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相同款式的戒指,刻有相同字母的戒指,陳雪停住了腳步,右手輕輕撫上左手無名指處的戒指。


    “你的戒指,曾經是我親手為你戴上的。”顧子騫停了停:“不是那天在汽修廠,而是三年前,我親手為你戴上的。”


    仿佛天突然晴朗了一般,陳雪的心有種莫名的驚喜,他果真是自己的戀人?可是她並沒有回頭,而是說:“那上次在汽修廠,你為什麽說不認識我?”


    “你覺得,一個你並不認識的陌生的男人突然開口對你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會有何反映?是不是馬上便會逃開,認為我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顧子騫的聲音有些感傷:“我不想,我不想在離別三年之後見到你的第一麵就把你嚇跑。”


    未婚妻?陳雪猛然回身,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仿佛手指上的戒指說明了一切,可是,這莫大的驚喜讓她有些防備,如果他說是戀人,那麽自己或許會相信,可是未婚妻?“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我們怎麽會分開?”


    “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把你弄丟了


    。”他有些激動的走到陳雪麵前,一把將她重重摟入懷裏:“雪兒,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一聲“雪兒”將陳雪的心緊緊的鎖住了,她無以回答,那二十一年的記憶並沒有如期的恢複,她忐忑了,到底,到底事實的真相是什麽?


    她推開了他的懷抱,“就憑一個戒指,能說明什麽?”


    “這對戒指,是我請專人打造的,上麵刻的‘gc’是指我的姓跟你的姓的開口拚音,”顧子騫認真的看著她,語氣充滿真誠:“你也不是說過,你叫陳雪嗎?”


    “那我的父親,你認識嗎?”陳雪沒有反駁,而是問了夏國謙的事。


    好一會兒,顧子騫才點點頭:“如果不是你突然消失不見,那麽,我們早就已經結婚,或許已經有了孩子了。”


    結婚?剛才不是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既是未婚妻,那麽,對雙方家庭情況應該是很了解,現在為何又避而不談夏國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是不是在說謊?陳雪冷笑:“沒有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預測。”


    她明顯的排斥感讓顧子騫有些吃驚,剛剛還好好的,“雖然我們沒有結婚,可是,我們欠缺的,也隻有那張紙跟婚禮而已。”


    那些曖昧的夢境又湧現到陳雪腦海,那些場景,或許不是夢,是自己潛意識裏的記憶,她臉緋紅,可是,月光下,他是看不到的,不過他說的話的可信度讓她又增加了幾分,但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來:“關於我跟我父親的事,你都知道嗎?”


    “你父親姓夏,你母親姓陳,你是隨母姓的,”顧子騫避重就輕,並沒有直接說出私生女三個字。聽到他的話,陳雪的心突然軟了,整個人輕鬆了起來,原來,自己在意的並不是夏國謙的做法,而是自己身上背負的私生女的名稱,就是這個讓她忌諱不已的三個字,他這樣一說,反而讓她輕鬆不少。


    “其實,我父親一直知道我的消息。”陳雪看著浩瀚星空,“如果我們真是未婚夫妻,為什麽,我父親卻沒有告訴過你,我在什麽地方?而且,他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到過你的存在。”


    顧子騫沉默了,當陳雪出事之後,夏家跟自己就生疏了,每次見到自己便遠遠躲開,好幾次特意與夏國謙碰麵,他都歎息著說沒有陳雪的消息,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隱瞞了所有的事情


    。


    “很晚了,我累了,我要回家去。”陳雪見他不說話,也不再追問,她思緒更亂了,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我送你。”顧子騫說。


    “不用了。”陳雪歎了一口氣。


    雖然陳雪拒絕,可是顧子騫仍在點點星光之下,陪她一路走到家,兩個身影,被月光拉扯得更長了,雖然一路無語,可是仿佛心是在一起一般,兩人都覺得輕鬆愉快許多。


    “你走吧。”已經能在隱隱夜色中看到自己的家了,陳雪停住腳步:“我到家了。”


