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母驀然收起笑,咬牙切齒:“個冤孽兒,看老娘不削了他。”


    金戈……


    金戈:“伯母,戈兒今日打擾,改日定要上門拜謝。”


    “哎”,胥母大手一揮,神秘兮兮的湊到她耳邊說:“你等等,伯母送給你一樣東西。”


    金戈實在不忍拒絕,眼睜睜看著胥母轉身從**的枕頭下抽出一本書。


    “《家訓》?!”


    金戈好奇的接過胥母遞過來的書,翻開第一頁……


    隻瞄了一眼,便風中淩亂了。


    伯、伯母,胥老將軍有沒有告訴你,你真的真的很奇葩。


    “怎樣?”


    胥母湊上來,悄聲問金戈:“這是安兒最愛看的書,你伯母我悄悄把書麵給換了。你好好拿著,以後有用。”


    金戈滿腦黑線,默默的合上書,生硬的擠出一抹笑。


    “謝謝伯母。”


    “傻孩子,謝什麽。你身邊沒有一個老媽子,金大人又是男人,怎能告訴你這些。”


    “嗯。”


    金戈鄭重的點頭,將書狠狠的藏進袖中。


    胥母欣喜異常,轉身翻箱倒櫃,抱了無數瓶瓶塞進金戈懷裏。


    “這些是雪參丹,固元丹,你也收著,以後有得用。”


    金戈狠狠的將這些東西塞進另一隻袖中。


    胥母笑開了花,拉開門,見到門框邊杵著的兒子,大怒。


    “還杵著幹什麽,馬車可備好了。”


    胥安瞄了自己娘親一眼,眼神落到金戈身上,喜上眉梢。


    “這才像話嘛,還算過得去,與我正配。”


    此話引來胥母一陣吐槽。


    金戈見胥安換了一身行頭,一襲黑色長袍,袖襟邊用暗針繡紅色祥雲。


    嗯,自胥安當了將軍以後,少了猥`瑣痞子氣,整個人也竣朗了不少。


    胥母將兩人送出府,直到馬車不見了蹤影,她還在揮揮。


    戀戀不舍的轉身,卻見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詭異的看著自己。


    胥母雙手叉腰,雙目一瞪,兩個男人施施然離去。


    金戈上車就將袖中的小瓶塞給了胥安,當然,她實在沒臉將那本掛羊頭賣狗肉的《家訓》還給胥安。


    馬車行了不久便到了童府,童府今日人山人海,送禮賀親的人絡繹不絕。


    金戈理了理衣裙欲下馬車,簾子剛一打開,便見先行下去的胥安向她伸出手。


    金戈瞪了他一眼,胥安咧嘴一笑,捉住金戈的手將她扯下馬車。


    這一幕恰好被門口迎客的童玉看見,他幾步走下台階來到胥安身邊,眼裏有警告的意味。


    胥安露出幾分痞子模樣“嘿嘿”直笑。


    金戈趕緊抽回收,向童玉祝賀。


    童玉又警告的暼了一眼胥安,與金戈並行上台階。


    車軲轆聲由遠及近,一忽兒又有兩輛馬車停到童府門前。


    金戈轉過頭,恰好暼見後一輛馬車剛停下,就從車上跳下一人,赫然便是顧嫣。


    隻見她飛奔向前一輛馬車,纖秀的身子立在車前呼到:“伏洛哥哥,伏洛哥哥,我是嫣兒。”


    金戈臉色頓變,回頭悶聲中吭包包往童府內行去。


    擔憂的看了一眼金戈,童玉給胥安使了個眼色,下階去迎伏洛。


    伏洛打簾下馬車,看到童玉已然立在車前,並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府門。


    抬眼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府內。


    伏洛與童玉客套一翻,童玉將他引進府。


    金戈在童府轉了幾圈,終於發現一個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動聲色的坐了下去。


    胥安安頓好她便去交際,那廝遊走在狐朋狗友之中,說話不斷,笑聲也不斷。


    一一掃過談笑風生的公子小姐,隻見他們三五成群,幾人一桌,湊一起是無話不談,甚至為親近。


    唯有自己,孤零零的躲在角落,生怕有心之人看見。


    卻見童玉領著伏洛進得府來,左右張望,看到她以後,與伏洛說了幾句便行過來。


    “金小姐,我那裏備得有一壺好茶,你過去嚐嚐。”


    金戈睨見遠處的伏洛狀似無意間向這邊瞄了一眼,顧嫣立在他身後,看上去很是正常。


    再望向童玉,見他也從伏洛身上收回眼。


    歎了口氣,金戈苦笑:“我看還是算了罷,今兒是你大喜,我不想節外生枝。”


    童玉又看向伏洛,隻見伏洛望向這邊的頻率越來越高,不由說道:“他想見你。”


    金戈堅定的搖頭:“不如不見好。你替我回了他,就說,我與他今兒已經見過了。”


    童玉還有些猶豫,金戈見胥安笑嘻嘻的走過來,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童玉無奈,隻好又警告的暼了一眼胥安。


    胥安依然一副吊二啷當之色,目送童玉之際,壓低聲線湊到她耳際道:“你拿我做擋箭牌,有什麽好處?”


