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劉太監


    宋小橙遠遠地看到簡直笑得不行,袁青竹要上前去,她手一攔:“女俠別急,等這高手兄弟倆把力氣耗掉一些,你再去撿便宜也不遲。”過了一會兒其他聞聲的傭人也趕過來,把來福像頭豬玀似的捆得結結實實,看到他死不肯放手的玩具,別人都隻想笑。


    “放肆,不知羞恥的東西!給我拖到寶貝堂去教訓教訓他。”劉太監臊得麵紅耳赤,想和玲瓏行房的色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龍家兄弟押著來福去那裏,劉太監板著臉叫其他傭人扶起藤轎,抬他過去。


    這真是天賜良機,袁青竹疾速躍出,長腿淩空兩個飛踢,傭人們哭爹叫娘地滾到一邊。宋小橙也衝上去幫忙,抓住劉太監就要給他喂*藥粉。


    可劉太監腿腳不便,手上力氣倒是很大,他汙言穢語地一通亂罵,伸出長長的指甲朝宋小橙的臉刮來。宋小橙本能地往後一退,“當啷”一聲,藥瓶被他砸到地上,瓶子雖然沒碎,但白色藥粉已然傾灑。


    “我的*藥……”宋小橙好生心疼趕緊去撿,劉太監見自己得勢,長指甲又惡狠狠地朝她刮來。宋小橙急得大喊:“女俠救我!”袁青竹聽到風聲,躍上前來一腳踩在劉太監的背上,他痛得亂叫尖利指甲朝袁青竹的臉上戳去,“女俠小心!”


    指甲正好紮在她蒙眼睛的黑布上,隻聽“喀啦”一聲響,劉太監使出全力的指甲斷裂半截,他又疼又怕,高喊龍家兄弟來救他。旁邊兩個傭人倒地不起,夜風卷起葉子枝條刷啦作響,“此地不宜久留,帶他到其他地方再慢慢審問。”袁青竹一把揪住劉太監的頭發,反捆住他的利爪。可是宋小橙還蹲在地上撿她的*藥粉,滿眼心疼。“你好了嗎,還不走,他們要來啦!”袁青竹喊。


    不遠處傳來刀劍出鞘之聲,是龍傲天和龍傲海兩兄弟來了,劉太監見此大喊,袁青竹一巴掌扇得他不敢發聲,催促道:“倒了就不要了,我一人不見得能對付他們倆。”宋小橙無奈隻好把藥瓶回收,袁青竹提起劉太監就跑,劉太監用盡全力喊了一句:“找人來,找六班他們來,快送!”


    宋小橙皺眉,也不懂他在說什麽。袁青竹提起劉公公的衣領,騰躍幾步踩著扶疏花木就離開了寶貝堂附近。她們奔逃一陣,袁青竹看不見無法辨明方向,後麵呼呼的風聲傳來龍家兄弟的喝罵,這方向正好朝西,遠遠看到那條長長的回廊,宋小橙靈機一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到藏玉樓去。”


    說著她們鑽入了黑夜的園子中,龍家兄弟的夜視能力畢竟不行,被甩在後麵,他們也以為她們肯定是帶人逃出府邸,誰知道居然還明目張膽地留下來?再拉下幾步,他們就沒有再追,轉身奔回去有別的事,好像就要執行劉太監嘶喊的找六班,快送的命令,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宋小橙和袁青竹把狼狽不堪的劉太監拖到了藏玉樓,大大方方地往回廊走,小樓門口是有五六個守衛的,看主子被揪著衣領拖過來,他們一陣騷亂,揮著刀劍和長矛就衝過來。


    “別動,否則我殺了劉太監!”宋小橙大喊一聲,袁青竹把劉太監的脖子一卡,他呃地叫一聲吐出舌頭,麵紅耳赤喘不上來氣了。守衛們不敢造次,宋小橙又叫他們退後些,他們戰戰兢兢地往後退去,隻是長矛尖尖地戳在前麵。


    “變態老太監,你叫他們放下武器,然後退散。”宋小橙發號施令,袁青竹的手鬆了一鬆,劉太監大喘一口氣,壓低眉毛嗬斥他們照做,守衛們也沒辦法,丁零當啷丟下刀劍等物。宋小橙大聲說:“我們要帶你們的主子到藏玉樓裏去,誰也不許來打擾我們,否則的話,哼哼……”她把手放在劉太監脖子上,做了一個殺的動作,守衛們立刻說不敢不敢,照她的話去做了。