    “我說的是真的。”顧子騫坦然說:“我們,真的是未婚夫妻,最親密的戀人。”


    陳雪沒有回頭,隻是不語。


    她不說話讓他更緊張,他走快了兩步,越過她,“真的,我沒有說謊。難道,你在汽修廠看到我時,不覺得有種莫名的親切的感覺嗎?雖然你失憶了,可是,我相信…?…”


    陳雪輕輕掙脫他的束縛,輕扯嘴角,這一路沉默,仿佛她的心境已經被清淨了一般,再沒有紛亂,沒有雜想,有的,隻是滿滿的歡喜。


    當她掙脫他的手時,顧子騫心沉入穀底,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心急了,語氣也漸漸著急了起來,他怕,他怕陳雪不再理會自己:“怪我,我不該這樣衝動的告訴你,應該讓你慢慢接受,不要對我這樣生疏,好嗎?”


    黑暗中,聽到他著急萬分的語氣,陳雪竟然撲噗一下笑了,之後抿著嘴,輕輕柔柔的聲音從她唇邊出來:“我相信你。”


    莫大的歡喜占據了顧子騫的整個心扉,這種歡喜無以言表,一把將她擁在懷裏,陳雪柔順的沒有反抗。


    “雪兒,你知道我有多歡喜嗎?”顧子騫的下巴摩擦著陳雪的耳畔,“能再見到你,能再擁著你,我有多高興,你知道嗎?”


    陳雪能感覺到他的歡喜,那由心底升出來的滿滿的歡喜,是不用言表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


    “跟我走吧!”顧子騫發出邀請:“我們回滬城,我們馬上結婚!雪兒,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回滬城?結婚?陳雪一驚,雖然相信了他所說的話,雖然對他有莫名的好感,莫名的喜歡,可是,回那個曾經生活了二十一年可是卻很陌生的滬城?跟他結婚?陳雪卻有些惘然了,她說:“我雖然相信你說的話,可是,我卻根本記不得之前所有的事情,也不了解你…?…”


    雖然很失望,可是顧子騫卻沒有泄氣,鼓勵她:“我能等,我能等你再了解我,再愛上我,再願意跟我結婚。”


    陳雪離開他的懷抱,理了理微亂的發絲,她理智的說:“太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好想好想立即帶她離開這兒,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不能太過強求,他從懷裏掏出名片,塞入她的手裏:“這上麵有我的私人電話。”


    陳雪:“你回去吧!”


    顧子騫戀戀不舍的說:“你先回家,我看著你!”


    一種熟悉的溫柔的感覺油然而生,陳雪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還是你先離開吧!”她指著自己的家:“我轉眼就可以到了。”


    當顧子騫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時,陳雪才微笑著往家裏走去。


    “陳雪!”何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隱隱之中,陳雪看到何成的輪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休息?”


    何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呢,怎麽現在才回來?”


    想到顧子騫,心底是滿滿的歡喜,陳雪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愉悅了許多:“廠裏有事耽擱了些時間。”說完,陳雪往家裏的院子走去。


    “你真的喜歡他嗎?”何成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陳雪一愣,“你在說什麽?”


    “就是剛剛送你回來那個?”何成頗為無奈的說:“就是你那晚在洗車場遇到的顧少


    。”


    洗車場?那晚的事他知道?


