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的眸色冰冷,她麵無表情的回視著那兩名惡意滋事的男子——顯然,第一個有勇無謀,愛當出頭鳥,他手指黎落的方向,表情囂張。至於第二個,連看都不敢看黎落,膽小懦弱,卻擅於煽風點火。


    看清了眼前是何狀況,黎落才好逐個擊破。


    “這位大哥,你對我心懷不滿是因為在你看來——我無過人之處,卻平白拿到了中鋒的職位,對麽?”


    黎落不急不緩,也不氣不惱,麵色和煦的先行詢問指著自己鼻子罵的壯漢。


    那壯漢見黎落還算識趣,以為黎落怕他當真作出什麽駭人的舉動,便一臉的傲然的反問:


    “不然呢?”


    黎落恬淡一笑,走到壯漢的身前上下端詳,其實那壯漢渾身唯一的看點——僅剩下因為好吃懶做而留下的一團團堆積的肥肉,特別是那壯漢的肚囊,簡直慘不忍睹,強套進去的鎧甲被撐得變了形狀,好似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那壯漢知曉自己的身子不算精壯,黎落這番細看讓壯漢以為黎落是在諷刺他腦滿腸肥,當下就舉起了拳頭。


    和那壯漢一個鼻孔出氣的另一名奸詐之徒——一副看好戲的邪惡嘴臉,眉眼都快飄到了額頂。


    對於壯漢急於動粗的想法,黎落搖搖頭一臉同情的模樣:


    “這位大哥,若你的拳頭揮過來,怕是連發配到後勤的待遇都要灰飛煙滅了……”


    壯漢臉色猶疑,但他舉起的拳頭不曾放下,聽出了黎落話裏有話,便凶巴巴的吼道:


    “他娘的有話直說!別跟老子繞彎子!”


    對於壯漢的愚蠢和粗魯,黎落都快笑出聲來,可她擔心自己以一人之力敵不過他二人,便不緊不慢的耐心解釋說:


    “入伍時,每個營帳都派發了一本軍規條令,條令上第五條,則是不準內訌生事,否則軍法處置!難道那本條令沒有傳閱到你那裏?還是你連看都未曾看一眼就扔給了其他人?”


    那壯漢聞言,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繼而不甘心一般收回了拳頭。


    接著,黎落又看向了立於壯漢身旁稍矮些的那名新兵,故意作出記憶猶新的表情:


    “我記得當時傳閱之際,這位大哥瀏覽的時間最長!他必然知曉我沒有誆騙你,若你不信,問他一問——”


    就算那壯漢再怎麽愚不可及,此刻也明白過來被身邊的小人當槍使,他別過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慌得急忙擺手,卻沒有任何說服力。


    那新兵百口莫辯,隻能將這帳算在黎落頭上,他狠狠剜了黎落一眼,麵色邪佞。


    “我確實沒有過人之處,可在你酣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我已經獨自練習了三個時辰,你問我為何有資格獲得中鋒的位置,還不如問問自己若不偷懶,會不會取得更好的考核成績。”


    黎落道出自己的獲勝訣竅——沒有捷徑,沒有後門。僅僅幾句實話,就臊得對方抬不起頭。


    對於另一名隻敢躲在人後耍威風的奸佞之徒,黎落頗有印象,為了讓那壯漢聽清楚,也為了給對方一個教訓,黎落麵向那人挑眉問道:


    “我沒記錯的話,你第一日就沒有通過耐力訓練。今日訓練分兩撥,一撥是通過第一輪選拔的驍勇軍後備兵的速度考核,還有一撥便是體質不佳者的身體素質訓練。至於在耐力訓練之際耍詐偷懶之人,已經被宋將軍放棄……”


    黎落上前一步,眉清目朗的逼視對方又道:


    “你連當兵的資格都被剝奪了!有何資格嘲笑我!”


    壯漢聽了黎落的話,轉過頭嫌惡的看著那名心虛的新兵,眉眼間盡是鄙夷。


    而後,黎落收回目光,又看向壯漢囑咐道:


    “這位大哥,以後還是把眼睛擦亮一些,你我畢竟和他不是一類人,須得潔身自好。”


    此刻那壯漢對黎落再無偏見,麵色認真的點點頭。三人圍成一團之際,恰逢齊勝打飯回營,眼看氛圍不對,齊勝擱下飯食便走到黎落身前,將黎落護住後,又淩厲的注視找茬之人。


    那壯漢是個沒頭沒腦的俗人,方才也沒有考慮黎落有齊勝為她撐腰。但另一名新兵不同,適才他注意到齊勝不在,才敢陰陽怪氣的羞辱黎落,此刻看到齊勝,那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怵得眼珠亂竄。


    感覺到腰部的衣襟被人拽了拽,齊勝回眸看向笑容可掬的黎落,目光疑惑。


    黎落明白齊勝是怕她被人欺負,忙掩蓋過去說:


    “我隻是找這位大哥問些事,剛好他也不清楚。過去用飯罷?”


    見黎落好似沒有受到委屈,齊勝回身朝那兩人投去了警告的眼神,這才罷休。


    待兩人用過飯,已經時至傍晚,黎落趕著去找昭王,就同齊勝說——她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齊勝開始並未覺得不妥,可在看見帳內有一人尾隨黎落的時候,他立即起身跟在了那人身後。


    那個尾隨黎落的新兵,原來是那名幫著壯漢羞辱過黎落的奸人。


    出營後,黎落毫不避諱的直奔昭王的大營,為了保證黎落的安全,齊勝無暇顧忌黎落為何要去彼處散步,隻緊追著那名新兵的步伐。


    那新兵繞來繞去,直繞得齊勝有些不耐煩,一個欺身撲倒對方,而後拽著他的後脖領子將他拖到了角隅。


    突然被襲擊的新兵還以為是敵軍偷襲,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齊勝捂住那人的口鼻,靠在他身後,壓低了聲線問責道:


    “你偷偷摸摸的跟蹤黎煜有何目的!說!”


    那人被憋的喘氣都困難,又如何解釋,便抬手指了指齊勝的寬大手掌。


    齊勝麵色低沉,於懷中摸出一柄製作精良的匕首,抵在那人的脖頸處,這才放開了手,讓對方能夠開口說話。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隻是尋個僻靜的地方撒泡尿,並不是跟蹤黎煜啊——饒命饒命!”


    那新兵告饒的聲音中有明顯的哭腔,讓齊勝很是反感:膽子還沒耗子大,也能進軍隊當兵,實在滑稽……


    “我瞧著此處就很僻靜,快尿!”


    那新兵連忙照做,哆嗦著雙腿解決完畢,提好褲子再度懇求道:


    “大俠爺爺!您還讓小的幹啥?小的都幹!您就饒了小的這條賤命吧!”


    齊勝擰著墨眉,低吼說:


    “滾回營帳!”


    “唉!唉!小的這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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