    金戈沒理他,隻見伏洛聽了童玉的話之後,整個人似乎落寂了許多,投過來的眸光也變得暗黯。


    胥安用肘彎碰了碰她,向伏洛努努嘴。


    “別看了,再看,那個裝瘋賣傻的就盯著你了,到時候有你受。”


    白了胥安一眼,不得不說,他還真他娘的愛說實在話。


    “合著童府就這麽大,就算我不看,怕她遲早也會知道。”


    “嗤。”


    胥安用鼻音回答,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像看傻子似的。


    “你身邊有了一個玉樹臨風英勇威武風流瀟灑能文能武的男人,她就看不見你。”


    臥槽,意思是你的光環太奪人眩目,把人家眼睛給閃瞎了。


    金戈後牙槽發癢,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你敢不敢再自戀一點。”


    胥安將他那不算寬廣的胸脯一挺,昂著腦袋,拖著金戈,朝某個公子行去。


    “張兄,哈哈哈哈,幾月不見,聽說你升官了。嘖嘖嘖,混得真不錯。不過,當初我可說過,你想超過我,真的要努力。”


    張才俊,也就是張小姐的哥哥,童玉未來的舅子。


    再次見他,便覺他褪去了不少年少時的青澀,身上多了幾許穩重。


    他向胥安叩了一禮,又對金戈道:“金小姐,好久不見,不知道金小姐可好?”


    金戈盈盈回禮,笑道:“金戈安好,恭喜張公子。”


    張才俊微微一笑,坦然的眼神落在金戈身上,指了指遠處。


    “舍妹時常說起你,對你的事敬佩不已。今兒難得機會,不知可願意與舍妹一見。”


    話剛落,胥安便大聲稱好。


    “嗯嗯嗯,好哇好哇,那咱們現下就過去。”


    張才俊禮貌的看了一眼胥安,將目光移到金戈臉上。


    金戈原本就有躲避之意,當然不會拒絕,趕緊跟著他同去。


    童府不大,整體布局卻還精致。


    三人七彎八拐,不一會兒便到了清靜之處,這裏環境幽靜,鳥語花香。


    遠遠見到一處涼亭,上麵坐了兩位小姐。


    隔著老遠,有幾個老媽子和下人候著。


    “舍妹在那裏。”


    張才俊指了指涼亭,行到老媽子處,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見張才俊領了個女子過來,老媽子與下人並沒阻攔。


    金戈覺得挺有意思,這訂親之日,女方也可以在男方的府中閑談,真長見識。


    三人慢慢走近,拐過這叢綠竹便可行至涼亭。


    卻在此時,聽得亭中一個聲音驚問:“你說的是真的?那金小姐豈不是……”


    “噓,妹妹別說。我也隻是無意中聽大娘說起,是真是假還真不知道。”


    金戈腳下一頓,反射性的拉住張才俊。


    亭上沉默良久,又聽一人略有遲疑的問到:“顧姐姐,你恨金小姐嗎?”


    隻聽得一聲歎息,幽幽說:“我不恨她,咱們這些從小玩到大的姐妹們,誰不知道伏公子的心思在哪裏,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想與伏公子白頭偕老的小姐何其多,我一個庶出之女隻有奢望罷了。”


    原來是顧念兒,她與張小姐躲在這裏談女兒家的心裏話。


    金戈思忖著,這話還要不要聽下去。若繼續聽下去,不知道張才俊會作何想。


    如若不打算聽下去,這等情況,是去見張小姐,還是悄然退回去?


    側頭看張才俊,隻見他與胥安都蹙了眉頭,緊緊的隱在那叢綠竹後,對聽牆腳似乎很感興趣。


    金戈嘴角犯抽,輕輕拍了拍胥安小聲道:“過去吧,這樣不好。”


    哪知卻是張才俊衝她搖了搖頭,輕聲道:“等等。”


    呃……


    就這前後一頓的事,涼亭裏的張小姐又開口了。


    “顧姐姐,可別這麽說。庶出又如何,京都有出息的公子看的可是品性。像那些個裝瘋賣傻,死搶硬奪的女子,就算家勢再好,怕也沒人敢要。”


    聞聽此言,金戈心中似有一道亮光閃過。


    “裝瘋賣傻”這句話,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她就聽了兩次。


    若有所思的望向張才俊,一直埋在她心裏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


    “唉!”那廂,顧念兒歎了口氣,“金小姐也是個可憐的人。”


    “哎呀”,亭中張小姐輕呼,有些急促的說,“哥哥說給金小姐派了請柬,不行,我得讓哥哥把她請過來,別到時候遇……”


    “妹妹不急,我已經把金小姐請來了。”


    張才俊適時出聲,並且大方的拐過綠竹,出現在亭中兩人的眼裏。


    神遊的金戈被胥安扯了一把,跟著現身。


    亭上兩人神色頗為複雜,金戈特地細看了張小姐一眼,發現她目光閃躲,在垂頭之際快速瞄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金戈與兩人打了招呼,幾人說了一會子話,張才俊與胥安便先行離去。


    亭內隻留下她與顧念兒、張小姐。


    三人一時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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