    “如果你真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何成頓了頓:“我會祝福你的。”


    家裏一片漆黑,陳雪正要熟練的摸索到開關處,屋子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劉秀娟還坐在屋裏的椅子上,她勉強歡笑的說:“陳雪,回來了。”說著,她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餓了吧,我馬上給你煮麵。”不大會兒,她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碗麵進來,放在桌子上:“趁熱吃。”


    盈盈的白亮的碗上麵覆蓋著雞蛋,陳雪的眼睛濕潤了,她不敢迎著燈光看劉秀娟,怕忍不住掉眼淚。


    劉秀娟見她沒有動,將筷子遞給她:“快吃吧。”


    陳雪坐下來,一陣雞蛋的馨香撲麵而來,雖然很香,可是卻讓她難以下咽,自夏國謙離開之後,劉秀娟便對陳雪更好了,這讓陳雪覺得太刻意了,這樣的舉動根本不像母女,而像客人一樣。


    劉秀娟有些尷尬,不安的搓著手:“我去休息了,你吃完早點睡。”


    “媽。”


    劉秀娟一驚,好幾天了,陳雪不曾叫過她了,她有些心酸,抹著眼角的淚水:“俟!”


    陳雪朝著她說:“謝謝你。”


    劉秀娟感概萬分,從三年前陳雪成為自己的女兒,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貼心,這樣讓她感動過。


    “媽媽,過來陪我一起吃吧!”陳雪走進廚房又拿了一副碗筷出來,將自己碗裏的蛋和麵分了一部分給劉秀娟:“媽媽也吃吧!”


    劉秀娟偷偷擦著眼角的淚水,坐在陳雪對麵,將陳雪夾給她的蛋又夾回陳雪碗裏:“媽不餓,你吃。”可是她的眼淚卻是不爭氣的越流越多。


    看著劉秀娟的樣子,陳雪反而覺得對不起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聲音也變得嬌嬌的:“媽媽


    。”


    “嗯。”劉秀娟說。


    “吃吧。”陳雪說完,自己開始吃起來,“媽,你也吃啊。”


    吃這一碗麵的時間仿佛很長,吃完之後,兩母女爭著去洗碗。


    “陳雪,媽想過了,你還是跟夏…?…你親生父親回滬城吧!你不屬於這兒,你應該過得更好。”劉秀娟邊洗碗邊說。


    “我說過了,要陪在你身邊。”陳雪邊清碗邊說道:“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住在這,太委屈你了。”劉秀娟將手裏的碗遞給陳雪:“而且,你已經大了,也該成家了。”


    成家?陳雪想到了顧子騫,那樣輪廓分明,氣宇不凡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嗎?


    “難道,你真要嫁給何成嗎?”劉秀娟接著說:“何成也不是不好,隻是,如果配給你,太委屈你了,媽媽不忍心。”


    “我不會嫁給何成的。”陳雪直接說:“我隻是將他當朋友。”說著,她將清幹淨的碗整齊的放在廚櫃裏:“媽媽,你別操心,很多事情,讓它順其自然吧,我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劉秀娟牽著陳雪的手回到自己的臥室,拉著她坐在床邊:“話雖這樣說,可是,媽媽不想耽擱你的終身大事。”


    “我還年輕,時間還長著呢,眼下並不急於這件事吧!”陳雪頗為輕鬆的說。


    劉秀娟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我想,下個月去北京。”


    北京?陳雪一驚,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媽,去北京幹嘛。”


    劉秀娟淡淡一笑:“我從來也沒告訴過你,我有個弟弟在北京工作,我想去投奔他,在北京找個事情做,哪怕是掃地洗碗也好,總之能養活我自己的。”說著她撫著陳雪不再嫩滑的手:“你知道嗎?你剛到我家的時候,你的小手,是極光滑細嫩的,看看,現在已經被磨出了繭,陳雪,媽媽不願意你這樣生活。”


    陳雪搖搖頭,緊緊的拉著她,生怕她一下子就不變了:“媽,我是你的女兒,你怎麽能拋下我,獨自去北京?而且,我現在有工作呀,能養活我們母女


    。”


    “傻孩子,媽媽不能拖累你。”劉秀娟無奈的笑著:“那天他來的時候,我一心想著他要從我身邊奪走你,卻忽略了,你本來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我不應該留著你,應該讓你去過更好一些的生活。”


    “不!”陳雪固執的說,“你想要去北京,去舅舅那邊?對嗎?那麽,我也跟你一起去,要洗碗,要掃地,咱們母女一起做。”


    “你怎麽這麽糊塗。”見她也拗上了,劉秀娟歎了一口氣:“我畢竟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不能因為我的私念而誤了你。”


    陳雪的眼眶濕潤了,搖著頭:“不要,媽媽,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隻知道你是我的媽媽,不管怎麽樣,你就是我的親生母親。”說到這兒,淚水泛出了眼眶:“你難道這樣狠心,要舍棄你自己的女兒嗎?”


