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脫下僅剩的衣服砸向了康沃。康沃吃過一次虧,這次靈活往旁邊一躲,輕而易舉的躲開她的衣服攻擊,見她沒其他辦法了,這時候全身光溜溜的,頓時張狂的大笑。


    “婊。子就是婊。子,那麽喜歡脫衣服,光溜溜的對著男人也不知道害羞!”


    她狠狠瞪了眼康沃,幹脆手叉腰,拿出潑婦罵街的架勢來。


    “別說的你對著女人能勃。起一樣!”


    “樂正愛雪兒,我看你小嘴還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等你死的時候……瘋子?”


    李祈沐脫下自己的襯衫幫她穿上,扣扣子時的表情很溫柔。


    襯衫很大,剛好蓋住她的屁股。她第一次對他流露出溺愛的神情,摸了摸他的臉,像康沃叫囂一樣親吻了下他的嘴唇。


    這下果然不得了,康沃像炸了一樣破口大罵。她全當什麽也沒聽見,發現他身上有很多摔傷,想到他為了自己跋山涉水的上來,自己卻差點把他弄丟了。


    想著想著她鼻子發酸,在他胸口狠狠抹了把眼淚,拉住他的手,扭頭不可一世的看著康沃。


    身後的他戳戳她瘦弱無骨的肩頭:“丫頭,你把我胸肌弄髒了!”


    “你還把我弄哭了呢!”


    他無奈淺笑,看她的眼神更加溫柔溺愛。兜兜轉轉那麽久,他們還是走在一起……


    “康沃,今晚我們就把新仇舊賬算一下”


    康沃用小刀指著她,咬牙切齒的低吼:“我要用你的鮮血來洗清boss的身體!”


    “嗬嗬。你眼瞎啊,他是我的男人!”


    說著她又勾住李祈沐的下巴往自己這邊一拉,秀恩愛的親了下他的嘴唇。冷得她詫異,這時她才發現他眼底的空洞,像一個死人……


    她也無暇開玩笑了,用力握著他的手,對著殺機盡顯的康沃揚了揚臉。


    “瘋子,等下我帶你回家,在在那之前你要撐下去!”


    李祈沐淺笑著點點頭,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看眼前的事物都很模糊。隻有她,此時的她卻烙印心頭,永生不忘……


    康沃卻像受了極大的打擊,歇斯底裏幾聲後突然正色看著李祈沐,含情脈脈的說:“沐,你放心好了,我會帶你找屬於我們的家——”


    他還是淺笑,慵懶的眨著眼睛,笑容在夜色中一點點黯淡。


    突然間他噴出一口鮮血,視線一黑,整個人往山丘下倒去。


    “瘋子!”


    她想也沒想直接追著他跳了下去,康沃追到邊緣往下一看,雖然說山丘隻有幾米高,可誰也不知道從這裏掉下去會怎樣。


    “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康沃大叫一聲想要跳下去,揚庸卻緩緩走出來,肩頭扛著一把殺豬用的大砍刀,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流裏流氣的盯著他。


    “你?你沒走?!”


    “你以為本少好欺?可能沐沒告訴你,十年前我張揚庸在英國就是個混混頭子!”


    揚庸翻了個白眼,用殺豬刀指著康沃。康沃也拿出自己的小刀,這一對比頓時傻了眼。見揚庸揮著殺豬刀殺氣騰騰的過來,他殺豬般的慘叫一聲,被追的滿世界跑。


    歡快又愉快的追逐戰過去後,揚庸把康沃交給趕來的警察,順便也把殺豬刀給了他們。他走到山丘邊往下看了一眼,突然淺笑著蹲下,若有所思的說:“雪兒,我就不打擾你和沐了。希望你能帶他回家……”


    他們跳下來的地方剛好是草地,雜草起了軟墊的作用。她一個翻身摔到一邊,摸索到旁邊的李祈沐,激動的抱著他失聲痛哭出來。但他身體已經冰涼,呼吸很弱,嘴裏卻還癡念著她的名字。


