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昊,我不要住院!”,普通病房裏,菲兒對著鬱澤昊,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


    “菲兒!又不聽話了?我說過,我們住得起的!”,鬱澤昊看著躺著的,臉色慘白,又隱隱泛黃的菲兒,責怪道。菲兒不能再住在家了,最近幾天,她時常暈倒,都沒人照應。


    “住得起?靠你賣血嗎?!澤昊!你要讓我欠你多少,你才死心?!”,菲兒激動地捉過鬱澤昊的手臂,看著他關節上方的那塊淤紫,心疼地說道。


    被菲兒發現,鬱澤昊麵色微僵,有點窘迫。


    “不僅僅是——”


    “澤昊!這就是命,真的,我認了,但是我不能搭上你啊,你去黑市賣血,要是感染上什麽病,怎麽辦?!”,菲兒哭著看著他,痛苦地嘶吼道。


    “傻瓜,怕什麽,我命硬著呢!”,見菲兒哭了,他坐在病床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裏,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啞聲地說道。


    “不要!鬱澤昊!我不要欠你的,我們回去,我不要住院了!不要了!”,菲兒從鬱澤昊的懷裏掙脫開,瞪著他,大聲地吼道。


    “冷菲兒!”,鬱澤昊被菲兒的氣惱,站起身,瞪視著她,大聲吼道。這樣的時候,表麵他真的是生氣了。


    “不要再犯傻!你安心住在這裏,就是幫我!”,鬱澤昊再開口,大聲地吼道。菲兒必須換腎,必須活下來!


    這是鬱澤昊內心的信念,也是他的責任。


    菲兒被他這樣的吼聲,噤住,不再說話,隻是哭著搖頭。


    “醫院已經幫我們在找腎源了,隻要換掉你的腎,你就可以活下來了。菲兒,能活下來,為什麽不活著呢?”,鬱澤昊的聲音又放緩了下來,他看著病**的菲兒,低聲地說道。


    “你看我,現在有多落魄,什麽活都肯幹,甚至還被蘇沫兮看到過好幾次,尊嚴掃地啊……不過,我還是得活著,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我愛著的人,我舍不得離開……”,鬱澤昊眼眶泛紅,對菲兒又說道。


    他的話,令菲兒微微蹙眉,腦海裏浮現起華俊喆那動人心的,爽朗的笑。


    “澤昊,答應我,不要累到自己的身體,也不要去賣血,賣腎了!算我求你,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你了解的!”,菲兒一直覺得,自己和鬱澤昊是同一類人,猶記得,鬱澤昊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世界太黑暗了,你陪陪我。”。


    那句話,深深地說進了她的心裏。


    那年,不過六歲大的她,已經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


    時常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慈善家去他們孤兒院,有的人誇她漂亮,要收養她,她也被收養過兩次,但是,她逃了,因為,差點被那些偽君子奸汙掉。


    和手了下。六歲,她的世界已經被黑暗籠罩。


    她孤僻,無助,甚至在孤兒院都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菲兒看著鬱澤昊,擦幹眼淚,重重地點頭。


    “澤昊,感謝你!”,菲兒紅著眼眶,嘶啞著喉嚨,對他說道。鬱澤昊釋然地笑了笑,在她的床邊坐下。


    “我也感謝你陪伴我那麽多年,遇到你,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像我這樣的人,這樣憤世嫉俗的人。”,鬱澤昊攬著菲兒,啞聲地說道。


    “我們雖然相互陪伴,也相互取暖,但都沒有讓彼此的心,得到救贖,澤昊,有沒有覺得,給你溫暖的那個人,其實是沫兮。”,菲兒在鬱澤昊的懷裏,閉著眼睛,沉聲地說道。


    她覺得,像鬱澤昊這樣一個心靈受到創傷的人,隻有像沫兮那樣如陽光般溫暖的女孩,才能溫暖他,打動他那顆冰冷堅硬的心。


    菲兒的話,令鬱澤昊心口一慟。


    “她就像是溫泉水,帶著淡淡的,溫暖的溫度,滲透進你心裏的每一片角落,起初,你還排斥著她,但,等到失去她時,才發現,那顆冰冷堅硬的心,已經被她融化了。這就是她的愛,默默無聲,滲透力卻極強。菲兒,這點,我早就明白了。可是,已經遲了!”,鬱澤昊的雙眸看向窗外的某一點,低啞著嗓音,說道。


    清楚地知道,菲兒和沫兮在他心裏的位置和區別。也清楚地知道對菲兒,和沫兮的不同感情。


    隻是,在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之後,在他困窘落魄之後,他還有什麽資格再求她原諒,求她回頭?