    她們把劉太監推進了藏玉樓,像拖死狗一樣拎到二樓的房間,那兒都是之前看見過的空屋藏寶箱。袁青竹稍微一用力,劉太監被推了個踉蹌摔在地上,平時耀武揚威的勁兒也不知去哪裏了,趕緊作揖求饒:“兩位姑娘饒命吧,騙你們的璿璣,那餿主意都是老董出的,跟咱家沒關係呀。”


    “呸,”宋小橙啐了他一口,“還有臉把責任推給他,他的日子現在也不好過,但肯定比你這個老太監強,璿璣我們肯定是要拿回來的。”劉太監連聲稱是,宋小橙看著他的模樣,稍微有點得意,什麽大內退下來的老太監,平時用變態法子欺負姑娘,現在遇到危險了就這副慫樣,沒出息。


    “別上他的當,”袁青竹好像感覺出有什麽不對,“他會這麽容易還玉給我,肯定還有什麽關鍵問題隱藏著。”宋小橙表示明白了,問他為什麽要相信鬼話,用什麽姬夫人玉沾染上年輕美女的血,就能長出那玩意兒來,她實在想不通怎麽會有這麽變態的家夥。


    劉太監腿腳不便,坐在地上垂著頭說自己變態,說自己錯了,天色黑暗屋內又沒有燈火,宋小橙沒看見他一邊求饒卻一邊顯露的得意笑容。“對了,之前你叫侍衛什麽六班、什麽快送,是什麽意思啊老實交代。”


    劉太監苦哈哈地說:“那是咱家叫他們找幫手來,他們怎麽對付得了你們呢,就憑二位姑娘的功夫,就算來十個也對付得了……他們去喊六班來也沒用,咱家這個人質不還是乖乖在你們手上麽。”他說著開始捶地,尖著嗓子嚎:“咱家這是被關在自家宅子裏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音調拖得很長跟唱京劇似的,宋小橙跺了一下地板:“你還罵我們是狗?”


    “不不不,咱家不是這個意思,哎喲喲腰酸背疼啊。”劉太監嚎開了,宋小橙還想說什麽,袁青竹刺啦在手心裏燃起了火苗:“別和他說閑話,完事之後自會交給姨太太們處理,我還有事要問。”


    宋小橙點點頭,袁青竹走近劉太監,手心裏的火光直照到他臉上,劉太監被照得睜不開眼,舉起手遮擋,那引以為傲的尖利指甲已然斷了一半。“說,慧玉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和胡大仙勾結,她現在在哪裏?”袁青竹冷冰冰地問。


    劉太監眼珠了一轉,宋小橙即刻看出不對,她拿出藥瓶想倒,可是藥粉全撒了一點都沒剩下,這樣他說的是真是假,也隻能靠自己來判斷了。劉太監笑嘻嘻地說:“不錯,是有這麽一位大美人,也確實在我府裏,就在桃花源……”袁青竹臉色微微一動容,轉身就要去找,宋小橙攔住她:“女俠你別急嘛,不聽他說完?”


    袁青竹低聲說:“以免夜長夢多,我現在就去一趟。”劉太監突然發出陣陣冷笑,在黑暗屋子裏又幹啞又可怖。“笑什麽笑,難道那地方有什麽猛獸?”宋小橙回身想踹他一腳,劉太監往後一躲:“還好你們沒殺了咱家,否則就算到了那裏,也見不到美人。”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宋小橙喝罵他,劉太監悠悠說道:“猛獸是沒有的,不過大門倒是有一道。”原來他為了防止傭人貪圖她的美色而不軌,那座小樓做了精心布置,房間門是一扇大鐵門,足有五百斤沉,非得要十個大男人以上的力氣才能推開,屋頂上有個透氣的小窗,一般人根本鑽不進。


    “那狗獾不是說慧玉還在水池邊看風景嗎?”宋小橙急問。劉太監一笑:“胡大仙早就算到有未來會有個小娘們來攪局,自從你們來之後,咱家就不許人放她出來透氣了,你去也沒用,你的功夫再高,力氣還能勝過十個男人不成?”言下之意他的確和穿心而亡的胡大仙相勾結。


    袁青竹身體凜然不動,毫無表情,宋小橙知道她想幹什麽,她想憑借一己之力推開門救慧玉,就輕輕勸她:“女俠別著急,既然一時見不到她,我們不如把話問問清楚,然後逼著這老太監叫府裏的傭人推門,有他做人質不怕他們不聽。”袁青竹聽後,突然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說:“我心裏有點亂,不過你說得對。”


