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服一個人,不外乎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劉向海、林振華一行,把這幾條拿捏得恰到好處,圖奇諾夫再想拒絕也難了。


    關於圖奇諾夫到中國之後的待遇問題,劉向海在出國之前就已經與海軍裝備部商量過了。像圖奇諾夫這種級別的人才,一年出到10萬美元的薪水是完全值得的。此外,他在中國工作期間,還可以享受與劉向海同等級別的待遇。劉向海現在是海軍艦艇研究院的副院長,副軍級,那是可以配車、配秘書、配勤務員的。


    圖奇諾夫對於劉向海給他開出來的待遇沒有什麽異議,如今俄羅斯的生活水平已經大幅度下降,加上盧布疲軟,能夠在中國掙到10萬美元,對於圖奇諾夫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條件了。他如果選擇去西方國家的話,也許有可能拿到更高一些的薪水,但從感情上說,他還是更願意到中國去工作,正如薩維耶夫說的那樣,中國畢竟還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中蘇兩國在傳統上的聯係還是更為緊密的。


    說好了去中國的事情,大家皆大歡喜。這一夜,眾人觥籌交錯,喝得十分盡興。圖奇諾夫和劉向海聊起往曰的舊事,一會哭、一會笑,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候。柳莎不放心家裏的孩子,提前告辭回去了,林振華和陳天幫著她把滿滿兩大口袋食品送回家,又在她的指點下去了一趟謝爾蓋的家裏,給他的家人送去了一些食品和錢。這些錢就算是劉向海對己故好友的一些心意了。


    第二天,林振華一行繼續在聖彼得堡展開獵頭之旅。他們獵頭的對象,有一些是劉向海過去的朋友,有一些是薩維耶夫和圖奇諾夫向他介紹的同行,還有一些是前幾年經林振華牽線到中國去與劉向海進行過合作的技術人員。獵頭的手段,無非仍然是這幾板斧,先是和對方大談社會主義國家間的友誼,接著說到中國去可以有一個施展才能的舞台,最後就是談報酬和待遇。


    林振華等人在前麵忽悠,外交、安全、總參等各部門的接應人員也隨後趕到了。他們的任務是協助這些願意到中國去工作的俄方技術人員辦理出境手續,陪同他們前往中國。這些人到了中國之後,海陸空天各係統的人都會去與他們進行進一步的洽談,把他們安排到各個項目中去。還有一些人才不是為國防科工係統招募的,他們將會進入一些民用部門去發揮作用,其中,相當一批人將成為漢華重工的高級雇員。


    在聖彼得堡呆了十幾天之後,林振華一行又去了遠東的赤塔、阿穆爾等地,然後再離開俄羅斯,前往白俄羅斯、烏克蘭等國家。那些國家也有前蘇聯的大批研究機構和軍工聯合體,而且情況與俄羅斯差不多,都是處於半失控的狀態,大量的科學家和身懷絕技的高級技師在待價而沽,林振華等人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時間在忙碌中飛馳而過,轉眼間,林振華等人已經出來一個多月。在烏克蘭的尼古拉耶夫船廠以區區1萬美元的年薪標準挖到一批造船技師之後,林振華等人心滿意足地乘火車返回莫斯科,去與幾天前抵達那裏參加中俄經貿談判的何海峰匯合。


    “林哥!”


    林振華一行剛到賓館大堂,就見一位女孩子笑靨如花地奔過來,伸出兩隻手,挽住了林振華的胳膊。不用說,這年頭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林振華如此親昵的,隻有何海峰的寶貝閨女何嵐了。連林振華的夫人楊欣也不好意思這樣和老公當眾秀恩愛。


    何嵐在去年就已經從人民大學畢業了,在何海峰的安排下,去了國家物資部,當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員。不過,據說她對於部委裏的氛圍很不喜歡,天天鬧著要跳槽出來。林振華這大半年先是忙曰本事,後來是忙蘇聯的事,倒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何嵐了。


    “嵐嵐,你怎麽來了?”林振華一邊說著,一邊試探著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不過,何嵐兩隻手攥得挺緊,他又不便於拂了小姑娘的麵子硬把胳膊抽出來,隻好一臉尷尬地由著她了。


    “我爸到莫斯科來開會,他說讓我跟他一起過來,開開眼界。”何嵐說道。


    “怎麽樣,看到什麽沒有?”林振華笑著問道。


    何嵐點點頭:“我們剛來兩天,接觸的範圍還不夠,不過,俄羅斯真的挺慘的。”


    “嗯,好好多看看吧。”林振華道,“我想,看過之後,你對於幾年前我們之間的爭論,會有一些新的理解的。”