    “隻要沫兮還愛著你,就不遲!”,菲兒從鬱澤昊的懷裏鑽出來,看著他,無比堅定地說道。


    菲兒的話,令鬱澤昊心口一顫,不過轉瞬,他的嘴角已經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或許,她還愛著我,但是,菲兒,你要明白,她受得傷也更深,她對我的感覺,已經不是最初那樣隻是單純的愛了。我很讚成她和裴靖宇在一起!那樣的男人才最適合她,她也是個缺愛,缺溫暖的人。”,鬱澤昊看著菲兒,啞聲地說道。


    他很了解沫兮,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了解。


    “那你呢?你甘心嗎?她又愛那個裴靖宇嗎?”,菲兒很不解,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即使再溫暖,又真的能過一輩子嗎?


    她沒愛過,所以,也不清楚。


    甘心嗎?當然不!


    看著她和裴靖宇在一起,他的心別提有多酸,多痛,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放手,或許也算是種擁有吧!我希望她安心,快樂,我給她的,全部都是傷害。菲兒,不說了,我還有事,先出去,你安心地呆在這裏,一日三餐,必須給我認真吃完,聽到沒?!”,鬱澤昊將菲兒放倒,為她蓋好被子,食指指著她的鼻頭,霸道地說道。


    菲兒看著他,重重地點頭。


    菲兒肯答應住院,鬱澤昊心裏輕鬆了不少。走在馬路上,想起剛剛對菲兒說的話,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放手,也算是一種擁有嗎?


    記得好像是一首流行歌曲裏唱過,那時,隻覺得這句話是在胡扯。


    不過,現在,他似乎能夠體會到那句歌詞的含義了。


    原來,真正愛一個人,不過就是希望她幸福,快樂,無所謂在不在一起。


    他去臨時工聚集地,和那些農民工一樣,蹲在馬路邊,等待著客人找來。做些雜活,一般都是當天就結工錢。


    低首,一張傳單出現在他的眼前,鬱澤昊接過,大概地瞄了一眼,“我覺得你條件不錯,可以去試試!”,從頭頂上方,傳來發傳單男生的聲音。


    鬱澤昊用力一揉,那傳單在他手心成了碎片。


    “切,裝什麽清高!等你餓死了,千萬別後悔——”,那男生見鬱澤昊撕毀了傳單,不屑地說道。


    “一晚上就能上萬啊!”sx3w。


    “你還是算了吧,瘦了吧唧的,哪個富婆能看上你——”


    “聽說這些富婆**很強的,哈哈……”


    “就是,前些天報紙上還報道,六個富婆,玩死一個男大學生的事情……”


    “對,我也聽過,那大學生家裏窮,去做了那行,那晚上被那幾個富婆逼著吃了四顆偉哥,直接暴斃!”


    “算了,那俺不去了……”


    幾個農民工拿著傳單在那議論紛紛,鬱澤昊倚靠著路燈,聽著他們的言論,想起醫生的話,一顆心複雜不已。


    難道他真的要走上那條路?


    記得在地下錢莊時,那個坤哥就跟他說過……


    可是,在真正地麵臨困境,麵臨這一條生命就快凋零的時候,尊嚴,又算什麽?!


    鬱澤昊的心,在拉扯。


    ***


    “老大,蘇沫兮下周一要和裴靖宇去煙城,見裴家人!還有,鬱澤昊好像要去夜店做牛郎!”,厲焱冰坐在辦公室裏,無聊地抽著煙,此時,手下進來,對他報告。


    “哈哈……哈……”,手下的話,令厲焱冰倏地大笑起來,“牛郎?鬱澤昊要去做牛郎?!他拉的下那臉麽?!哈哈……”,厲焱冰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笑著笑著,臉色又恢複冷凝狀。


    “老大,是的!冷菲兒得了腎病,要換腎,鬱澤昊再不想辦法籌錢,那個冷菲兒就沒命了!”,厲焱冰的得力手下,繼續對他報告著。


    “哎呀呀,這個鬱澤昊,真是情深意重啊……你先下去,聽我指示!”,厲焱冰一手摩擦著下巴上的胡須,一手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若有所思著說道。


    “老,老大,薛紫琪好像又……”,手下還有話要說,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對厲焱冰,小心翼翼著問道。


    “啪——”


    “那賤人又怎麽了?!”,銀色的打火機被他拍在桌子上,厲焱冰站起身,厲聲問道。


    “她,她在監獄又暈倒了,好像是被那幾個女人折磨地……”,手下被厲焱冰的話震怒著,小心翼翼地說道。


    “把她接過來!立刻,馬上!”,厲焱冰冷聲地說完,隨即,走到了床邊,不一會,手上多了根香煙,站在窗口,吞雲吐霧起來……


    “不要打我……不要……”,**,鼻青臉腫,被折磨地半死不活的薛紫琪不斷地囈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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