    劉秀娟心一軟,見她淚水漣漣,忙的摟過她,將她的頭緊緊靠在自己的胸前,“媽媽,媽媽有自己的打算…?…”


    陳雪緊緊的抓住她的衣服:“可是,你也得顧慮到我的感受呀,媽媽。”


    正因為想讓你幸福,過得更好,所以我更得離開,劉秀娟想到,可是嘴裏卻安慰道:“陳雪,別傷心,別哭了,媽媽隻是說說而已,隻是說說。”


    她大大的眼睛泛著淚水:“真的隻是說說?”


    不願再讓她傷心難過,劉秀娟隻能點點頭。


    陳雪破涕笑了,緊緊的想靠近她:“我隻想陪在媽媽身邊,跟你一起生活。”


    …?…


    母女倆的談話就這樣告一段落,在陳雪的淚水下,劉秀娟答應不去北京,可是,心裏卻有了其他的顧慮。雖然劉秀娟說不去北京了,可是陳雪的心裏始終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二姐!二姐!真的是你!”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長得快跟陳雪一般高了,他歡呼雀躍的飛奔向陳雪。


    陳雪愣在原地,任由他摟著她笑著,一臉茫然


    。


    “二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文昊啊。”夏文昊見陳雪表情茫然,不解的拉著她的手:“我是你最疼愛的文昊啊。”


    文昊?好陌生的名字。陳雪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夏國謙,雖然才半個月不見,可是卻感覺他突然間頹廢了許多。她的視線回到拉著她的夏文昊,他的眉宇間跟自己有些神似,聽他喚自己的口氣,真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夏國謙並沒有說跟自己的親生母親還生了兒子,突然,她意識到,這個叫夏文昊的孩子,是夏國謙跟他妻子的孩子時,她的心生出一股濃濃的生疏感,於是推開了他。


    “陳雪。”夏國謙走近陳雪,勉強笑道:“我把文昊帶來了,從前,你不是最疼愛文昊,最喜歡他了嗎?”


    “是啊,二姐。”夏文昊見陳雪推開自己,眼裏盡是失望,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於是又拉著她的手,可是卻又被陳雪推開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二姐?”


    “夏總,請您離開。”陳雪漠然的轉身:“這是莫家,不歡迎您。”


    她言語間的生疏讓夏國謙一震,顯然,在來之前他已經預料過此情此景了,可是卻沒料到她會一口一個“您”,把自己與她弄得這樣生疏,他遲疑的說:“陳雪….?…我…?…”


    “難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夏總,請您離開。”陳雪轉而往屋裏走去,此時,劉秀娟走了出來,她看看了陳雪,再看了看門前站著的父子倆,繼而拉著陳雪:“他畢竟是你爸爸,你怎麽能這樣跟他說話。”


    “媽媽,難道你忘了,我的爸爸已經去世了。”陳雪很認真的對劉秀娟說,她指著莫伯言安葬的那個方向:“爸爸早已經埋在那個地方了,他已經永遠的離開我們了。”


    夏國謙臉上滿是愧疚,長長的歎著氣:“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在您拋棄我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看著他滿是歉意的神情,陳雪很怕自己心軟,於是故意冷冷的說。


    “我沒有想要拋棄你。”夏國謙急於解釋,臉漲得有些微紅:“我一直到莫家來看你,我一直在默默關心你、照顧你。”


    陳雪冷笑:“如果沒有拋棄,為什麽我是私生女?為什麽會跟親生母親長大?為什麽會跟母親姓?為什麽會被你送給莫家?”


