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太太笑道:“隻要你妹妹不嫌棄你睡覺打呼就成。”


    大家都笑起來,岑寒跺著腳嗔道:“我什麽時候打呼了。”


    徐妙筠也笑起來,家裏的兩位堂姐都是心思通透,極為聰明,也極為溫和柔順的人,徐妙筠平日相處總是處於一種被照顧的心態,如今見岑寒表姐宜喜宜嗔,活潑可愛,自然很是喜歡,抿著嘴直笑:“我要和表姐住一起。”


    岑寒大喜,道:“怎麽樣,怎麽樣,表妹也願意和我住一起。”


    岑老太太隻有高興的:“好好好,你們姐妹和睦就好,寒兒,你可要好好照顧筠兒啊。”


    岑寒在家既是最小的,又是唯一的女兒,總被兩個哥哥管著,如今突然來了一個嬌俏可人的妹妹,自然十分歡喜。


    敘了一會話,岑老太太便叫岑清岑江兄弟帶著徐景煥去見岑老爺,然後拉著徐妙筠細細的問一路的行程。


    晚上自然是家宴,因沒有外人,便熱熱鬧鬧的擠了一桌子,岑老太太坐在上首,左邊是岑老爺,岑太太,岑清,岑江,右邊是徐景煥,徐妙筠,岑寒。


    岑老爺看見外甥女和外甥長大成人,外甥還這麽有出息,高興之餘也想起了妹妹妹夫,當年妹妹妹夫回家歸省,帶著隻有兩歲的外甥,那時候也是坐在一起,大兒子才四歲,二兒子也才一歲,因為人少,桌子還空了幾個位子,妹妹便感歎說什麽時候多添幾個孩子,家裏便熱鬧了。


    如今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可說這話的人卻早早的去了,岑老爺不禁紅了眼眶,便看見外甥站了起來:“景煥敬舅舅一杯。”


    岑老爺趕忙定下心神,接了酒,一飲而盡,笑道:“景煥,你要用功,舅舅等著喝你中進士的喜酒。”


    徐景煥笑道:“我一定不會讓舅舅失望的。”


    住的院子是早早的收拾好的,就在岑江的院子後麵,徐妙筠果真跟著岑寒去住了,兩個人迅速的熟悉起來,一頓飯的工夫下來就嘰嘰喳喳無所不談了。


    接下來便是幾天的忙碌,岑太太整日裏腳不沾地,不是看看這邊就是看看那邊,岑清是長子,婚事自然要辦得隆重,期間連家聽說兩位表少爺表小姐來了,還特地派了個婆子過來請安問好,送上了連太太的見麵禮,她如今也忙著喜事,走不開。


    岑老太太很高興,覺得連家這是給岑家的麵子,賞了那婆子銀子打發回去了,又問丫頭徐妙筠呢,丫頭抿著嘴直笑:“表姑娘和姑娘正在後花園商量著摘**做**釀呢。”


    岑老太太忙道:“哎呦,那些可都是正日子那天要擺出來的,趕緊把兩個人給我叫過來,一定又是寒兒的主意,這丫頭,眼錯一會就弄出幺蛾子來。”


    丫頭們趕忙去叫人,岑寒和徐妙筠手拉著手過來,一人頭上簪了朵紫菊,跟親姐妹似的,老太太原本的埋怨也沒有了,隻笑著誇好看,丫頭們都在一旁偷偷地笑。


    一轉眼便到了正日子,一大早岑寒和徐妙筠便換了新衣裳去給岑老太太請安,岑老太太換了一身棗紅色的衣裳,顯得年輕了好幾歲,岑寒又挑了一朵大紅色的絨花給簪上,岑老太太直笑著罵作怪,可到底沒拿下來。


    徐景煥跟著岑家兩兄弟一起去迎親,一來他是嫡親表兄弟,二來他有了解元的功名,無論是岑家還是連家都很有麵子。岑太太忙著在家招呼客人,雖然各色東西都是提前預備好的,可臨了還是忙的團團轉。


    岑寒給徐妙筠介紹她相熟的幾位姑娘,那幾位姑娘聽說徐妙筠是岑寒的表妹,又有一個中了解元的哥哥,羨慕的有之,討好的有之,親熱的有之,敬而遠之的也有之。


    到了吉時,連家的花轎進了門,新人拜了堂,岑寒便拉著徐妙筠去看新嫂子,此時新房裏新人剛揭了蓋頭,圍著的都是各家的太太奶奶,各人說著吉祥話,恭維岑太太娶了個好兒媳婦。