    宋小橙突然想起了什麽,笑了:“劉太監,那個說要給你作法的高人就是胡大仙吧,他已經穿心而亡了,你就算集全十枚沾血的姬夫人玉,也沒用啦。”劉太監的老臉抽了抽,眼裏露出凶光,不過即刻又消逝了,歎了口氣:“那是咱家沒福啊。”


    “所以我們就算讓你積德,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抵消得了冤孽嗎,不如老老實實把前因後果說出來,到時候我讓姨太太們懲罰你稍微輕一點。”


    劉太監低低地說,是胡大仙的人形狐狸在路上遇見了美人慧玉,就把她捉去他的山莊,他雖然好色也知道無福消受這種絕代佳人,又算出有人在找她,會招惹到不少麻煩。所以胡大仙就把慧玉送到他的宅子裏先待著,反正劉太監有求於他是肯定會答應的,等風頭過去之後再把她接回去。


    他這麽說,宋小橙摸著下巴想,聽上去好像是不錯,但總覺得太簡單了些。“你的話裏肯定有隱瞞,統統老實交代。”她一瞪劉太監,劉太監咧著嘴尷尬地笑:“咱家都這德性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你們要去找她就去,隻要推得開那扇五百斤沉的大鐵門。”


    宋小橙還是不完全信他的話,轉而和袁青竹商量,不管他的話有幾分真假幾分隱瞞,要不先去推開鐵門找到慧玉再說?袁青竹思忖一會兒,也隻能這樣了。


    宋小橙提議,既然已經來到藏玉樓,不妨把被騙走的璿璣奪回來。她踹了劉太監一腳:“喂,我們的璿璣你藏哪兒了,快說。”劉太監一臉極不情願:“最裏麵那間屋子。”說著哎哎苦叫我的玉沒啦,一頭倒地裝死,宋小橙再怎麽罵他,他也不動彈。


    “先找璿璣去。”反正他雙手被捆著,腿腳不能行動,也不會逃跑,她們即刻去找。樓內一片黑暗,好在袁青竹有手心燃火的本事,火苗影影綽綽照亮了眼前一團漆黑的靜謐走廊。來到他說的地方,和其他屋子一樣都有藏寶箱,宋小橙打開一看,歡喜地說:“璿璣的確在裏麵,哎呀居然和楚國白珩蔥珩放在了一起。”她把玉恭恭敬敬地拿出來,不知道劉太監又在打什麽迷信主意,這些東西放在一起難道就能吸收日月精華了?


    管不了那麽多,宋小橙把冰冰涼涼的璿璣放到袁青竹未燃火的手上,她指尖觸碰一番:“無虞。”要離開時,宋小橙依依不舍地把箱子蓋好,在關閉之際突然問:“女俠,這白珩蔥恒好漂亮,真想帶走……不如我們一人一枚分了吧。”


    袁青竹拿著璿璣思忖片刻:“這玉本是一對。”宋小橙笑靨如花:“可不是一對,真是太漂亮了,我在青樓沒收過惡人的金錠子,在山莊收了胡大仙的軟筋散,在這兒也不能走空啊,女俠你就答應我吧。”


    袁青竹沒有言語,手心裏的火苗仍在燃燒,她的麵容在一片黑的背景下顯得不可琢磨。“這種黑吃黑的事情,做了也無妨,”宋小橙也不管了,拿出兩枚楚珩,“白色帶紅紋的給我,女俠你的名字裏有個綠,又喜歡穿黑衣服,這枚綠色帶黑紋再適合你不過。”她把蔥珩塞到袁青竹手裏:“拿著吧,他們騙了你的璿璣,可不得彌補你嘛。”


    袁青竹隻拿回璿璣,卻暫時不收蔥珩:“你先一起保管,事不宜遲,先找劉太監去桃花源再說。”宋小橙關上箱子,兩人往原路返回,宋小橙還安慰她:“女俠別擔心,待會兒我們威逼劉太監,叫他找十個傭人推開那扇門,他們不敢不聽。”


    回到原來的屋子,宋小橙沒進屋就喊了一聲:“劉太監,別裝死,帶我們去桃花源走一趟。”屋內靜悄悄地沒有人聲。宋小橙一步踏進去,可是屋內他躺著的一大灘地方,卻沒有人影。


    “女俠,你把燈點亮些,他肯定蠕動到其他角落去,待我把他揪出來。”袁青竹舉起手,火苗漸漸跳動燃燒,在暗夜裏發出噗噗聲,宋小橙掃視一番,背上浮起一陣隱隱涼意。


    黑暗之屋,冷風陣陣,劉太監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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