    見陳雪咄咄逼人,一旁已經長成半大小夥子的夏文昊衝到陳雪麵前:“二姐,你別誤會爸爸,爸爸是為了保護你,是為了讓你不受傷害,才把你送到莫家來的


    。”


    借口,統統都是借口?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受傷害?“可是,我已經受傷害了,我不記得曾經發生過的所有的事情,我不記得您了,夏總。”


    “爸爸隻是為了不再讓顧子騫傷你的心,不再讓奶奶傷你的心,不再讓所有的人傷你的心,二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爸爸很愛你…?…”夏文昊站在陳雪麵前,正聲說道,仿佛還有許多事情要說出口。


    顧子騫?夏文昊也知道顧子騫?顧子騫傷自己的心?陳雪當頭棒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個溫暖深情的男人怎麽會傷自己的心?


    見陳雪聽到顧子騫的名字之後,神色有變,夏國謙大驚,趕緊拉著夏文昊,捂住他的嘴,打斷他將要說出的話,他頗為緊張的解釋著:“文昊還小,有些衝動,難免口不擇言。你別放在心上。”


    “到底是怎麽回事?”陳雪更是忿忿:“你們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不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國謙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我沒有親自養育你,陪在你的身邊,確實是我的錯,可是,陳雪,很多事情,並不是我能掌控的,我能給你的,就是在以後的日子裏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受任何傷害。”


    亂套了,亂極了,分明他是在為他自己辯解,陳雪思緒混亂的擺了擺手:“不用了,我承受不起。”


    “陳雪。”劉秀娟見她生氣了,於是走近她,想勸勸她:“別生你爸爸的氣了,他也是為了你好。”


    見一向乖張的劉秀娟竟然幫夏國謙說話,陳雪有些生氣:“媽媽,你怎麽也在幫他說話?”


    “我…?…”劉秀娟一時語塞。


    “我真的不想再看見您了。”陳雪背對著夏國謙,其實,自從開始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心底對他就生出一種濃濃的很揪結的心結,怕是,這個心結再也不能打開了,她狠了狠心:“請您再也不要來我家了


    。”


    劉秀娟看了看漠然往屋裏走著的陳雪,突然間,她感覺她的背影很孤涼,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了她的心間,於是她轉向夏國謙,歎了一口氣,說道:“她的性子有點拗,過段時間你再來…?…”


    夏國謙有些無奈,眼神一直跟在陳雪身後,至到陳雪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才說:“我的女兒,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怕是,再也難以讓她回心轉意。”


    夏文昊第一次見爸爸這樣無奈,三年了,三年來,他也不知道陳雪被爸爸寄養的事,這次夏國謙帶他來之前跟他長談過,希望他能幫他說服陳雪,跟他們一起回滬城。當他知道陳雪還活著,並用馬上可以見到她了,夏文昊很驚喜,特別剛才初見到陳雪時,他一陣莫明激動,雖然跟陳雪一起生活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卻是打心底喜愛這個異母的姐姐,雖然她的失蹤讓媽媽歡喜,可是他卻是難過了許久,於是,他也往屋裏走去,他要想再勸勸陳雪。


    夏文昊自小生長在環境優越的夏家,所以當他走進簡陋的房間時,頗為震驚,不過他看到房屋雖然簡陋,可是卻收拾得非常幹淨整潔時,又是一陣欣慰,“二姐。”


    陳雪沒有回頭。


    “我記得二姐你以前經常給我輔導作業,還帶我去吃肯德基。”夏文昊走曲線政策,開始講起從前的事情來:“每次我媽媽責備我,打我,你總是幫著我。”