    “瘋子你不要死……嗚嗚……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回家……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能背著李祈沐走下山。無數次摔倒,無數次被樹枝雜草割傷,幾乎到了放棄崩潰的邊緣。她還是咬牙背著李祈沐,一路上一直喊著他的名字,哪怕再難過,她還是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嘴角的笑累了,無力繼續了,她還是笑著,隻為他睜眼時看見的是微笑的自己……


    太陽一點點出來,天邊是一片魚肚白。她站在雜草叢中擦著額頭的汗水,不顧傷痕累累,指著那邊的天邊,欣喜的說道:“瘋子,你看天亮了——”


    她也知道他不會有回應,可還是說著笑著,像講百科一樣說了很多關於太陽和日出的資料故事。之後重新背起他,咬咬牙往山下走去。


    “瘋子,你說你在夏威夷附近買了座小島,以後我就是島主,你就是島主夫人,你說好不好——”


    “瘋子,你聞山上的空氣多新鮮,以後我們要常常來山上走走——”


    “瘋子,要下坡了,你抓著我小心點,不然一顛把你顛下去,肯定摔你個腦震蕩——”


    “瘋子,你看那片海真漂亮。原來日出的時候大海長這樣,真像白天的銀河——”


    “瘋子,求求你睜眼看看我,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嗚嗚……不能哭!樂正愛雪兒你不能哭!瘋子不會死!你不要哭!他不喜歡你哭,你絕對不能哭!”


    可是,她真的好想哭,哪怕心裏有一萬個聲音告訴她這時候不能哭,可隻用一個聲音,她就哭得無可救藥,哭得狼狽不堪,哭得像灘爛泥。那個聲音說,李祈沐已經死了,以後再也不能親親她,抱抱她,再也不能逗她氣她,就像李佑無那樣,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瘋子,你說話不算數,你說了陪我了一輩子……你們李家的男人都是騙子,你們都騙我……嗚嗚……”


    她再也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的痛,捂住臉放聲大哭著。李祈沐就這樣掛在她身後,腦袋抵在她肩頭,雙手無力的垂在兩邊。她再也感受不到他打在自己脖子後的炙熱呼吸了,再也沒辦法欺他虐他逗他揍他了……


    她癡癡的看著微波粼粼的海麵,突然想起了鐵盒子的房間。要不是她當時被仇恨憤怒衝昏頭腦,也不會一把火燒了鐵盒子。那裏是李祈沐給她找的家,是她親手毀了自己和他的家……


    可是——


    她胡亂抹幹臉上的淚水,留下髒兮兮的痕跡。重新抓住李祈沐的雙手,吃力的往身上一馱,步履蹣跚的沿著海灘走著。


    她還是想回鐵盒子,哪怕是廢墟也好,她也想帶李祈沐一起回去……


    意外的是海邊靜靜的泊著一艘快艇,她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吃力的背著李祈沐過去。走近一看發現快艇上插著一把鑰匙,好像是有人特意把快艇留給她的。


    她吸了吸鼻子,轉頭剛好鼻尖碰鼻尖,她調皮的蹭了蹭他的鼻子,淺笑著說:“瘋子,我帶你回家。”


    上了快艇後她開始找川州鐵盒子的方向,剛好快艇上有gps,她定位後驚訝的發現陵雲海過去就是鐵盒子外的懷柔海灘。快艇上還有幾件衣服,她找了件最幹淨最洋氣的給李祈沐穿上,嘴裏念著‘我家瘋子最帥氣了,還是個有潔癖的處。女男,一定要打扮的帥帥氣氣的~’


    幫他穿好後,她還很仔細的擦掉他臉上的鮮血,溺愛的吻了下她的唇。冰冷刺激得她再次嚎啕大哭了出來,可是他已經不能開口安慰,抱著她給她溫暖……


    哭了一會兒後她幫他係好安全帶,拍拍他的手,又哭又笑的說:“瘋子,你坐穩了,我們要出發咯~”


