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雲提前回的國,24號那天,黎羽飛和蘇以彤一起去機場接的機。


    和陳碧雲一同來的,還有愛格伯特和小蓋文父子倆。這次見陳碧雲,陳碧雲臉色紅潤,看不出一絲的病態,還比以前更加的開朗。她這一生,也算經曆了很多的事,到這個年紀,該看開的也都看開了。


    “羽飛,小彤,恭賀新禧。”見到黎羽飛和蘇以彤,愛格伯特很高興,抄著一口不是很標準的中文恭喜他們。


    “謝謝。”黎羽飛和蘇以彤一同致謝。


    “阿姨。”蘇以彤有些含蓄的叫著陳碧雲。


    “你看這孩子,怎麽還叫阿姨?”陳碧雲兩手撫摸在蘇以彤的手背上,糾正蘇以彤的稱呼。


    “媽。”不是很習慣,蘇以彤的聲音略輕。


    “好啊,好啊。”陳碧雲連著說了兩個好啊。不管是韋園園還是蘇以彤,黎羽飛終於要結婚了,將有個屬於自己的家,有人陪在他身邊,陳碧雲沒有比這更欣慰的事。


    “媽,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你們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腦梗塞隻能靠調養,是不能完全根治的病,黎羽飛還是很擔心陳碧雲的身體。


    車上,黎羽飛和愛格伯特坐在前麵,陳碧雲和蘇以彤還有小蓋文坐在後麵。小蓋文第一次來中國,又是個小孩,見什麽都新鮮。一路上,纏著陳碧雲問個不停。有個孩子在,笑聲不斷,五個人的氣氛很好。


    開車的黎羽飛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坐著的蘇以彤和陳碧雲,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叔叔,謝謝這些年你對我媽媽的照顧。”黎羽飛用英文對愛格伯特說著。


    “因為你媽媽,我有了小蓋文,日子過得很美好。”愛格伯特也用英文回黎羽飛。


    陳碧雲遠嫁那麽久以來,黎羽飛還是第一次敞開心扉的和愛格伯特聊,直到那時他才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多了兩個親人。


    “媽媽,小彤姐姐好漂亮,等我長大了,也要娶個中國女孩。”小蓋文終於不貼在車玻璃上東看西看了,卻是黏上蘇以彤,對陳碧雲說。


    “中國女孩好,不僅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聽到小蓋文的聲音,愛格伯特轉過頭去說。


    晚上,黎羽飛一家人去了沈誌安的家。都快結婚了,這兩家人是該正式見個麵。


    楊淑曼當天做了一大桌的菜,而陳碧雲那邊,也買了一大堆的禮品去沈誌安和楊淑曼的家。


    飯桌上,兩家的大人正在聊天。


    “謝謝,謝謝你們當初收養了小彤。”沈誌安和楊淑曼一開口,又免不了那些感激一類的話。


    “小彤這孩子,很聽話。”陳碧雲在那裏誇著蘇以彤。


    大人們見麵,免不了些客客氣氣的話,再後麵,便又說起黎羽飛和蘇以彤的未來,總之是有說不完的話。


    愛格伯特基本的中文,都還能聽得懂,不太會說而已。小蓋文則隻會那麽幾句,見大人們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很乏味,於是自己看電視去了。免得黎羽飛和蘇以彤無聊,楊淑曼也讓他們出去走走。


    “小彤,我們要一直這樣到老。”漫步在小區的園林裏,黎羽飛說。有蘇以彤在,即使迎麵吹來的是涼風,他也覺得是暖的。


    “嗯”蘇以彤依進了黎羽飛懷裏。


    當天晚上,黎羽飛陪陳碧雲回了自己的家,而蘇以彤則是留在沈誌安和楊淑曼家裏,做個準新娘。


    臨近晚上十一點,睡不著的蘇以彤去了天台。


    夜間的天空很黑,沒有月亮,鋪在上麵的星星卻是一閃一閃,閃爍著明亮的光澤,很美。一切一切,都感覺很美好。


    也不知周雲星什麽時候上到了天台,他站在蘇以彤的後麵。


    “你穿婚紗的樣子,很美。”周雲星說。


    那句話遲了很久,但周雲星還是想告訴蘇以彤,她真的很美。


    “謝謝。”蘇以彤轉過身。


    “現在的你,幸福嗎?”周雲星問。其實不用問,單從蘇以彤的眼睛裏,他也看得出她很幸福。但是,他還是想從她的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


