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的手揚在半空中,腦子發懵,眨巴著眼望著房梁半晌沒有回過味來。想她出手真的那麽重嗎,兀自一下就把天子給劈暈了。


    ……糟了,會不會劈出事了。


    金戈臉色微變,趕緊翻過身將禍害平放在**,且見天子眉頭微蹙,雙眼緊閉,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臉龐紅潤,薄唇如櫻桃般水嫩潤澤。


    “……你、你怎樣,你沒事吧?!”


    金戈試探性的喊了幾聲,天子直挺挺躺在**沒有任何反應。金戈當下有些急,跪在禍害身前仔細看了看,忐忐忑忑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還好還好,有呼吸。


    “皇上,你醒醒。皇上……你怎麽了?”


    輕輕拍打天子的麵頰,金戈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膽大包天,敢在太歲臉上動手。


    打暈了天子不說,還要扇耳光,明知故問。


    額……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她一片好心想要把天子喚醒,但是這對天子和朝中臣子來說,絕對是逆天的節奏,夠她死上千次。


    “醒醒啊,皇上。”


    金戈銀牙輕咬唇瓣,繼續輕拍天子漂亮的臉蛋。躺著的人仍然沒有動靜,金戈下手遂重。


    哪知,剛才還昏迷不醒的天子,驟然睜開雙眼,如星的眸子直直瞪著她,淩厲如刀。


    金戈一個激淩,抬起的巴掌還沒來得急落下就凝在空中,張開嘴呆呆的與天子對瞪。


    兩人僵持不過幾秒,天子眼睫一顫,倏然閉上雙眼,清俊的麵容仿佛初生的嬰兒般純真無邪,毫無半分冷厲之色。


    金戈大氣都不敢出,僵著腮幫子繼續幹瞪眼緊盯天子好半晌,確認他剛才不過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這才極輕的籲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手。小心翼翼側過身,雙手撐在天子的腦袋兩側,雙腿慢慢往床下挪。


    為免受罰,她決計不去招惹天子,打算退至一邊乖乖等著他自個兒醒來,自己也好盤算盤算說辭。


    天子好看的眉頭兀自動了一下,金戈豁然停下動作,屏住呼吸,一雙眸子又緊緊鎖住天子的臉。生怕他突然醒來,瞧見她這個絕對會引起他誤會的姿勢。


    兩人的姿勢的確很惹火,隻因為剛才她一急之下抱住天子同時翻身,是以,他在下,她在上。


    為了看清他的傷勢,她便順勢起身,雙手支在他腦袋兩側,雙腿側跪在他腰身兩側。


    ……這姿勢……特麽的讓人望天無語。


    心虛的她趕緊往床下溜,哪知一雙大手驟然摟住她的腰身,來不及反應,隻覺眼前一黑,下一刻便落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啊——”


    “閉嘴。”


    金戈被這一聲低吼嚇得趕緊閉嘴,猶如一隻小白兔般驚恐的望向天子。


    偶滴個神啊,他他他不是昏迷了嗎?怎麽突然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呢?


    “皇皇皇皇上,我我我我我……”


    “結巴了?!嗯?!劈我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副模樣?!”


    天子微眯著眼,語氣有幾分揶揄。似是要責罰她般,覆在她腰身上的大手驀然往自己懷裏一扣,金戈胸腹便緊緊貼到他。


    小腹下**的觸到一柱堅挺,那一點仿佛驟然而起的火苗,瞬間便燒遍了她的全身。


    金戈刹時一僵,雙手緊緊抓住天子的衣襟,麵露驚惶。


    天子卻是展顏一笑,拉開一點距離將她打量一陣,眸色中有幾分狡黠。


    “戈兒,你這個樣子是在勾`引我嗎?”


    兩人麵對麵相距不到尺許,金戈以騎馬的姿勢坐在天子的大腿上。聽到他話中微啞,說話時的氣息拂過她的麵容,耳際頓時酥酥麻麻一片。


    這種感覺……我去……你個流氓、痞子。


    “戈兒,你羞答答的樣子真好看。”


    金戈瞬間內牛滿麵……蒼天,收了我吧!


    見她神色頗苦,天子眸色微黯,趕緊抱著腦袋,非常委屈的看著她叫喚:“哎喲,我的頭好痛……”


    金戈麵色一哂,道:“皇上,我去給你喚禦醫。”


    天子又接口道:“……咦,這裏怎麽有一個血包呢?”


    金戈頓住,天子趁機抱著她不撒手,將腦袋埋在她頸間深吸一口氣,語氣悶悶的、似是不解般喃喃自語。


    “奇怪了,我又沒磕著碰著,怎麽突然起了這麽大一個包。”


    金戈立即僵在那裏,天子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若她大半夜的還去喚禦醫,定要攪得後宮不得安寧。


    “那,那我給你揉揉?!”


