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玩起來遊戲,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等到兩個人一股腦打到第300關時,徐棟偶然瞥見針管已經開始回血。


    他倒是沒緊張,淡淡提醒蘇喬給護士打電話,蘇喬見狀立馬叫起來,“都怪我都怪我!耽誤了正事。”


    徐棟見她不打電話,便直接說:“你再不采取措施,我可就要變相獻血了。”


    蘇喬一拍腦門,“打電話來不及了,我來給你拔針。”


    說話間她已經兩手伸向徐棟紮著針管的左手。徐棟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臉上寫滿了不信任的猶豫,“剛才你說你出自醫學世家……是真的假的?”


    “你是怕我害你?”蘇喬不服氣地把他往回縮的手鉗住,斬釘截鐵地說:“實話跟你說吧,不單是拔針,就連給人紮針這事,我都駕輕就熟。”


    就在徐棟愕然的瞬間,她手上的動作一氣嗬成,亮晶晶的針頭從皮肉裏拔出的時候,徐棟竟然沒有任何感覺。抬頭看著她嚴肅而又一本正經的模樣,他不由得想笑:“本來我還以為你在說大話。可沒想到你還真有幾下子。”


    蘇喬傲嬌地哼了一聲,轉而收拾了一下病房裏的隨身物品,然後一臉得意地朝著徐棟炫耀道:“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多啦愛夢呀?”


    徐棟搖搖頭,這兩者之間的邏輯關係不要差得太遠。


    他不作聲,摁著針眼跟在她後麵辦手續,她個頭不算高,隻到他肩膀,所以他故意慢吞吞地落在她後麵看著她頭頂的發飾,果真是多啦愛夢造型的。


    一前一後走出醫院,兩個人頓時就傻眼了,旋即異口同聲驚喜地大喊:“下雪了!”


    之前他們一直在病房裏,卻不知從下午就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此時此刻,已經下了五個小時的雪,整座城市都披上了新裝。遠遠近近的霓虹,映照在雪地裏,斑斕地像是做夢。


    蘇喬情不自禁地莞爾一笑,卻在笑容還沒定型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噴嚏。


    她捏了捏鼻子,就要往停車場走,羽絨服卻被拉了一下,下一秒,羽絨服的帽子就戴在了頭上。那一刻她的心髒緊張地慢了一下,旋即又狠狠地跳起來,是徐棟幫她戴上了帽子。


    蘇喬心頭一暖,正想跟他道謝,他卻麵無表情地瞥她一眼,“要著俏、凍著叫。有帽子不戴不是傻麽。”說完他徑自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車,我請你一起過節。”


    盯著他耷拉在背後的羽絨服帽子,蘇喬有些不服氣地摸了摸鼻子,還說她有帽子不戴,他自己不照樣也傻麽。心裏雖是這麽想,蘇喬也懶得挖苦她,看在他這麽大方請她過節的份上,她便欣然地坐進了副駕駛位。


    趁著她剛坐進去,徐棟又順手撈起了安全帶,不由分說地要給她扣上,卻沒料到他用起來很寬鬆的帶子到她這裏有點緊,他有些納悶地一邊調整帶子一邊問:“我看你也沒那麽胖……”話一出口,他立馬明白過來,頓時麵紅耳赤地別過臉去,把安全帶唰拉一下丟給她,“自己係。”


    然後仿佛賭氣似的繞到駕駛位坐了下來。


    蘇喬白了徐棟一眼,待明白過來他為何尷尬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揚著拳頭就砸到了他肩膀上:“猥瑣男!”


    徐棟已經發動了車子,飛快地瞥一眼勒在她胸口的安全帶,詞不達意地解釋:“我要是真猥瑣,我不就自己給你係了麽。”


    “好啊,看看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蘇喬氣得跺腳,“道貌岸然,表裏不一。”


    徐棟才不心虛,車子開出去老遠,他有些不服氣地瞪她:“不就是兩塊脂肪麽,哪個女的胸前都有。”


    蘇喬不樂意了,撇撇嘴:“是個男的也都有那個,可每個人的size也不一樣啊。”


    咣——扶著方向盤的手抖了抖,徐棟異常嚴肅地冷眼打量蘇喬,車子依舊是勻速行駛,他的小心髒卻不能勻速跳動了。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真令他頭痛。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說我表裏不一。跟你比起來,我還要甘拜下風。”徐棟又瞟一眼她頭上的多啦愛夢頭飾,再看看她身上裹的米奇羽絨服,嘴角浮現出一個戲謔的笑容來,“看你打扮得像個美少女戰士,實則內心黃暴如摳腳大漢。”


    蘇喬何曾被人這麽調侃過,頓時不留情麵地反擊回去:“我再黃暴那也隻是嘴上說說,不像有的人,眼神一直不老實地往我身上瞟,一會看我的胸脯,一會看我的臉蛋,還好我跟你是熟人,不然這個時候我真要報警,告訴警察同誌你是個變態。”