    她,遭遇了那麽多的苦難,是該得到幸福的。


    “嗯。”蘇以彤點頭。


    “祝福你。”本來是要放到婚禮那天說的話,周雲星忍不住說出了口。


    “周雲星,你覺得曉宣怎麽樣?”蘇以彤先談到了別的話題上。


    “長相還行,身材比你差了點,性格直爽,總體上來說馬馬虎虎吧。”周雲星還是相對客觀的評價楊曉宣。他剛說完,便看到蘇以彤眼睛裏在閃著光,好像在打著什麽主意,周雲星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我覺得曉宣挺好的,敢愛敢恨、敢衝敢拚,也有自己的想法。”蘇以彤趁熱打鐵。而在楊曉宣身上,確實有著很多她沒有的東西。


    “怎麽著,想撮合我和她?”周雲星一眼就看穿了蘇以彤。


    “你不也說了,曉宣還不錯,要是你和她試一下。”蘇以彤說。


    “蘇以彤,沒想到,你還能做紅娘。”周雲星無奈。


    想當初,她把自己的感情處理得亂七八糟,這要結婚了,倒是立馬該做起了紅娘,周雲星都不知該說蘇以彤些什麽。不過,前麵那些話,他是不能說的。


    “你就好好的守著黎羽飛,幸幸福福的過自己的日子,至於其他的事,就用不著你操心了。我周雲星市場廣闊得很,少了你這棵樹,還有一整片森林等著我。”周雲星展開雙臂,頭仰向著天空,不以為意的說著。


    “你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感情的事,順其自然,蘇以彤也不強迫。


    “那當然。”周雲星說。


    “鈴鈴鈴”蘇以彤的手機鈴聲響了,是黎羽飛打來的電話。


    “阿姨他們睡了嗎?”蘇以彤問。


    “都睡了。”黎羽飛說。


    “你也早點睡吧。”蘇以彤說。


    “想你。”黎羽飛說。


    “我也是。”蘇以彤說。


    “晚安。”黎羽飛說。


    周雲星站在旁邊,看著蘇以彤甜蜜的打著電話,他的眼神不覺中又暗淡了下去。


    簡短的幾句話後,蘇以彤結束了和黎羽飛的電話。


    “蘇以彤,你說,我們以後不是不要見麵了。免得有人看到你和我私會,在背後吃醋。”夜又深了幾分,周雲星說。


    “他不會的。”蘇以彤說。


    “蘇以彤,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都一樣,在對待自己喜歡的人的事上,可是一樣小氣的。”周雲星半玩笑半真的說。


    蘇以彤隻笑不答,兩人繼續在天台上站立了十幾分鍾,下去了。


    第二天,蘇以彤和沈誌安、楊淑曼、黎羽飛一起去拜祭了自己的父母。


    27號的早上,出嫁的前一天,蘇以彤獨自一個人,又去見了她的爸爸媽媽。


    發生那場車禍的時候,蘇以彤還小,根本還不知道什麽是死。在她爸爸媽媽的墳前整整呆了三天。她哭著,喊著要媽媽,任誰也拉不走。可後來,她走了,十幾年也沒有回來看過。


    蘇以彤是痛,很難過,不敢去麵對,不敢去相信,她的爸爸媽媽就那樣死了,除了一塊冰冷的墓碑,什麽也沒有再剩下。


    時間往回倒退十七年。


    一個家庭的毀滅,促使了另一個家庭的改變。


    那時候,蘇以彤剛來黎家不到一個月。


    “小飛,說,這幾天為什麽沒有去學校上課?”陳碧雲從外麵回來,一臉的怒氣,進門口,直接質問黎羽飛。


    “媽,小彤整天呆在房間裏,不出來也不說話,她不會有事吧?”黎羽飛很擔心蘇以彤。


    “她才來我們家,不適應,你多和她說說話,慢慢會好的。”陳碧雲往二樓看去,蘇以彤的房間被擋在了後麵,她沉沉的歎了口氣。


    “媽,你幫我去學校請一個月的家,我在家陪著小彤。”黎羽飛說。


    “請假?那你的功課怎麽辦?”無父無母,蘇以彤是可憐,但陳碧雲還是不同意黎羽飛那麽做。


    “在家我也可以自學。”黎羽飛下定了決心。


    黎羽飛自小便獨立,很少有要求,可一旦決定的是,做媽的也很難動搖。陳碧雲拗不過黎羽飛,但馬上要其中考試了,她隻給老師打電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平日裏,陳碧雲忙於生意,顧此失彼,鮮少在家,也沒有什麽空閑陪黎羽飛。蘇以彤來後,住在黎羽飛隔壁,日常起居,基本上都是黎羽飛在照料著。