    語畢,金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說的是什麽,她到底要幹什麽。


    “好哇。”


    禍害從她頸間抬起頭,說話間溫熱潤濕的唇從她耳垂掠過,那抹灼熱的氣息撩得耳畔又是一陣癢癢麻麻,驚得她整個人兀自一縮。


    他卻尋著她的唇含住一翻挑`逗吮`吸,腰上的大手至後移向前,輕輕覆上的她胸前的傲立,唇緩緩滑向小巧的鎖骨……


    “皇上。”


    金戈突然出聲,一把將天子的頭壓到自己的頸間,纖指輕輕揉壓天子的後腦勺。


    “皇上這裏果然有個血包呢,我給你揉揉。”


    天子在她頸間輕“嗯”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擁住她,下一刻又狠狠的將她按壓進自己的懷裏,幾乎令她窒息。


    金戈手上動作仍然沒停,輕輕柔柔的揉壓著他的後腦勺,心裏卻是無奈又啞然。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卻又不忍心向她發怒,唯有這種方式才能宣泄他心中對她的詰責。


    她可要怎麽辦才好,難道讓她永遠頂著“舞姬香兒”的名頭混在宮中麽。


    不行啊,她要找金哥哥,她要出宮……


    六月的天亮得很早,天際才剛剛跳出幾縷紅霞,便有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花香攜著泥土的淡淡腥氣混在潮潤的空氣中撲麵而來。


    雄偉的大殿沐浴在淺淺的金色中,文武百官身著朝服分列左右兩列,悠揚的朝鼓剛剛響起,一個個便躬著腰身神色肅穆的跨入正殿。


    皇上今兒來得有些遲,朝臣們驚訝的發現一向淩厲的皇上從跨進正殿到端坐於龍椅上,仍然麵含笑意,星眸碎碎點點亮如七月夜晚的繁星。


    皇上一反常態,朝臣們無一不在心裏揣測聖意,細想過後頓覺心驚膽顫,憂國憂民的心瞬間爆發。


    天子仍然沉浸在昨夜某人做小伏低的模樣裏,想她為逃避責罰,即使再困頓也強撐著替他揉腦袋,心裏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還怕著他躲著他不是,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若不是顧忌她心有不願,他哪容得下她在宮外蹦躂不休。


    正殿下左右方黑壓壓的腦袋開始**,遲遲不聞殿上之人發話,朝臣抬首偷覷天子,隻見龍顏麵帶微笑一副神思之模樣。


    朝臣們吃驚不小,趕緊低頭與左右共事者竊竊私語,不多時偌大的殿上便有“嗡嗡”之聲,且越來越高之勢。


    太監麵無表情唱諾有事奏請無事退朝的時候,天子還在想呆會要不要招她到禦書房磨墨,就聽得有人大聲道:“臣有事要奏。”


    有人從文臣中移出來,緩緩立在殿中,神情嚴肅目露焦思。


    天子抬眼瞬間將眸中的暖色斂得一幹二淨,一雙深邃冷厲的目光直指殿下大臣。


    大臣身形略僵,低頭間背上起了層層冷汗,硬著頭皮將一翻奏詞說得冠冕堂皇,什麽紅顏惑君心,什麽沼和國此舉不純,引經據典好大一通言論。


    龍椅上的天子當場就黑了臉,聽完後半響不置一詞,大殿上瑟謐得令人窒息。


    大臣左右偷暼了一眼,發現剛才還說得言之鑿鑿的同僚們,此刻一個屁也不放,皆低著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天子淩厲的目光將下麵的腦袋全部掃了個遍,最後太監道:“退朝”。還不等朝臣們跪拜,天子已經將大臣們晾在一邊拂袖而去。


    金戈在後宮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皇上封她為常在的聖旨就下下來了。


    此舉驚動了整個皇宮以及京中大臣,表麵上平平靜靜毫無波瀾,底下卻是暗潮洶湧,據說當天就有好幾個朝臣遞牌進宮見駕。


    過後幾日,皇上照常夜夜傳喚“沼和舞姬香兒”,甚至白日裏也傳進禦書房陪皇上批閱奏章。


    惹得朝中大臣皆是不滿,紛紛上書說沼和舞姬不顧綱常魅惑君心,受極榮寵專橫傲慢無禮,若不除將後患無窮,皇上對此置若罔聞。


    又一日突聞得沼和舞姬因張揚跋扈衝撞了顧妃,被人告到胥皇後那裏。


    結果皇後連宮門都沒有出,傳話讓她在烈日下跪了一下午。傍晚突起瓢潑大雨,雨停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當天夜裏舞姬被拖進皇後宮中,不一會兒就聽得沉悶的板子聲從宮內傳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舞姬撕心裂肺淒慘無比的呼救,讓依然跪在宮外的小婢女心驚不已。


    聞及此,剛剛醒來的金戈勾唇一笑,眸中不帶任何色彩。


    為了以假亂真,金戈不得不受點苦,烈日曝曬後又淋了兩個時辰的大雨,以至於被偷梁換柱回到金府的她發燒了,連養好幾日才有所好轉。


    金哥哥剛從宮中帶回消息,說第二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監視他的小婢女仍然蒙在鼓裏。


    金戈當下鬆了一口氣,突然又想起一事,問:“哥哥,仲音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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