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鬱澤昊站在陽台上,靜靜地看著黑沉的夜幕。那沉重的感覺,壓抑著他的心,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澤昊——”菲兒走到他的身側,和他一樣,看著這黑沉的夜。


    “做好準備了嗎?”,鬱澤昊轉首看向身側的菲兒,輕聲問道,對菲兒,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


    路婉心如他們預料的那樣,心急了,她要約菲兒明天見麵,當然,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現在的沫兮就是菲兒。


    “準備好了,我不會怕她的。不知道她知道我其實是以前她所痛恨的冷菲兒,她會不會氣得心髒病發呢?!嗬嗬……”,菲兒的雙眸看向漆黑的夜,冷冷地說道,那聲音裏,帶著少有的狠戾。


    鬱澤昊心口一緊,看著菲兒,雙眸裏夾著一絲陌生。


    菲兒也看著他,“澤昊,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很可怕?很惹人厭?”,菲兒看著他,自嘲地笑著說道。什麽時候,那個善良的自己,那個自小到大就信仰聖母瑪利亞的女孩,變得如此惡毒了?


    菲兒在心裏苦澀地想。無所謂了,無論自己變成怎樣,總之,回不到過去了。


    她的身體,乃至她的靈魂,早已經,髒掉了。


    鬱澤昊看著她,心,還是疼了。


    曾經的菲兒,是純潔的,善良的,如天使般一塵不染的女孩,如今,他看到的,是她那雙白色的羽翼,已經成為了黑色了。


    同他一樣。


    “菲兒,看著你,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我們,都不再單純,被仇恨驅使著,無法回頭。再說了,這個世界,本就是那麽坑髒!善良,有什麽用?就像我媽媽,她一直善良地忍辱著,最後得到的,還不是丈夫的背叛?!不是我們可怕,是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鬱澤昊看著那漆黑的夜幕,沉聲地說道。


    對這個世界,他其實已經絕望了吧?


    如果前方是條錯誤的道路,那麽,就讓他一直錯下去吧!


    “或許是我們太偏激了……隻是,我沒法不偏激,不恨,不怨。我先去睡了,明天我一個人去找路婉心。”,菲兒看著鬱澤昊,淡淡地說道,然後走去了自己的房間。


    全身,冰冷,在顫抖。


    回到房間,菲兒已經衝進了浴室,任由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自己的全身,一隻手撫觸上腹部,那裏,一條如蜈蚣般的疤痕,赫然醒目著。


    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不堪的一幕幕。


    ***


    “丫頭,我會想辦法,你不要多想,那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上班前,裴靖宇對沫兮再次囑咐道。


    沫兮茫然地看著裴靖宇,點點頭,“現在,一切以寶寶為主,懂嗎?!”,裴靖宇的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又沉聲道。他擔心沫兮會去找鬱澤昊,此時,他隻能用寶寶來安撫沫兮。


    沫兮看著裴靖宇,重重地,點頭。


    裴靖宇對她微笑著點點頭,看了看腕表,鬆開沫兮的肩,出了門。


    裴靖宇才剛走,沫兮已經走到了櫃子邊,從裏麵翻出一堆報紙,在財經版上,不斷地搜索著。s225。


    ***


    “啪——”菲兒才剛進門,迎麵,被路婉心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猝不及防的菲兒硬是挨了路婉心一巴掌!


    菲兒怎麽也沒想到,路婉心竟然對沫兮就是這樣的態度!


    “哼!”,她沒有在路婉心麵前暴露,瞪視著氣得一臉通紅,一臉醬紫的她,氣憤地悶哼。


    “你這個臭丫頭!竟然敢瞪我?!反了你了!”,路婉心沒想到一向任由她打罵的沫兮,今天又竟然敢瞪視著自己,還很氣憤的樣子。


    她厲聲咒罵著,隨即,又拿起了那把雞毛撣子!


    “我叫你瞪我!你這個不孝的掃把星!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路婉心就如瘋了般,拿著雞毛撣子就往菲兒身上打去。


    此時,菲兒才明白,沫兮身上的那些傷是怎麽來的。


    心裏狠狠地揪緊,她動作利索地躲開了路婉心,雙眸一直狠狠地瞪視著這個惡毒的女人!


    “你這個掃把星!竟然還敢躲?!我叫你躲!我叫你躲!”,菲兒躲在沙發後,路婉心追到沙發後,菲兒又跑開,路婉心追著。


    菲兒看著此刻毫無名門貴婦風範,反而像個潑婦般的路婉心,在心裏覺得很是滑稽,可笑。不過,她早就知道了路婉心的真實麵目的,不是?


    一個披著雍容華貴外衣的毒婦罷了!還有那個鬱慶宏,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們毀了一個擁有著美好前途的年輕女孩!毀了她的一切!


    “啊——你——”,就在路婉心的雞毛撣子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時,菲兒用力一捉,將那雞毛撣子捉住,狠狠地瞪視著路婉心,一臉的陰狠!