    陳雪原本混亂的心弦被夏文昊的話輕輕撥動了,於是語氣緩和了不少,阻止了他的說話,她怕他再這樣說下去,她又要心軟:“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夏文昊走近她,他長得比同齡人高出許多,已經和陳雪一樣高了,他伸出手:“你以前,常常牽著我的手,陪我散步,”他邊說邊笑:“有好幾次,我進你的房間沒有敲門,你都會含笑責備我,可是,我老改不了想跟你親近的想法。”說著,那還略顯幼稚的臉上還透著淘氣的笑:“你總在我媽媽麵前替我掩護,你記得嗎,我總愛黏在你身邊,你每次出門,我老想跟著一起去,還有,有一次在麥當勞,你和致遠哥、雨嘉姐他們聊天,為了不讓我聽見,就想支開我,還讓我去跟那些小妹妹玩。”


    致遠哥?雨嘉姐?陳雪的心泛起了漣漪,麵前的夏文昊,雖然年紀小,可是卻是這樣的了解自己,聽他說話的語氣,以前的日子是那樣幸福而溫馨,而他,是自己同父的弟弟呀,她轉過了身,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夏文昊,他那張略略含笑,沉溺於往日幸福的臉龐,她想起了顧子騫,那樣溫文儒雅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男友嗎?甚至還要結婚的人嗎?她遲疑了之後說:“顧子騫現在怎麽樣了?他還好嗎?”她刻意避開已經再次跟顧子騫相識的事


    。


    夏文昊一驚,充滿朝氣的臉龐,單純的心讓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陳雪知道了,顧子騫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於是她繼續問:“他現在,有沒有結婚?”


    “你,你都記得了?”夏文昊略為口吃的說著,話語間有些不自然:“爸爸不是說,你失去了記憶?剛才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怎麽還會知道顧子騫?”


    陳雪朝他溫柔一笑:“我隻記起一部分的事情。”


    “他,他還沒結婚。”夏文昊看著陳雪:“他也到處找過你,可是,沒有你的消息。他,他還私下找過我。”


    顧子騫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是自己的戀人。陳雪心裏一喜,可是表麵卻沒有表露出來:“我跟他,經常吵架嗎?或者說,感情很不好嗎?”


    夏文昊搖搖頭,忽略了來時夏國謙交待的不能談關於顧子騫的事:“二姐,你知道爸爸為什麽要將你寄養在別人家?”


    難道還有什麽驚天的秘密嗎?陳雪一振。


    “是,是因為,爸爸並不希望你跟顧子騫在一起,聽說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太濫情了。”夏文昊年紀還小,說這些時,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不過,自從你失蹤之後,沒有聽說過他交別的女朋友的事,你和他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不要在一起?自己不是差點跟他結婚嗎?陳雪疑惑的又說:“我是不是差點跟他結婚?”


    “是。”夏文昊本能的回答,可是瞬間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但他並沒有及時糾正,而是繼續說著:“二姐,反正我也不讚成你跟他在一起。雖然他很有錢,雖然他對你很好,雖然,當時你也對他好,可是…?…”


    陳雪不語,夏國謙在自己麵前刻意不提顧子騫,而夏文昊說到他還關照過他不要說關於顧子騫的事,難道,其中真有什麽隱情。


    見她沒有說話,夏文昊又急於替夏國謙說話:“其實,爸爸很關心你,很疼你,他是真心疼你的,”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從來沒有看到爸爸有這麽關於一個人,包括奶奶,媽媽,還有大姐,他從來沒有這樣用過心,二姐,爸爸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


    “你還小,不懂的。”一提到夏國謙,陳雪就感覺難受,那私生女的身份壓在她身上,像一座山一樣,透不過氣來:“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清楚我的感受。”


    “我已經不小了。”夏文昊理直氣壯的說著:“旁觀者清,二姐,爸爸對你的愛,我是清楚的知道的,”說著,他拉著陳雪走到窗前。站在窗前,兩人清楚的聽到院子裏夏國謙跟劉秀娟的談話。