    徐棟的鼻腔裏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我要是變態,你就是女流氓,流氓配變態,相得益彰。”


    呸!誰跟你相得益彰。蘇喬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再也不願意搭理徐棟。


    車子過了好幾個十字路口,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過了好一會兒,蘇喬看著窗外越來越偏僻稀落的景色,心裏有些毛毛的,這都快到郊區了吧?路兩邊也看不到什麽開著門的店鋪,更沒有裝飾彩燈。車燈映照在雪地裏,頗有恐怖大片的氛圍。


    蘇喬咽了一口唾沫,回過臉來看徐棟,他表情十分淡漠,隻一心看著前麵的路況,好似心裏已經有了目的地。


    “我們,這是去哪兒?”蘇喬摸了摸餓的亂叫的肚子,“我,我有點餓,不如我們找個吃飯的地方吧?”


    “快到了。”徐棟側過臉看她一眼,“我們就是要去吃飯的,那家的料理做得很好吃,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蘇喬不禁想入非非,難道說,對於徐棟來說,她不是一般人?這麽想,她還有點小興奮,畢竟她也對這個又帥又多金又男輕有為的房東,有那麽一點非同尋常的‘好感’。咳,千萬不能被他洞悉了,不然就沒了跟他叫板的底氣了。


    所以蘇喬很快掩去了臉上的喜色,翹首以盼徐棟所說的好吃的不行的料理店。


    車子又經過一個路口,路旁的燈光多起來,店鋪也多起來,好像是到了另外一個市中心。街道上的人流有點多,徐棟放滿了車速,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個停車位,把車子停了下來。


    剛下車,停車場的管理員就熱絡地湊了上來:“小徐來啦?”


    這邊十分偏僻,來往的車輛不多,停車場終年也沒什麽客人的,因此管理員對隔三差五便來這裏的徐棟已然十分熟悉。


    徐棟客氣地衝他點頭,蘇喬站在他旁邊,想了想也跟著他衝管理員點點頭。管理員定睛一看,頓時咧嘴笑了:“小徐,這是你對象吧?看你來這邊好幾年,總算不是一個人過來了。”


    蘇喬有些意外,又有些尷尬,徐棟則十分自然地笑了笑:“今天過節,帶她出來玩玩。”


    竟然沒有解釋,蘇喬抬眼看了看徐棟,見他神態自如,好似從沒有打算解釋。輕歎一口氣,蘇喬轉頭對上管理員笑眯眯的眼睛,擠出一個十分不由衷的笑容來。


    等到兩個人拐進了大街,蘇喬才質問徐棟:“你這人不應該對錯誤很敏感的麽?剛才那個大叔錯以為我是你對象,你怎麽不修正?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搞代碼的了。”


    徐棟覷她一眼,“搞代碼的怎麽了,搞代碼的也是人。哪有那麽多規矩。再說了,跟他解釋不解釋又有什麽妨礙。他一個外人,不需要了解那麽多。隻要我們自己心裏清楚不就行了。”


    蘇喬被他嗆得啞口無言,連連哼了好幾聲,他隻當沒聽見,瀟灑地推開了一間小店的門。


    店裏正放著卡農的鋼琴曲,暖黃色的燈光烘托出滿屋子的寧靜祥和,幾個正在用餐的客人小聲地交談著,不時有低低的笑聲傳出來。


    一個梳馬尾的小姑娘見到有客人進來,連忙含笑迎上來:“歡迎二位。”


    店主聞聲看過來,看清楚來人的那一刹那,頓時笑逐顏開:“棟哥。”


    小姑娘剛來店裏沒多久,但是聽見老板這麽叫人家,也立馬明白過來兩人不一般,於是越發的客氣:“您這邊請。”


    徐棟點點頭,徑自走到了吧台,店主連忙擦幹淨了手出來迎他,“我就知道你今天回來,卻沒想到你來得這麽晚。”說著他看向徐棟身後的人,一個清爽白皙的漂亮姑娘,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徐棟微微一笑:“這就是我那個女房客,蘇喬。”說著他微微側開身子,向蘇喬介紹道:“這是我合夥人,孟天權。”


    合夥人?蘇喬有點詫異於這個稱呼,但是眼角的餘光掃到吧台上的水晶擺台,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指著擺台她笑道:“這個是這家店開業的時候,你們剪彩時拍的照片。看來這家店是你們倆的。”


    蘇喬說完不忘給徐棟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說什麽要帶她來一個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敢情就是在給自家店拉生意呢。可惜要讓他失望了,她可沒有那麽多精力跑大老遠到這裏來吃飯。


    徐棟看出了她心裏的小九九,卻佯作什麽都不知,漫不經心地靠在吧台上看她:“怎麽,現在你身邊就站著一個帥的掉渣的土豪,你不準備犯一下花癡配合我一下?”


    蘇喬一臉黑線的瞥了一眼徐棟,直接忽視了他的提議,反而直接跟孟天權說話:“徐棟說你這裏的料理好吃得沒天理,他不是在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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