    懷柔沙灘上放了一張輪椅,她感謝好心人的安排。她吃力的把李祈沐放上輪椅後,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汗,緊張的幫他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手指不經意碰觸到他的臉,涼的刺骨……


    她看了看鐵盒子的方向,已經看不見那棟雄偉的現代建築物。可她還是笑得很開心,捧起李祈沐的臉,調皮的吐吐舌頭。


    “瘋子,你總說帶我回家,其實是我帶你回家。你不用感謝我哦,誰叫我天生善良,愛助人為樂……”


    說到一半突然哽咽了起來,她抬頭抹掉從眼裏湧出的淚水,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振作精神。


    “瘋子,你乖乖坐好哦,我帶你回家咯~”


    到了鐵盒子後她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座廢墟茫然若失。鐵盒子已經是廢墟,隻是圍牆上還掛著那塊牌子:私人重地,擅闖者死。她找了個地方鋪上雜草收拾妥當,咬著牙把李祈沐扶下躺平。自己則坐在他身邊,抓著他冰冷的手,靜靜的看著四周的風景。


    “瘋子,原來鐵盒子附近這麽漂亮,你眼光不錯哦~”


    無論她怎麽調整心情,說著多俏皮的話,裝著多開心的樣子,還是無法阻止內心的崩潰。突然她用力咬住下嘴唇,翻身撲在他身上痛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捶打他的身體:“瘋子你他麽趕緊給老娘睜眼醒過來,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不帶你這麽賴床的!你是個男人,你需要賺錢養家,你還指望老娘賺錢養你啊!你快點起來啊,瘋子……嗚嗚……”


    她哭了很久,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似的,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無比輕佻矯情的聲音:“我都說這裏的空氣很糟糕啦,你看看我的鼻子上又長痘痘了~”


    她緩緩轉頭,看見兩抹熟悉的身影,突然她抽泣一聲,站起來撲到他的懷裏悲痛欲絕的大哭特哭。


    “大叔,你怎麽現在才來,這段時間我過得好累好辛苦,我……嗚嗚……”


    大天一如既往含情脈脈的看她,安慰她的悲傷和無助。旁邊的大絕像吃了火藥一樣,突然嗔怒一聲,把大天往自己身後一拉,怪裏怪氣的看著她。


    她看了眼大絕,突然嘴巴張開,抱著他又是一頓痛哭。


    “大絕你怎麽和大叔一起來的,這段時間你們為什麽不來看我……”


    “哎喲喂!我的天啊,你別哭得我一身眼淚鼻涕~澈你快讓她別哭了,她哭得我髒死了~”


    大天會心淺笑,看見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李祈沐,若有所思的說:“想讓她別哭,隻有一個辦法……”


    大絕生怕她弄得自己一身眼淚鼻涕,想也沒想的說道:“那還不快去!”


    “這可是你說的。”


    “快去快去啦,這死丫頭哭得我髒死了!”


    大天轉身一看,發現她正衝著自己做著勝利的手勢,還是那麽調皮。他無奈的深看一眼,緩緩往李祈沐那邊走去。


    “還好他的心髒還沒死透,應該是受某一種藥物影響——”


    她見大天開始救治才肯放開大絕,見大絕一臉嫌棄,她拉過大絕裝飾的絲巾拿過來擤鼻涕。


    “哎呀喂,你個死丫頭,要不是澈吵著要來,我說什麽也不會過來救你的……”


    她無意間發現,大絕和大天左手無名指的位置有一個相同的紋身,想了想,無奈的笑了。


    突然風聲劃破耳邊,眼中滑下的淚在心頭蕩起一片漣漪。她轉身一看,發現李祈沐正衝著自己淺淺一笑。大絕則走到大天身邊,挽住他的手,靠在他肩頭感性的濕了眼眶。


    “瘋子……”


    “丫頭,謝謝你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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