    徐妙筠躲在人群後悄悄往裏瞧,卻看見一個戴著鳳冠,白白的臉,紅紅的唇,一身大紅閃金喜服的女子端坐在**,雖說看不清楚長什麽樣子,可瞧著卻很是好看。


    第二日新媳婦敬茶,徐妙筠這才見到了新表嫂的廬山真麵目,螓首蛾眉,杏眼桃腮,很是溫婉秀麗,看大表哥的樣子,一臉喜氣,看來也十分高興,滿意這個妻子。


    岑清是老大,下頭都是小的,反而要給新人行禮,昨晚幾個人商議好的,不一個個的行禮,而是齊齊站在新人麵前行禮:“嫂子好。”


    連氏倒有些被驚住了,但很快冷靜下來,挨個的給了見麵禮,還叫了各人的名字,居然沒出錯,無論是岑老太太還是岑太太,都對這個媳婦又滿意了幾分。


    新婚三日,連氏一直在岑老太太和岑太太這邊立規矩,很是恭敬有禮,兒媳婦知情知趣,岑太太也沒有做惡婆婆的意思,三朝回門前,給了不少首飾,叫她回門的時候穿戴,等回過門,便徹底是岑家的媳婦了。


    徐妙筠在岑家的半個月,日夜起居都和岑寒一起,摘花,釀酒,滿園子的跑著玩,或去找岑江一起玩——岑清成了親,岑老爺把外院庶務交給了他,以至於他經常不在家,徐景煥則在專心念書,準備來年春闈。


    連氏進門三天便知道徐家的這兩個表弟妹在婆婆以及老太太心中的分量,徐景煥那邊她自然要避嫌,對徐妙筠卻十分友好,經常邀請岑寒徐妙筠兩個小姑子吃茶嚐點心,或時不時的送些小東西,岑寒和徐妙筠也迅速的喜歡上了連氏,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岑老太太樂見的。


    十月中旬,連太太請岑家人去家裏赴宴,連老爺有一個好友奉召入京,特意來登州探望,連家自然設宴款待,連太太便請岑家人去熱鬧熱鬧。


    這也是為女兒臉上添光的事,連太太親自過來送帖子,岑老太太便笑嗬嗬的答應了,說到時候一定去。


    說起連老爺的那位故交好友,連氏也是有所耳聞,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岑老太太,那位好友姓晏,據說是晏幾道的嫡係子孫,家裏無論男女,都是自幼請先生教學,個個都是飽讀詩書,晏老爺原是雲南府知府,任期已滿,三年考核皆是優,如今升任了順天府府丞,雖都是正四品,可一個在雲南,一個在京城,高下立見,晏老爺回京述職,特地轉來登州看望連老爺。


    “晏家子嗣旺盛,晏老爺這一輩兄弟七個,同胞兄弟便有三個,晏老爺行三,親哥哥晏大老爺在江西老家,專事耕讀,不問世事,因此晏家倒是晏老爺的官做得最大,晏老爺膝下四個子女,都是晏太太嫡出。”


    連氏娓娓道來,岑老太太卻一笑而過。


    到了日子,岑家一家子都坐車去了連家,連徐景煥也被岑江拉了去散心。


    岑寒難得出門一趟,又是去大嫂的娘家,自然很是開心,徐妙筠和岑寒坐一輛車,從岑家到連家雖然隻有一會的路程,卻還是擠在窗口隔著窗紗看的津津有味。


    連太太帶著兒媳婦親自出來迎接,兩邊寒暄了,這才入了內堂分別敘話。


    不多久,晏家人也來了,晏太太領著兩個女兒來給岑老太太問好,晏家人兩天前就過來了,一直住在連家客房,知道岑家是連家的親家,也多了幾分客氣。


    晏太太是個溫柔端莊的,兩個女兒也都隨了她,溫婉秀麗。


    按說這時候應該連家的女兒出麵招待同年紀的少女,可連太太就連氏一個女兒,又是出嫁了的,岑老太太和岑太太不發話,她就得在旁邊服侍著,連家給了岑家麵子,岑家自然也要給連家麵子,岑太太叫連氏不要立規矩,帶著幾個年輕姑娘去玩。


    連氏便帶著岑寒,徐妙筠以及晏家的兩個姑娘去了後頭小花廳,那兒地方寬敞,景色也好。麵對著外人,岑寒和徐妙筠都有些拘謹,倒是晏家大姑娘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小字靜宜,兩位姐姐呢?”


    岑寒道:“我單名寒,這是我表妹,小字妙筠。”


    晏靜宜笑道:“我看著妙筠姐姐倒像是妙筠妹妹。”


    岑寒笑著拉著徐妙筠道:“她原本就小,今年才十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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