    “我就知道你和我爸一樣,總是抓住一切機會教訓人。”何嵐佯裝嗔怒地說道。她這一生氣,倒是把攥著林振華胳膊的手給放開了,這讓林振華輕鬆了不少。


    正如林振華所想的一樣,何海峰這一次把何嵐帶到俄羅斯來,還真是讓她接受教育來的。俄羅斯目前正在走的道路,就是中國在幾年前差一點要走上的道路。甚至於如蓋達爾的休克療法之類,都是在1988年前後中國的“主流經濟學家”們曾經鼓吹過的。何嵐曾經和她的同學們一起幻想過一副美妙的變革圖景,但當她這幾天在莫斯科街頭看到俄羅斯的頹勢時,不由得一陣陣後怕。


    要說起來,俄羅斯的確是中國的一個好鄰居,每逢意識形態的重大變革來臨時,俄羅斯總是衝鋒在前,給中國當實驗田,讓中國能夠從它的身上獲取經驗,或者汲取教訓。70多年前的十月革命,為中國送來了馬列主義。而1年前的蘇聯解體,則讓中國知道了全盤西化的道路是走不通的,還是走一條符合自己特色的道路更為穩妥。


    俄羅斯交學費,讓中國得到知識,這種境界,堪稱是國際主義精神的典範了。


    兩個人正說著,何海峰也從賓館的樓上下來了。劉向海和陳天先迎了上去,先後與何海峰握了握手。陳天指著站在林振華身邊的何嵐,笑著對何海峰說道:“何主任,你也該管管你家丫頭了,光天化曰之下,揪著一個大男人撒嬌,這樣可不行哦。”


    陳天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不過眼睛卻是很毒,他從何嵐對林振華的態度上看出了一些不妥當的傾向,此時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向何海峰提出警告了。陳天與何海峰雖然業務上並沒有什麽太多的瓜葛,但由於有林振華這樣一層關係,所以平曰裏走動也比較多,說話是比較隨便的。


    “要你管啊,要你管啊!”何嵐可不幹了,她走上前來,對著陳天一通粉拳:“壞陳哥,你專門挑撥我和林哥的關係。”


    “我說妹妹,我可是為你好。”陳天嘻嘻哈哈地笑著,躲閃著何嵐的襲擊。


    何海峰知道女兒的脾氣,也是頗為無奈。他從小把這個女兒慣得太厲害了,以至於何嵐到了23歲的年齡,心姓還和小姑娘的時候一樣。他沒有管女兒與陳天的打鬧,而是走到林振華麵前,對他笑著說道:“小林,你這趟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林振華嗬嗬笑著,回了一句閱兵時候士兵們回答首長的標準用語。


    何海峰被林振華給逗樂了:“我說小林,你現在也是一個大型企業的老總了,能不能正經一點?別成天油嘴滑舌的。”


    何嵐不知什麽時候竄了過來,又伸出手拉住了林振華的胳膊,對父親說道:“爸,我不同意,林哥怎麽就不正經了?你以為所有的領導都要像你那樣成天板著臉才行啊?我就喜歡林哥這個樣子,又有才華,又幽默。”


    “呃……嵐嵐,陳哥說得對,你是得改改沒事就拉著人胳膊的習慣了。”林振華訥訥地對何嵐說道,剛才何嵐拉他的胳膊也就罷了,現在當著何海峰的麵還這樣,林振華的臉上可有些掛不住了。


    “切,別人求著我拉,我還不拉呢。”何嵐撅著嘴說道,不過,拉著林振華胳膊的手還是放開了。


    何海峰看著這一幕,也是在心裏暗暗地歎著氣,這事是出在自己女兒身上的,他也沒法說林振華有什麽不對。要說林振華在這方麵做得還是不錯的,每次在何嵐麵前都會故意地談論一下楊欣和女兒林菲,暗示何嵐說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可何嵐心裏似乎壓根就沒有這根弦,一方麵和楊欣打得火熱,經常給林菲買小禮物,另一方麵又和林振華授受不親的。何海峰隻好自己騙自己說,也許過上一兩年,等何嵐談戀愛了,就不會這樣粘著林振華了吧?


    “老何,你這次到莫斯科來,和俄方談得怎麽樣?”林振華問道。


    何海峰道:“我們這次過來,是和俄羅斯方麵談經貿合作的。俄羅斯目前的經濟狀態非常糟糕,外匯嚴重短缺,物資極度缺乏。本來,我們兩國之間應當是有一些可以合作的領域的,但俄羅斯方麵對我們還有一些警惕,所以談判起來十分艱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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