    “你放心,夏總。”劉秀娟少了上次夏國謙來時的鋒芒,而是淡然一笑:“我會勸陳雪,讓她跟你回去的。”


    夏國謙沒想到劉秀娟有這麽大的轉變,開始,他還以為心結是在劉秀娟身上,沒想到她意這樣豁達,於是他有些不自然的說:“我,我知道這幾年你也很疼愛她,可是,畢竟她是我的女兒,我想要給她更好的生活,所以,請你諒解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的心。”


    劉秀娟仍是淡然一笑,頗為無奈的說:“你說的這些,我都了解,你放心,我會離開她的,這個孩子就是責任心太強了,她其實很眷戀你,你不知道,她每次知道你要來,那欣喜的樣子,是真正的開心,雖然當時她隻知道我跟伯言是她父母,可她跟我們都沒有那麽親,真的。”


    夏國謙很懊悔:“她這個樣子,也全是我的錯,當時,要是我娶了她媽媽,或許現在一切都不一樣;又或者,我將她一直養在身邊,那麽,她也不會對我有這樣大的敵意,她是個要強的孩子,她在乎的,是自己那私生女的身份。”說著他長長的歎著氣:“我也有我的苦衷,隻是我沒想到,就是我的懦弱,給她帶來的,卻是整片灰暗的天空。我,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她媽媽。”


    陳雪轉身,不願意再聽他們的談話,內心深處有一絲情感被牽起,是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知道自己在意的是私生女的身份,她怕自己再聽下去,會被夏國謙感動,會被夏文昊說服,是的,害怕自己立場不穩定,雖然媽媽轉變了態度,讓自己跟夏國謙回滬城,可是,如果自己真走了,那麽,媽媽就是孤單的一個人了,還有,在潛意識裏,她隻將劉秀娟當作了最親的人。


    “二姐。”夏文昊跟在她的身後:“我跟爸爸都想你回家


    。”


    陳雪苦笑了,家,哪兒還是自己真正的家?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夏文昊拉著她的手臂:“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不會像以前一樣,讓你受別人的欺負。”


    陳雪淡淡的看著夏文昊,已經半大的小夥子了,像一個成熟的男人一樣承諾著,唉,她搖搖頭:“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你難道不想致遠哥,雨嘉姐他們了嗎?”夏文昊突然說道:“致遠哥現在還經常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而你跟雨嘉姐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大學同寢室的室友,二姐,你難道不想回去見一見他們嗎?”


    致遠哥?雨嘉姐?好陌生的名字,陳雪搖搖頭賭氣道:“他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她的話讓夏文昊有些生氣:“難道在你心裏,我跟爸爸也是陌生人嗎?”


    陳雪想搖頭,可是,為了讓他們死心,為了讓他們早點離開,她硬著心腸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記不得你們了,所以你們對我而言,跟別人一樣,也隻是陌生人。”


    夏文昊受傷了,雖然跟陳雪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卻因為她親切美麗的微笑,她對他真心的愛護,所以一直將她當作最親的姐姐看,可是,三年之後,卻從她嘴裏聽到“隻是陌生人”幾個字,他難過,他灰心了,走出屋外。


    陳雪在屋內聽到夏文昊大聲的對夏國謙說,聲音有些忿然:“爸爸,咱們回去吧!”


    夏國謙還抱有希望,並沒有同意。


    “你還在抱什麽希望?她隻當我們是陌生人而已。”夏文昊朝著陳雪的房間大聲說著,生怕她聽不到:“既然隻是陌生人,我們何必苦苦哀求她跟咱們回去?爸爸!”


    “他們走了。”劉秀娟走進屋內,看著呆坐在椅子上的陳雪,其實,看到他們弄成這個樣子,她的心裏是極難受的,或許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陳雪不願意跟他們回滬城,由此而想,深深的負疚感湧上劉秀娟的心裏,她輕輕的拍著陳雪的肩膀:“不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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