    “爸爸……媽媽……”那一夜,蘇以彤又從噩夢中驚醒。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滿滿的黑暗,好黑好黑,她好害怕,口中喃喃的喊著爸爸媽媽,卻是裹著被子縮在了牆角。


    “碰”的一個輕聲,房間的燈亮了,黎羽飛走了進去。


    “小彤,別怕,哥哥在這裏。”黎羽飛蹲□,隔著被子,把還在顫抖的蘇以彤抱在了懷裏。


    很長的一段時間,蘇以彤都會半夜驚醒,然後縮成一團在那裏哭。後來,黎羽飛則是幹脆搬到了蘇以彤的房間,和她一起睡。


    起初的時候,蘇以彤見誰都害怕,又是一個月後,才漸漸習慣了黎羽飛的存在。但是,她除了做惡夢的時候會出聲,還是和誰也不說話,包括陳碧雲在內。每天,蘇以彤把窗簾拉得死死的,一點光線也不讓透進來,把自己鎖在房間裏。


    持續了兩個月,蘇以彤的狀況還是沒有絲毫的好轉,陳碧雲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蘇以彤患了自閉。


    每每,陳碧雲去房間看蘇以彤,都忍不住的歎氣。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麽毀了。


    連陳碧雲都沒有辦法了,黎羽飛依舊每天每天的陪著蘇以彤。


    “小彤,今天哥哥給你講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在遙遠的一個國度裏,住著一個國王和往後,他們渴望有一個孩子。於是,很虔誠的向上蒼祈禱。不久以後,王後果然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公主,這個女孩的皮膚白得像雪一般,雙頰紅得有如蘋果,頭發烏黑柔順,因此,國王和王後就把她取名為白雪公主……”黎羽飛照舊拿著童話書,給蘇以彤講各種各樣的故事。


    黎羽飛講啊,講啊,故事才講到一半,蘇以彤睡了過去。才六歲而已。黎羽飛幫蘇以彤掩好被子,手輕揉在她的臉頰上。


    小時候的蘇以彤,眼睛很大,皮膚很白,長得非常的可愛。


    黎羽飛每每看著她,卻總覺得很心疼。


    是那時起,他想要照顧她,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部給她。


    足足自閉了半年的時間,蘇以彤才從那個房間裏走出來。而那過去的半年裏,黎羽飛停課在家,和蘇以彤同吃同住,幾乎是形影不離。


    病好後的蘇以彤,很依賴黎羽飛,不管他走到哪裏,她都跟到哪裏,也不肯去上學。黎羽飛不顧陳碧雲的反對,從市重點初中轉到去了蘇以彤一個學校的初中部。


    “小彤,哥哥在對麵的教學樓裏學習,你好好的上課,以後就能和哥哥讀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學。”黎羽飛揉著蘇以彤的發端。


    可不管黎羽飛說多少,蘇以彤還是寸步不離的粘著他。因為差不多有半年沒去學校上課,黎羽飛落下了不少功課,但他又顧及著蘇以彤。迫於無奈之下,黎羽飛和老師申請,說他妹妹之前大病了一場,他不放心,想陪著蘇以彤一起上課。為了那事,他求了老師很多次,老師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黎羽飛轉校後的第一個月,蘇以彤正常坐在前麵的作為上上課,黎羽飛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教室的最後麵。


    上課的時候,她很老實,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樣鬧個不停。而其實,病好後的蘇以彤,性格變得很沉默,很少說話。


    “小彤,好好上課,下課以後,哥哥來接你。”早上,黎羽飛先送蘇以彤去她的教室後,才去上課。下午,因為小學和初中的作息時間不同,黎羽飛和老師申請提前半個小時走,和蘇以彤一起回家。


    如此,一年過去了。


    “小彤,要是考試你能考到班裏前十名,我就帶你去海洋公園。那裏,有好多好多的魚,有圓的,有長的,有的還能發光。”黎羽飛從沒對蘇以彤發過火,每次,都很耐心的和她說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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