如何。在江城王府之時,她可是親眼所見,幻雪為了這個身患寒疾的女子雙目失明而大開殺戒。


    單單是風雲閣的護法身份,隻要一跺腳,就能夠令得整個江湖顫上一顫,而自己,竟然主動給自己找來了麻煩。


    幾個老者定力頗高,很快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今日受到的震撼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先是消失多年的翼劍重現江湖,再是風雲閣這個女護法,他們當然看得出胡娜沒有一點內力,所以才會震撼更甚。


    “看來我們真是老了,現在是你們年青一代的世界,我們幾個老家夥,待得這次大會結束,也是到了該退隱的時候了。”老者的目光遙遙透過人群看向胡娜,語氣溫和,完全隻是一個慈祥的老者,精光四射的眼眸中,有著幾分讚賞。胡娜笑著點頭與他示意,麵上那種對長輩的恭敬絲毫不做作,卻又不輸氣勢。


    大會再繼續的時候,原本躍躍欲試的幾大門派紛紛沉默了下來,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般,仿佛千裏迢迢趕來這裏,隻為看一場精彩的比武。


    最終,一個時辰過去,沒有任何人上場對宮發起挑戰。


    對於宮的智慧,胡娜一向是讚賞有加的,進退有度,言辭和時機把握到位,若是一開始,他就報出風雲閣的名號,眾人雖會有所忌諱,但還達不到畏懼的效果。


    但是當他取出翼劍,不費吹灰之力戰勝了那個大漢之後,再說出這話,就是另一番效果,故意將胡娜的身份說出,為的就是讓人知道,風雲閣,是他們所有人都無法抗衡的存在。


    就在邪狼天要宣布最終結果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傳了過來:“這樣精彩的盛事,豈可少了我沐天宮。”


    所有人皆是一愣,順著聲音來源回頭,上山的路口,出現了一頂巨大的轎攆,朦朧的幕簾落下,遮去了攆中人的模樣,隻是隱約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轎攆由四人抬著,步履輕盈,所過之處竟然沒在積雪留下腳印,大紅的幔布被寒風吹得微蕩起來,偶爾掀起一角,露出轎中人墨色的衣角。


    出聲阻撓那人走在最前方,身形閃爍,飄忽不定,竟與抬轎那四人同出一轍,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隻是轉瞬間,大紅轎攆就已經穿過人群,停在冰鏡之上。自從這句話說出之後,紫木的目光就牢牢的盯著那頂紅色的轎攆上,盯著風掀起幕簾時露出的那隻纖細手掌,還有那道斜斜躺在巨大轎攆中模糊的身影。


    “不知此時前來參賽,可還來得及。”抬轎的人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轎攆護在其中,領路那人恭敬的立在攆旁,神色肅穆。


    轎中人的語調似女子般輕柔,卻能夠聽出那是從男子口中發出的,紫木俊朗的麵容此時有些疲憊,眸光黯淡,也不知目光該不該繼續停留在那裏。


    猶豫片刻,正要收回,卻隻見那隻白皙纖瘦的手腕伸了出來,掀起幕簾,墨色衣袍先行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接著是那個清瘦的身形,再是那張俊秀到令女子無顏的麵龐。


    眾人都在心中暗自抹汗,今天不知是個什麽日子,竟然發生這麽多平日裏根本無緣見到的事。


    沐天宮是什麽地方,所有人都知道……與風雲閣一樣,同樣是他們這些門派開罪不起的。


    距上次分離已經是幾月時光,卻好像經曆了幾世那麽長,胸腔中疼痛的感覺那麽明顯,好像還能憶起當日的決絕。


    從那轎中邁出的人,正是榮愛,那個已經正式繼位沐天宮宮主之位的魔瞳傳人。原本如墨色的長發,帶著深邃的墨綠之色,在陽光下顯得清瀲。


    瞧見那雙眸子的時候,胡娜輕搖了搖頭,心下憐惜,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那雙時時靈動的眸子,此時冷漠得沒有任何感情,明明視線落在高台之上,但卻讓所有人覺得,他並未瞧著那裏,整個人淡漠得看不見任何事物。


    墨綠袍子將他襯得愈加清瘦,雙眸微微一眨,遠處高台之上,便有人運起了內力抵擋那股無形的壓力,為首的老者臉色變幻莫測,最終道:“武林大會乃是中原武林之事,沐天宮出自西域,似乎不在大會的參加份額中。”


    委婉的拒絕。


    胡娜知道,那個倔強的少年不會輕易罷手,果然。


    眸光流轉,三色青花,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顧不得形象的匆忙後退:“是魔瞳……大家不要與他對視。”


    場麵頓時變得混亂了起來,胡娜幾人立在一旁靜靜觀望,一直留在冰鏡上的宮則是饒有興致的盯著榮愛看,似乎對他那張臉很有興趣。


    “天下武林皆一家,沐天宮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立足中原,又怎會沒有參賽的資格呢,大家說是吧。”聲音不大,卻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清眸淡淡一掃,眾人的神思頓時一滯,接著一股劇烈的衝擊在腦海中出現,除了一些內力較高的人,大多都受到了精神重創。


    韓嶺及時的握住胡娜的手,本意是想為她抵禦這股壓力,卻不想,這股精神壓力好像故意繞過了他們幾人似的,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


    看著冰麵上立著的少年,胡娜不知是什麽表情……


    他是真的顧及往日情麵,還是準備用其他的手段阻擋風雲閣,這個少年,成長的太快,她已經看不透那張笑臉之下的真正麵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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