    這樣的沫兮,令路婉心發毛,但是,她似乎也並不害怕,因為她明白沫兮的軟弱。


    “蘇沫兮!反了你了是不是?!竟然敢反抗!還任著澤昊收購蘇氏!你這樣做,你九泉之下的爹是死不瞑目的!”,路婉心鬆手,邊喘著粗氣,邊瞪視著菲兒,大聲地吼道。


    菲兒瞪視著她,嘴角扯著嘲諷的笑。


    “你就等著蘇氏破產吧!”,菲兒比劃著雙手,狠戾地說道,說完,將手裏的雞毛撣子狠狠地一摔,隨即,邁開腳步衝出了蘇家的大門!


    “你——你——咳咳——臭丫頭!給我——回——回——”,路婉心氣急攻心,指著菲兒的背影大吼道,說著說著,感覺已經沒法呼吸了,整個人無力地倒下,一張臉成了絳紫色,雙唇也成了深紫色,她的心髒病犯了……


    “沫兮,你會不會恨我?”,上車前,菲兒抬首,看著天空,在心裏發問道。


    除了對沫兮有些愧疚外,菲兒覺得,她沒有錯,是他們錯了!她隻是在報複……


    ***


    “鬱澤昊!我要你立即收手!”,鬱氏的總裁辦公室裏,鬱慶宏瞪視著一臉冷漠,淡然的鬱澤昊,厲聲地嗬斥。


    鬱澤昊從辦公桌裏站起,淡淡地掃了眼這個父親,嘴角,揚著嘲諷的笑。


    “收手?除非你把我媽還給我!”,鬱澤昊冷冷地說道,那雙陰厲的雙眸裏,飽含著恨意!


    鬱澤昊的話,令鬱慶宏臉色倏地慘白,但那雙眸,仍然瞪視著鬱澤昊。


    “你還在恨我?”,他開口,沉聲地問道。出口,又覺得這句話挺多餘的。


    “從沒不恨過!從我媽跳樓的那天起,我就發誓,總有一天讓你和路婉心悔不當初!”,鬱澤昊冷冷地瞪視著鬱慶宏,聲音更冷地說道。


    他們父子兩人的關係早已如千年寒冰,鬱澤昊對他和路婉心的恨意,隻有與日俱增,卻從未消退過!


    “鬱澤昊!我是你的父親!”,鬱慶宏氣憤地低吼,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陰鬱著。


    “父親?你有擔任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嗎?!你有幫我過過一次生日,還是買過一個玩具給我?!我親愛的父親!”,鬱澤昊衝著鬱慶宏,嘲諷地吼道。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


    此時,鬱慶宏的電話響起,接起,然後,他隻瞪了眼鬱澤昊,便衝出了辦公室。


    鬱澤昊看著他那有些蹣跚的身影,怔怔地,發呆。


    剛剛,他確實說得太多了!


    他不稀罕父愛,更不稀罕他陪他過生日,不稀罕他的玩具。


    麵著著地。“爹地——不要走——今天是我生日,媽咪為我做了生日蛋糕,你——”


    “讓開!”


    耳畔響起一個小男孩稚嫩的聲音,以及,一道男人的嗬斥聲。


    “昊兒,乖,不哭——爹地他太忙了——不哭,我們去吃蛋糕——”


    鬱澤昊仰起頭,硬是將眼角的濕潤給逼了回去!


    腦海裏,盡是媽媽那溫柔慈祥的麵容,也有她絕望地縱身一躍的畫麵。


    “嘭——”,一隻手重重地砸在了辦公桌上。


    “喂!開始全麵收購蘇氏的股票!”,撥通手機,他對著話筒,冷冷地說道。


    “媽媽,我要為你報仇!我要殺了他們!”,八歲,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媽媽,在她的耳邊,宣誓道。


    ***


    寂靜的深夜,他在辦公室逗留了很久才離開。


    路婉心被菲兒氣得住院了,突發腦溢血,差點死過去,此時,還躺在醫院裏。


    短短的幾個小時,蘇氏的股票已經被他收回了百分之四十。


    而明天,鬱氏,也將完全屬於自己。


    一切,就是那麽簡單。


    電梯裏,他透過光滑的牆壁,看著裏麵的自己,那樣陌生,又那樣熟悉。


    一身的冷冽,不帶絲毫的感情,冰冷如機器。


    停車場,司機已經在等候,鬱澤昊彎身,進了車。


    司機發動引擎,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嗤——”,轎車在經過鬱氏的正門口時,倏地急刹車。


    “怎麽回事?!”,車後座的鬱澤昊,沉聲問道。


    “鬱總!有人!有人在攔車!”,司機從驚慌中恢複,剛剛,他差點就撞到人了!


    鬱澤昊蹙眉,打開車門,下了車。


    “哼……嗯……”,剛下車,他聽到的,便是那再熟悉不過的,久違了的聲音。


    隻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朝他,一步一步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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