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何雨柔可是何書禮的女兒,她姐姐還是貴妃,若是她記恨,恐怕對咱們墨家不利。”墨影眉頭微蹙,有些擔憂道。


    墨雲反駁道:“我不這麽認為。她雖然貴為郡主,但是我們墨家一向安分守法,從來不曾偷稅漏稅,就是官府想找我們的麻煩也沒那麽容易。再說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正說著話,一個家丁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少爺,老爺和夫人讓你到正廳去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與少爺商議。”


    “知道了。”墨傾塵應了一聲,墨雲連忙拿起一旁掛著的鬥篷小心地裹在墨傾塵的身上,並且細心地係好帶子。


    墨傾塵的書房外是一處十分精致的院落,奇木參差,修竹掩映,亭台、溪流、假山應有盡有。時值深秋,萬物凋零,盡管有仆人時常打掃,還是有殘葉斷枝零星地點綴在石板路上,偶爾踩在上麵就會發出一聲極細微的脆響。


    墨傾塵覺得很好玩,於是故意尋了那些枯葉踩上去,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良久,墨影見墨傾塵還是在院子裏打轉,並且絲毫沒有出門的意思,忍不住勸道:“少爺,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老爺和夫人還在等著。”


    “我總覺得他們叫我去準沒好事,我們還是晚點再過去吧。”墨傾塵頭也不抬,“嘎吱”一聲又踩碎了一片枯葉。


    一旁的墨雲看著這般孩子氣的少爺,笑著打趣道:“少爺啊,俗話說得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該來的總會來的,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


    墨傾塵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向著正廳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嘟囔道:“好吧,我去就是了。真不知道爹娘找我是為了我趕走宋先生的事還是得罪相府的事,反正不論是哪件,挨罵都是肯定的了。”


    墨府修建的極盡奢華之能事,若是不知道情況的人,還會誤以為這是孤竹國的皇宮。尤其墨府的正廳,竟比皇帝的金鑾殿更氣派。


    此時,墨敵國和鍾離月正在正廳中恭敬地陪侍著一個白衣白發、瑞氣繞身的男子。


    白衣男子端坐上首,雖然麵色平靜姿態從容,但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傲,卻讓人莫名地有些畏懼。他銀絲滿頭,但是氣色卻是極佳,且五官精致,容貌俊美,讓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已然活了兩百多年。


    相形之下,不過而立之年的墨敵國倒顯得蒼老了些許,氣度上更是不知道矮了多少。


    有那麽一瞬間,許逸風甚至在想,鍾離月當初到底看上了這個墨敵國什麽?有錢嗎?


    錢?真是可笑。那些凡人的東西,仙家又豈會放在心上。


    墨敵國一邊親自給白衣男子沏了一杯上好的君山銀針,一邊小心翼翼道:“逸風上仙,傾塵交給玄羽門是早就說好了的,按理說我不應該違背承諾。隻是傾塵他還小,我實在是舍不得。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他再陪我幾年……”


    許逸風端起茶盞,僅看了一眼成色就又放下了。他淡淡地瞟了墨敵國一眼:“怎麽,你想反悔?”


    明明隻是很隨意的一個眼神,墨敵國卻生生感受到了如同數九寒冬一般的冰冷。手微微一抖,手中的描金紫砂茶壺險些拿捏不住,幸虧一旁的鍾離月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在許逸風麵前失禮。


    想到這麽些年和墨傾塵的父子之情,墨敵國強自壓住內心的恐懼,顫顫巍巍道:“還請上仙垂憐我們一家,我願意每年向玄羽門獻上萬兩黃金,隻要您讓傾塵留在我身邊……”


    威壓!來自於仙人的恐怖威壓如有實質一般在富麗堂皇的大廳中四散彌漫,鍾離月和墨敵國隻感覺像是沉入了深海之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站在牆邊恭敬侍立的仆從們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抖個不住。


    “上仙,我夫君他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愛子心切,一時不舍而已,並不是要反悔……傾塵我一定會親手交給上仙的。”鍾離月見許夢凡似乎動怒了,連忙拉著墨敵國跪下道。


    “哼,那就好。”許逸風寬大的袍袖一甩,不再言語。


    頃刻間,周圍的威壓便消失於無形,好像剛剛的一切隻是錯覺。但是鍾離月知道,這並不是錯覺,凡人之於仙人本就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啊。


    墨傾塵走進正廳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自己的爹娘一臉惶恐地跪在地上,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滿麵寒霜地坐在上首,周圍的仆從瑟瑟發抖,噤若寒蟬。


    “爹,娘,你們這麽急叫孩兒來所為何事?還有,你們為什麽要跪在地上?”脆生生的童音響起,墨傾塵邁過高高的門檻,一路小跑來到鍾離月和墨敵國身邊。


    “娘親,地上涼,快起來。”墨傾塵抱住鍾離月的胳膊,想要將她扶起,無奈個頭太小,卻是扶不動。


    墨傾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算了,我陪娘親和爹爹坐在這裏好了。等我再長大一些,就有力氣了。嗯,也許我應該像墨雲和墨影那樣學學武功,那樣就可以抱著娘親飛來飛去的。孩兒看他們平時那麽自在瀟灑,也很是羨慕呢。”


    鍾離月想笑,可是眼淚卻流了下來。


    牽起墨傾塵的小手,鍾離月慢慢走到許逸風麵前,強自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上仙,這個就是我的孩兒墨傾塵,你,帶他走吧!”


    說到這裏,鍾離月再也說不下去,將墨傾塵輕輕向前一推,以手掩住嗚咽聲,身體卻顫抖得好似那秋風中凋零的落葉。


    墨傾塵聽到這句,震驚地瞪大眼睛:“娘親,你在說什麽啊,你不要傾塵了嗎?”


    鍾離月搖搖頭,已然淚流滿麵。


    墨傾塵急了,抓住鍾離月的衣角,神情急切又慌亂:“娘親,傾塵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惹娘親生氣了,我這就去把宋先生請回來,我也會去和泰安郡主道歉,您別跟孩兒開這種玩笑啊!”


    鍾離月不語,隻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墨傾塵求助地望向墨敵國,墨敵國卻別過臉去,避開了墨傾塵的目光,聲音有些低沉道:“傾塵,爹娘對不住你,你別怨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走吧。”許逸風拉過墨傾塵,長袖一揮,一柄通體銀白色,閃爍著淡淡光暈的長劍從袖中飛出,迎風見長,片刻後就變成了一艘小船的大小,似有靈性一般地懸浮在空中微微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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